第二十九章 螭魅叢生
聽說這邊要下墓,他推了聾啞學校的事,趕過來。
準備去大巫墓地那天,我一大早就嘔氣躲在張玉山房間里不出來。
他們來屋子裡和我道別,在樓下和張玉山說幾分鐘話,就開兩輛車離開了。
我知道周天一的車上是空的,趁他們和張玉山說話時,藏在了周天一後排座下方。
在車下足足呆了三個小時,師父讓周天一停車,幾人下去拿了地圖商量走哪條路,我才從車下鑽出來。
等他們發現我時已經沒時間把我送回去了。
雖然大家都生氣我不聽話,事已至此,就由隊伍中戰鬥力最強的烏鴉把我帶在身邊。
張玉山給的圖紙墓地方位和裡面的結構畫得很清楚,墓室分前後兩部分,前部分有三層,後部分藏在山岩下,所以想躲開前面的部分直接在墓室上方開洞下去不可行。
山岩體太厚,要鑽開可不是簡單的小工具可以做到的。
土質最松的地方開了個洞,垂直下去是墓室第一層,向北的走道打通了,但第一道門就沒人通過。
通過三層防守才可以達到主墓室,裡面什麼樣,守護著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
但前三層已經打探清楚。
第一層的難關主要來自於毒。陪葬著一部分藥材種子。
再具體就不知道了,哪種毒什麼毒性,沒有開過門,誰也沒體驗過。
第二層,有神鬼把守。有藥材和一部分法器。
第三層,有大妖。守護著一塊具說有神力的玉石。
過了這三層,就可打開主墓。前三層已經有數量不少的陪葬。不過以上都是打聽來的信息。
準不準只能靠自己印證了,如果燭陰香燈就在前三層,我們拿到,約定已算完成,以後我們提出的要求,張玉山都會盡量幫助,以整個僵族來支持我們。
我們到達藏有墓地的大山邊邊緣,再向深處已無法行車,每個人都背著高達腦袋的背包,裡面裝滿補已和裝備。
我們從車上下來,搗搗重回山林懷抱很興奮,我放出雙喜,睡了多天的它化形后直飛森林上空,飄得森林上面呼呼生風。
張玉山提先幫我們找了嚮導,是個像生鐵打造而成的一個黑瘦筋道的老頭兒。
他頭上包著毛巾,身體硬朗,一臉風霜,手裡拿著個粗木棍跟著著條柴狗,話很少,見我們到了,只說了句,「走吧。二旺。」
轉頭進入了密林。那句話是招呼他的狗的。
我們跟在他後面,姑姑問他,「要走多久?」
「二十分鐘就到了。」
結果走了三個二十分鐘還要翻過一座山。
「到底還要多久?」這次是周天一問,他被大包壓得背都駝了。伸長舌頭,活像老頭兒帶來的二旺。
「二十分鐘。」老頭一點不費勁,看我們的樣子,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快到了。」
周天一扔下背包一屁股坐到地上,靠著背包。
樹林里的霧氣重了起來,山裡天色黑得早,太陽開始偏西了。
周天一閉上眼睛打起瞌睡,我在不遠處看到他從踏入森林后鼻樑處疾厄宮「色」不好。
色比氣更能反映人短期內的運氣,疾厄宮更是主人疼痛、傷病的位置。
他好像要受傷,師父也看到了,提醒他多注意。
山魈在樹枝頂端左右觀望。一有動靜,它就發出「嘔嘔」的尖叫。
我低頭在地上尋大小合適的石頭,放進口袋,樹根邊上有一團鮮艷的顏色在花從中。
我從那兒經過沒多注意。
嚮導老頭用木棍一下挑開那條花斑條紋狀東西,不耐煩地說,「別亂跑,小心沒到就變成鬼了。」
他挑開是的一條已經昂起頭的三角頭毒蛇。
看來他對我們幾個人要去的地方很是厭惡。
「大爺,你怎麼了。」木木對他的態度很不解。
「咱們快走吧,太陽下山前過不了鬼迷坡,就得等明天了。」他起身叫了二旺向前走。
「鬼迷坡是什麼地方。」天一問
他悶頭向前,跟沒聽見一樣。從肢休語言上看,不管張玉山用了什麼辦法讓老頭兒接受做我們的嚮導,他對我們是沒有好感的。
越向深處走,迷霧越大。
我發現我的左眼有些模糊,不像從前那樣清楚。我連忙看了看幾人的臉,原先看人會在臉上看出各種氣的顏色。
加上師父教過我面部十二宮的位置,所以我雖然沒有什麼道行,卻可以憑一隻眼睛斷出人吉凶。
可是現在,我閉上右眼,不管看哪都是模糊一片。
「停一下。大家等等我。」姑姑喊了聲。
這是要去樹從中方便一下。
