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女人最了解女人
我說過,女人最了解女人。
想了解安妮,其實很簡單。
她曾經在城西的城中村待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從家裡出來,肖沉壁的車子就橫在我跟前。
「你偷著回來,想什麼鬼主意?上車。」
他開車載著我去了郊區會所。
才進去沒多久,小東子就過來了,渾身都是血,半張臉都被血水給染紅了。
「嫂子,我洗乾淨了再來啊。」
肖沉壁摟我肩頭,眼皮都沒動一下。
我卻緊張到不行。
到了包廂他才告訴我,「家裡的一個生意被人劫走了,他們在處理,不過沒事兒。」
他總是將很危險的事情簡單描述,越是這樣我越知道背後事情的嚴重性,黑道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聽說了一些,最近我找的一些人也大多都是黑道上的,他們其中有人知道我是白夢鴿,就說了一些肖沉壁的事情。
肖沉壁手上有一批貨要出手,可對方突然改了主意要退貨,他這邊虧損不小。他原本是打算將這批貨運出去后就金盆洗手不做了,肖家的那些黑錢也不打算繼續插手,被趕出來對他是壞事也有好事。可誰想到,肖家到底是肖家,他還是肖家的人,另一方就見縫插針來攪和了。
他非但賠了錢還賠了貨,跟肖家這邊牽扯更深了。
我聽了一陣頭大,肖家這與是坑自己兒子嗎?
跟我講這件事的人就哼了哼,說哪有永遠的黑和白,只要有錢賺誰都一樣。就肖沉壁一心求成想要走白道,但是不容易,他想脫離開從前,誰都不會放過。肖家走了,黑道動蕩,指不定怎麼樣,不管好壞,從中沒得利的人肯定會給肖家使絆子。
我暗自吸口氣,擔憂無比。
可我……一點幫不上。
肖沉壁卻沒事兒人一樣,坐著抽煙,捏我臉,「顧清那邊查不到什麼吧?如果能,我肖沉壁就白活了。你別瞎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兒。最近回來了就別出去,白峰媽找人想對你下手。」
他扔給我一沓照片,上面全都是我在德國的時候的一些偷拍,在最下面,是我和高娜娜在一起喝咖啡的照片。
我心一驚。
肖沉壁告訴我,他在叫人找高娜娜的時候就遇到了白峰家的人在調查我,提醒我小心一些,他會叫人盯著,至於高娜娜還沒找到,叫我別擔心。
我怎麼會不擔心,我只顧著我自己了,高娜娜那邊肯定是白峰媽下手的主要目的。
誰想到,高娜娜這邊沒找到,桃子那邊就出事了。
家裡被翻了個底朝上,媽媽嚇的縮成一團躲在衛生間不出來。
我陪著媽媽坐在地上,地上又陰又冷,媽媽死活不動彈,我急的哭出來,抓著她的手,「媽,我求您了,跟我出去吧,好嗎,你這樣我怎麼活啊?」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媽媽還照顧不好我真的還不如去死。
媽媽顫抖著手撫摸我的頭,「女兒,乖……」
我很想乖乖的,可我一直都不乖,我任性,我自大,我傲慢,如果我從前認識到了這些我就不會有今天。
「媽媽,女兒在這裡陪著你,絕對不會出事了,好嗎?」
她紅眼看我,儘管在怕,到底是跟著我出來了。我安撫了她很久才安靜下來,她睡著了手也在攥著床單不撒開。
桃子偷偷抹淚,站在角落的地方看著我不吭聲。
我關了門,拉著她出來說話,還未開口她就開始大叫,「白姐,是我不好,安妮姐給我打電話了,叫我告訴你期限是三天,我跟她頂撞,她就找了人來鬧。我去給她道歉,我回去繼續賣還不成嗎?」
我抱著她,她哭得跟著孩子一樣。
這會兒,杜飛來了。
我不知道杜飛都聽到了多少,單單一個「賣」字就該明白了什麼才對。
他沒走,就痴痴的站在門口看著我們倆,臉色雪白。
桃子慌了,看看我,看看杜飛,抽噎著,一動不動。我推她,她才往杜飛跟前走。
杜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卻沒看桃子,徑直朝我走,「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清楚嗎?」
桃子哭著要解釋,杜飛不搭理她。
杜飛沖我來我倒是很欣慰的,至少他還在這個時候護著桃子,知道桃子會傷心難過,有氣沖我發就行。
我跟著杜飛出來,站在樓下的的樓道口,儘管鐵門緊閉,可依舊擋不住外面的冷風,風吹在身上無比的刺骨,我深吸口氣,將還沒吸完的香煙談飛出去。
他質問我是不是桃子做那個的,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瞞著,我做大姐的是不是罪魁禍首,家裡那種情況到底是不正常。
我想杜飛是早就看出來了吧,做桃子這一行的就算洗手不幹,眼睛和身體還是瞞不住的,那種看透一切並且無比溫柔妖冶的氣質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來,更何況她桃子未成年的時候就被強制接受這樣的洗腦,想改都改不了。
