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設計逃亡
我這才知道自己晚上的行蹤暴露了。
「那個殭屍呢?是誰把他做成那樣的。」我比劃道。
「是那女人的祖父,害素梅和害新郎不是同一伙人乾的。」
「殭屍是那女人的爺爺乾的。據說那個家族當時在村子里勢力很是顯赫,卻不積德,一家人為人都很霸道刻薄。」
「木匠爺爺為他們家打過傢具,不但剋扣工錢,還對工匠們沒有一絲尊重。當時木匠爺做了個『傷人』在房樑上挖個洞塞了進去。」
傷人就是一個人病倒的樣子,是用木頭刻成的,更陰險的用槐木刻效果加倍。
「那家人從那時起,開始三病兩傷不停。如果當時知道錯,早點向木匠爺道歉還好。他們不知悔改,也不信這套,找人打傷了木匠爺。」
後來,家裡最年邁的族長快死去時,去了個遊方道士,說他家想再進一步,有一個辦法,就是「佑祖。」
犧牲一個先人留世不投胎,可保全家男丁升官發財,家族興盛不衰。
那快咽氣兒的老頭子相信了,由這道人操持,將墳選在槐樹下。
這道人和木匠是一夥兒的,打棺材時,將詛咒和阻隔陰陽的鐵板打進棺材里。
老頭子咽氣時,道人做法暫時讓他地魂留體,將他拘禁在了棺材中。
不但死絕了一大家子,還壞了村裡的風水,幾十年後導致大旱。
「那人皮旗袍又是誰幹的?」
「木匠發誓說不是自己,連釘新郎也不是他乾的,不過他說應該是自己的女兒香蘭乾的。」
香蘭和素梅是好朋友。素梅等了男友五年,那男人回來卻變了心,還在新婚夜害死了女友。
香蘭氣憤不過,才和素梅媽媽商量了主意,要懲罰這個負心郎。
下葬那天,香蘭喬裝成男子,扮成抬棺人,和素梅媽媽一起上演了墳地起棺一幕,把男人的影子用棺釘釘入棺材里。
師父的樣子好像有些累了,「人皮旗袍他發誓和他家無關。」
夜交子時,我就在師父屋裡的小床上睡下了。只睡到卯時,聽到師父起身的聲音。
我只迷糊一下,就又睡著了,一直到天亮,已是七點多,師父的床空空的。
直到快中午,師父一臉黑灰回來了,身上一身的焦糊味兒。一回來坐在桌邊先喝了一大壺涼茶。
茶沒喝完,淚先流下。
我獃獃看著他,我還以為他不會哭呢。
「你乾爹,沒了。」
啊?古老怪?
我光腳跳下床著在師父面前,他擦把臉,「他吊在房樑上,屋裡還放了火,什麼都燒乾凈了。大家都說他太思念自己的老婆,所以和老婆一起去了。」
我拚命搖頭,跟著哭了起來,那是撒謊,他知道自己老婆抬股去了,這會兒死有屁用。
再說誰會上吊了還在屋裡放把火?
「他燒得只剩下骨頭,但手骨特別奇怪,一隻手是伸開自然放鬆的,另一隻手虛握成一個空拳。」
「老歪也不見了。」
師父一下站了起來,「我知道這一切是誰做的了。小漁把你的錦袋拿來,收了雙喜,咱們現在就下山。」
「這會兒醒悟不覺得有點晚了嗎?」又是那個尖細的聲音出現在不遠處。
屋裡的兩道門被無形的力量推開,門廓的陰影處出現四隻黑色影子。
那個我們見過的個子不高的男人沒有現身,只聽見聲音。
「古老怪那個傢伙死性不敢,寧可死都不交出返靈草,我們只好殺了他,只可惜跑了古老歪這個老狐狸。」
「現在看你們師徒倆的了,是交出返魂香,還是我把你們兩個吊起來,再放火燒了這個破道觀?」
師父手慢慢伸進衣服口袋中,突然一把銅錢撒向門廊上四道黑影,趁這個機會,推了我一把,「小漁藏到內室。」一邊拿起一條五帝錢穿成的鞭子和桃木劍。
我跑向內室,這裡是被師父布置過的,鬼怪禁入。
我掏出哨子,喚出蛇靈,那錦袋被我藏在自己房間的大樑上,因為雙喜喜歡盤在上面,我把錦袋放在那上面,方便它出入。
幾道黑影只是慌亂一陣就又恢復了原形,那把銅錢的陽氣並不足了散魂。
師父將桌子推開,威風凜凜守在內室門口。鞭子甩開,「啪」一聲響,「一起上,還是一個個送死?」
四條黑影慢慢消失了。
我捂住右眼,只用左眼向外瞧,雖然看不到十分清楚的人形,但看得見黑氣。
「甲乙偏丙丁,戊已在中央。」我吹口哨發出命令,雙喜游龍般向雙個地方發起攻擊。
意思是進攻東南方和屋子中間的位置。
