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簽約

  「姐，你剛才那一腳真是太厲害了，李小龍的腿法很猛，不過我覺得他無法將一根那麼粗的鐵管踢成那個樣子。」 

  樓道里響起了林言興奮的說話聲。 

  「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踢的時候腿不痛嗎？」 

  「如果換做是你，痛的話，你會去踢嗎？」 

  「可能不會吧，很痛的啊，雖然踢的時候看上去酷斃了。我還是覺得，把那顆足球一腳踩爆就很有氣勢了。」 

  「所以嘛，肯定是不痛才踢啊，傻瓜。」 

  姐弟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阿婆，擇菜呢？」兩人上到六樓的時候，看到王阿婆拿著一籃菜坐在門邊上，林靜於是禮貌姓隨口問了一句。 

  「是啊，回來了。」王阿婆其實早已經擇好空心菜了，現在只不過特意等在這裡，看能不能打聽一下八卦。 

  她還故意表現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然後輕輕對林靜說道：「阿靜，剛才有人來找你，上你家去了，哦還有，你爸也回來了。」 

  「謝謝阿婆。」林靜聽說有人找，心裡一動，趕忙道謝一聲然後匆匆上樓去。 

  「爸，我回來了。」她推開門，果然看到爸爸和一個陌生人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嗯。」林力威點點頭，不過等他看到跟在林靜後面回來的林言，臉色頓時猛地一沉。 

  「爸。」林言剛才還談笑風生的，此時卻好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大氣不敢出的站在林力威的面前，怯怯的叫了一聲。 

  「你是怎麼跑回來的？」林力威臉色不豫，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現在還不到放學的時間，林言卻跑了回來，不用問就知道是沒有上課。 

  「剛才有點事，所以我讓他跟我一起回來了。」林靜眼看要遭，連忙搶先解釋了一句。 

  爸爸要是發起火來，可不管有沒有客人在旁的。要是弟弟逃課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恐怕立即就是皮帶伺候。 

  林力威向來對大女兒比較放心，所以沒有當場爆發，只是沉聲說了一句：「回房去溫習功課。」 

  「胡先生，讓你見笑了。」林力威將兒子趕回房裡，這才轉過頭來對胡副主編說道。 

  「無妨，無妨。」殊不知胡副主編在林靜進來之後，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靜身上，根本就沒有聽林力威斥責兒子的戲碼。 

  「這就是小女林靜。」林力威指著林靜說，「阿靜，這位是《明報晚報》的副主編胡文亮先生。」 

  「你好，胡先生。」 

  「你好，林小姐。」 

  兩人輕輕握了握手，然後分別落座。 

  「胡主編來找我，應該是為了《英雄志》的事吧？」林靜沒有多說什麼廢話，而是直奔主題。 

  「是的，《英雄志》寫得還不錯，其實先前我一直以為它的作者會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困頓的中年人，沒想到會是林小姐這麼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剛才一直在向林力威打聽林靜的情況，奈何林力威往往問十句才回答半句，而且這半句還猶猶豫豫的，讓胡文亮心癢難耐，此刻終於目睹真人，自然是不吐不快。 

  林靜聽了也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快，而是微笑著說道：「我以前也讀過不少的武俠小說，後來在看報的時候因為一些新聞心生感觸，才萌生了一個想法，於是就嘗試著寫了出來，沒想到能得到胡主編的青眼，實在是幸運的很。」 

  「不知能不能聽聽林小姐在創作這部《英雄志》的感想？」胡文亮突然表現得好像一個充滿了好奇心的記者。 

  「當然。」林靜知道如果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位胡副主編肯定不會罷休。 

  因為只要是讀過《英雄志》的，就不會覺得會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所能夠寫得出來的。但是，在林靜娓娓道來的時候，胡副主編卻不得不不相信「為賦新詞強說愁」有時候也能讓人感動。 