我深吸口氣,他說的都對,我無從反駁,更沒法子說,說多錯多,給杜飛徒增煩惱。
看他的樣子他不比任何人好過。
杜飛是農村出身,在農村攻讀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他現在了老師,這樣的身份和背景註定了跟桃子這樣的人是接觸不到一起的,也更加不會接受桃子。
所以,分手只是一個時間。
可一開始我沒攔著桃子,或許存了一份僥倖心思,卻忽略了杜飛的感受。
杜飛走的時候沒說什麼,我迎著風看著他背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無助,無力,悔恨……
桃子為了這件事哭了兩天,每次出來我都能看到她紅腫的眼睛。
這天我特意帶她出來散心,她還是很沒精神。
我叫她看著我媽媽,我去給她買水,她悶悶的點頭,心不在焉。
買水的道上我接了個電話,是顧清的。
他問我尚菲菲有沒有去看過,我憋口氣在心口,頂撞了他,「顧清,尚菲菲是你前女友不是我前女友,你想看自己去,她肯定會見你,見到你就會想到肖沉壁,當你是替身你也該樂意,何必要拉我下水。她幾次對我動手,差一點要我小命,我到現在都記得,你還想給我添一筆危險我不還不能躲開了?」
他在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秒,輕聲「恩」一聲就掛斷了。
我愣愣的站在商場過道上,有些迷糊,鎮定下來到底還是將電話打過去給他道歉。
「顧總,剛才心情不好,我道歉,我晚上就過去。」
「……好。」
我舒口氣。
顧清啊,多擰巴一個人,這麼想尚菲菲,當初何必要懷疑她呢,自找的。
我拿著水回去,就看到桃子正蹲在地上跟我媽媽說話,媽媽在笑,桃子也在笑,我心情好不少。
尚菲菲這裡總叫我覺得有些陰暗,她又是一個不陽光的人。
我們對坐在茶几兩邊,她給自己準備了果汁,給我倒了杯白開水。我沒喝,就安靜的坐著。
誰都沒說話,時間過得很漫長。
到了晚上八點,她起身叫我走。
我提著包出來,冷風吹面,我打了哆嗦。
這裡附近很不好打車,尤其到了晚上更是人煙稀少,路燈很暗,我踩著高跟鞋,仰頭看著這樣的冷,心也跟著發顫,她是故意叫我這麼晚出來的,這樣的敵意就算我們不碰面我也能感受的到。
出了小區,我站在路口等著計程車。
一輛輛疾馳而過的車子飛揚而去,拍在臉上和跟上的冷叫我渾身打顫。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算等到車子。
車內很暖,暖風呼呼的響,吹走了身上的寒。
我依靠在玻璃窗上,昏昏欲睡。
等我睜開眼,看看時間,嚇了一跳。
過去一個小時?周圍依舊路燈搖曳,行人稀少,好似我們才從小區出來一樣。
「司機師傅,到哪裡了?」
司機沒吭聲,只傳來電台裡面的音樂,刺耳的尖叫和喧囂,叫我更加擔憂。
我惴惴不安的往四周瞧,怕是已經出了城?電話?沒了。包?不見了。就只有手上的一塊手錶。
糟糕!
我使勁推車門,鎖死了。
我深吸口氣,叫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不能亂。
已經不止一次經歷過被擄走和綁架,我再不會像從前那樣慌亂,可面對這樣的危險我始終還是多了幾分慌張。
車子安靜飛快的行駛,等車子上了高速,我才知道我們要去的是隔壁市區。
「師傅,你放了我吧,我不會說的,你拉我出這麼遠,要是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兩邊全都是監控呢。」
他還是不吭聲,反倒將電台的聲音調的更高。
我呼呼的吸氣,眼睛瞪大瞪圓。
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黑漆漆的路上就只有兩邊的燈光晃眼。
夜裡十二點,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靠近路邊,司機沒動彈,拿了電話撥通,「到了。」跟著路邊的房子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他們直接朝著我這裡走,我乖乖的跟著他們下車,進了房子。
房子是居家的那種平方,裡面陳設老舊,東西卻很齊全,在角落燒著暖爐,爐子上咕嘟咕嘟的開水冒著熱氣,房子裡面陰暗卻不潮濕還很暖。
我跟著他們往裡面走,期間誰都沒說話,安靜的就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
穿過低矮的迴廊,進了院子後院,是一個鐵籠子。
身後有人將我推了進去。
我踉蹌著往前沖,才被推進去,看到裡面的輪椅,我的心瞬間就跳了起來,左右觀望,不敢相信的看著蹲坐在地上的媽媽。
「媽……」
「……女兒,女兒,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