我說不出話,師父在我前面也看不到我比手勢,我一眼看到屋子裡有碗花生米,是師父下酒吃剩的。
我拿出花生,向師父前面的位置扔去,師父與我心意相通,揮鞭一下空抽在面前,一條人影厲叫一聲,現在身,滾倒在地。
我又拿花生向他左前扔去。
師父左手用鞭抽地上的影鬼,右手持劍向左前砍去。
一擊而中。兩隻黑影都現了形,和雙喜師父纏鬥起來。
「真是小看了這小啞巴,關鍵時幫了大忙。」那尖細聲音笑了起來。
「布修羅結煞陣。」
四道黑影退出戰局各佔一個方位。我心裡暗叫聲不好,不用算也知道它們一定是佔了八門中的凶門。
這次是想將我們置於死地。
我轉轉眼珠,這尖細聲音的隱形人一定是有備而來,也許除了四隻凶鬼還有別的幫手。
我們硬拼是逃不掉了。得動心思才行。
好在四鬼影已現身,師父不用盲斗。
外室中,師父已開始踏起北斗布罡,這是道法中的斗鬼殺招,手掐金刀指決,師父心中動了殺機。
雙喜盤在地上,和師父相背而立,身上黑氣蒸騰,目露凶光。
我吹了幾聲哨子,指明方位。即然對方以八門對付我們。
我們就以方位生克對付它們。
按我們房間位置定位,幾人分別站了金、木、土。
我家雙喜性陰屬金,它對付四個黑影明顯不夠,但單打獨鬥沒有不勝的。
「站金攻木。金克木,站位和本性都是金,弄不死木位才怪。」
雙喜張著大嘴向木位黑影攻去,黑影結了陣力量倍增,互相支持,一時雙喜並沒有衝破結陣。
我趁機移開師父靠牆擺在地上的木箱,下面的地板是活的,是條暗道。
從暗道下去,走不幾步,就能到我的房間。出口在一隻五斗櫃里。
我鑽進柜子,從櫃門縫兒向屋裡張望,裡面空蕩蕩,門關得好好的。
我爬上房梁,把錦袋收好,背上隨身的小包。下來又拿出乾爹送我的鎏金小球,想到老怪老歪一起救烏鴉的情景,眼淚停不住地向下淌。
乾爹,小漁以後一定為你報仇,你好好投胎吧,和我乾娘一定要再結成夫妻。
想完,打開一隻小柜子,把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扔床上,把蠟燭放在空柜子的下層點燃,將香球放在隔板上。
然後鎖好櫃門。
這麼做的目的,是讓香氣緩慢散發,似有非有,像被藏起來。
做好一切,我從柜子的暗門處又爬入師父內室中。
把內室中的一些東西放到包里,再去看戰局。
雙喜已經打開修羅截煞陣的缺口。它一張大口咬住一隻鬼魂,那鬼不管如何掙扎,也逃不開,它將凶鬼摔在地上,用身體捲住它。
那鬼是黑影,雙喜也是黑色,兩股黑氣纏在一起,一時分不出敵我,雙喜收緊身體,蛇牙咬上凶鬼腦袋。
那影子發出痛苦的鬼叫,我吹聲口哨,雙喜一松,凶鬼倒地掙扎翻滾。
突然他不動了,臉上出現了奇怪的表情。
我心裡一喜,吹哨子命雙喜隱身回錦袋,它不情願的隱了形向我游來。我將它封進了口袋,輕輕打了一下。
「真沒出息,天天守著香,聞到氣味還走不動。」——屋裡的香氣已經開始慢慢散發出來。
在人聞到之前,靈魂就先感覺到了。
特別是對於受了傷的靈魂來說,這返魂香就是饕餮大餐。
「變幻雙魚無極陣。」尖細聲音命令。
「變你娘。」師父一鞭子打在其中一隻發獃的凶鬼身上,對方氣勢已經弱下去。
師父乘勝追擊,兵貴速戰,對方氣勢一頹,我抄起師父的銅錢袋,一邊抓住大把銅錢向對方亂灑,一邊「啊啊」叫著顯意師父快走。
我一陣擠眉弄眼,師父終於明白我的意思。
受傷的凶鬼不顧主人的吩咐向我房間飄去。
那人隨即明白了,「原來返魂香在你徒弟房間里。找出來!」
那三隻凶鬼撤退,我和師父撒丫子向山下跑。用屁滾尿流形容也不為過。
我們都沒忘了,那人手中掌握著素梅這隻大沖厲鬼。
一口氣跑下山,攔了輛「三崩子」(大型拉貨三輪兒車)坐上不管方向先跑再說。
師父一直看著我,我舉起袋子,比劃幾下,他滿是黑灰的臉露出賊兮兮的賤笑。
「不虧是我周海風的關門弟子!!好好。」
我不但拿了錦袋帶走了返魂香,還把師父多年存的金銀細軟——藏在內室的一張深紅色的存摺也一併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