我站在那還在不停試驗自己的眼睛,又揉又瞪,迷霧很大,我們之間的能見度在降低。
「真見鬼了。」周天一話音剛落,我只覺得腳脖子一緊,低頭看時,陰眼一片漆黑,右眼看到一隻白骨森森的手抓住了我。
還是從土底下伸出來的。
那手力氣很大,用力一拉將我拖倒,我尖叫一聲,同時從樹從中傳來姑姑的叫聲。
烏鴉向樹從跑去,師父則向我跑來。
那指骨抓得太緊,師父用短刀一根根將它撬開,我腳上已經出了個紫紅的手印,皮也破了些。
古老歪跟過來,吃驚地叫了聲,「小丫頭的眼睛怎麼啦?」
不等回答,只聽到一陣陰森的「咯咯」聲,烏鴉從樹林提刀追了出來,前面飛著的是一顆人頭骷髏。
同時樹林中響起「咔咔」的聲音,人體各個部位的骨骼在向我們圍過來。
人的骨頭當然不可能自己動,必然有什麼東西在操控它們,可我左眼前一片漆黑。
烏鴉、木木、天一已經和那些骨頭戰在一處。
那個嚮導去跪了下來,眼睛不知看著哪裡,嘴中喃喃有聲,像在乞求。
人頭是最凶的部分,它張著大嘴,牙齒上下咬得「咔咔」響,飄來盪去,一會在人面前一會在人身後。
再加上手骨抓人腳掌,腳部來回亂走……一時弄得三人很是狼狽。
古老歪早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那手掌抓住了天一持劍的右手腕,他不客氣地用左手將一張符貼在手上。
人頭髮出一聲慘叫,手骨上冒出一股白氣,嘩一下鬆開他,掉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那人頭向樹林深處飛去,烏鴉一個縱躍,擋在它面前,回頭一刀砍在它天靈蓋頂上,刀嵌在頭骨之上。
那人頭不再說話。
嚮導見烏鴉如此兇狠,嚇得直哆嗦,不停指責他,「你們得罪了土地爺了,你們得罪了土地爺了……」
「土地是神不會來這套。」師父沒好氣了回了句。「此時已到申酉交界之時,百邪乍起,有些妖物做祟也沒什麼大驚小怪。」
我大叫起來,左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古老歪從樹從里鑽出來,看看我的眼睛,「上面蒙了迷紅色的翳,我給她用用藥,不出一個時辰就好了,小丫頭,你看了不應該看的東西。」
我想起來了,我看了人家生孩子。這隻眼竟然被不幹凈的產氣污染得失了明。
嚮導呼喚著二旺,那狗子夾著尾巴跑了過來,嘴裡不停呻吟。
「哼,一個個都去挖寶,不見人發財,只見白骨堆。」嚮導小聲嘮叨一句,向樹林深處走去。
我眼上給蒙了個藥包,用紗布捆在腦袋後面,成了獨眼龍。
烏鴉將那人頭丟在地上,人頭滾到了草從中看不到了。
我們向鬼迷坡走去,越向前走,霧氣越大。
嚮導不停繞著圈子,大家都感覺不太對,師父拿出硃砂盒在一顆樹上畫了個「x」。我們上了一道坡,向著東北方向走。
然後又趟過一條不寬的小溪,繼續在密林的小路上前行。
「等等,碰到鬼打牆了。」師父指著樹喊,樹上用硃砂畫的「x」赫然在目。
「這裡瘴氣好大,我開不了天眼。」姑姑喊道,「不如在這裡紮營。」
「不可。」那嚮導一臉驚恐,「這是片死亡從林,在這不動就是等死。」
我眼睛一見涼開始流淚,流出的淚是渾黃的顏色。眼淚好像把那層翳沖走了,我又可以看到了。
從林中好像有很多影子在晃動,可是師父他們卻視而不見。
我拿出哨子先吹哨叫回雙喜和搗搗,雙喜並沒有聽話地直接回來,而是在上空甩著尾巴游來游去。
突然向下疾沖,將一條黑影衝散了。
這才回到我懷中,小山魈卻「吱吱」叫個不停。
「咱們怕是遇到螭魅了。」師父拿出木劍,開始在地上布局,「鬼迷眼、剛才的死人骨都是螭魅搞的鬼。」
那是啥東西?我眼睛好了,心情也放鬆下來。趕緊問師父,漲知識。
「古書記載,螭魅非鬼非妖,是是山林中的異氣化生的精怪,殺人無形。異氣就是陰穢之氣。這裡一定死過很多人,產生過各種怨氣,才會生出這種精怪。」
那嚮導接了師父的話,「這位師父說的是,這是死人最多的地方,村裡很多青壯小夥子都為了挖財死在這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