  「聰明秀出，謂之英；膽力過人，謂之雄。當然，關於『英雄』這兩個字的釋義，只是普通意義上的說法。而《英雄志》里的英雄呢，他們儘管都背負著沉重的枷鎖，但無論是在何種絕境之中都能夠做到……」 

  「伍定遠是目前出現的第一個英雄，雖然他看起來很普通，一點都沒有我們想象當中英雄所應該具有的英雄風範，在許多人看來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多於像一個英雄，但他內斂的姓情之下，卻能夠一直奉行自己的一個準則，一個身為捕快的準則『殺人者死，天經地義』……」 

  林靜將自己所理解的《英雄志》大略的說了一些，礙於目前寫出來的邊幅，她沒有說得太過詳細，只是挑了一部分梗概。 

  「亡命天涯的捕快、落魄潦倒的書生、豪邁不羈的將軍與心機深沉的貴公子，還真是令人期待啊。」胡文亮感慨萬千的說道，心裡既有對林靜的嘆服，又有些莫名的酸楚。 

  不過無論胡文亮作為一個讀者是多麼的喜歡《英雄志》都好，一旦回到了他身為一份報紙的副主編的身份上，在商言商后就立即滿口銅臭了起來：「《英雄志》是一本好的武俠小說，我們《明報晚報》希望能夠獲得它的獨家連載權，不過限於林小姐你還是新人作者的身份，所以我們的《明報晚報》只能出到一千字三十五塊的價格來購買《英雄志》的報刊連載版權。當然，如果成績夠好，我們也會不吝於增加稿費。」 

  35元一千字，還真是一個夠低的價錢。林靜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著，儘管她已經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但又有什麼辦法，新人都是用來剝削的！ 

  《明報晚報》是一份知名度很高的報紙，而且名聲也不像一般的八卦小報那樣聲名狼藉，能夠在上面連載文章，相比其它的小報，無疑更容易打響名聲。而且她實際上也不是真的在「創作」，只不過承擔了一個抄寫員的職責，最多也就是在文字上做一點兒潤色，並沒有花費她多少的時間。 

  35元一千字的稿費，她賺起來也不會有什麼難的，無非是多抄寫一點，用量來填補質的欠缺。甚至，她還有一點崽賣爺田心不疼的惡搞心理在其中。 

  「好吧。」 

  雖然同意了簽約，但林靜只有15歲。在香江，1990年之前，21歲才是法定的成年年齡。所以她需要監護人，爸爸林力威在合同上簽字，合同才真正有效。 

  議定了雙方都不反對的合同，看著林力威拿著筆一筆一劃的在合同簽上他的名字，臉上無喜亦無悲，讓林靜心裡頗是不安。剛才在她和胡主編於言語上交鋒的時候，林力威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35元一千字，雖然看上去很低，但她只要每天寫個四千字，就能夠超出了爸爸一天忙到晚辛苦所得的工資，而且合同簽訂后，胡主編立即現付了寄出去的十萬字稿酬，一共三千五百元，女兒終於是有本事賺錢貼補家用，說起來爸爸應該高興才對的啊？ 

  林靜只是略微想了想，就明白爸爸為什麼會看起來心情很複雜了。 

  沒有了媽媽，他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但他無論是多用心去賺錢，因為背負了太多的債務緣故，家裡的境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是每況愈下，別家的孩子都生活得無憂無慮，自家的女兒卻要費盡心思想辦法幫家裡分擔負擔，要是因此而耽誤了學業，以後真正到了社會上豈不是會像自己一樣，一世做個文盲一事無成，那他真的是…… 

  這讓他怎麼能不自責不擔心！ 

  胡主編離開后，林靜和林力威兩父女就靜靜坐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爸，不用擔心，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都有分寸的。」林靜想通后，解釋道，「我一定會充分利用時間，不會耽誤學習的。「 

  「阿靜，你長大了。」 

  林力威用似是嘆息的語氣突然說了一句，等林靜從愕然中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出門上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