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還姓白
我沒回答,這叫我怎麼回答。
我說我們是互相利用的工具,連孩子也是工具嗎?
可現在孩子沒了,說什麼都不對。
我們不歡而散。
我從他這裡出來,他沒攔我,我關了門就聽到他摔碎酒瓶子的聲音。
隔天,他叫人給我送了東西。
各種補品,衣服,鞋子。
桃子一件一件的接,都擺在了我床上,我全都收拾了扔垃圾桶。
桃子也沒勸我,幫我找了衣服叫我去顧清那裡上班,她說要去學習做個收銀員,我替她高興,她也樂呵呵的。
顧清叫我去的公司不在白氏集團,是他的一個分公司,不是很大,看樣子才開沒多久,人也不多,很冷清。
他將股份轉移協議給了我,又扔給我一個文件夾,我打開看一下,是法文資料。
我們都心照不宣,我是看得懂的,從前在法國學了三年的語言,當時白家的生意全都是法國人,可我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記得了。
相隔兩年,再一次坐在辦公室,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受,我發了會兒呆,到底是看不進去一個字。他又給我一堆文件叫我處理,我頭都大了,也耐著性子在做。
到了中午起來去找吃的,走到廚房聽到裡面在議論我。
這樣的嚼舌根話題我聽的太多了,但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種版本。
「聽說是顧總的一個老相好,之前還跟了肖沉壁,被肖沉壁甩了吧!嘖嘖,長得也就那樣,一看就整容了,你看鼻子眼睛就奇怪。哎哎哎,聽說手術不好的臉上很容易崩線傷口裂開呢,哈哈……」
「去去去,就你嘴巴毒,不過我看啊跟顧總關係不一般,她不是都跟肖沉壁訂婚了嗎,怎麼還來這兒上班啊?」
「哼,你沒聽說嘛,訂婚是假的,肖沉壁為了哄她的,不過也的確是享受了,肖沉壁可是極品,就是啊,男女都要受不了,你們說,那是什麼滋味,混戰啊?哈哈……」
一震刺耳的鬨笑,我聽著脊背都在發寒。人啊,八卦起來那張嘴可真的跟刀子一樣。
好在我已經內心強大到不受任何影響,聽了就算了,直接進去,給他們一個溫柔的眼刀,拿了便當繼續回來做文件。
文件做不完,一堆又一堆,所有人都下班了顧清還要我加班,晚上的時候他遞給我一份外賣就走了,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下我一個。
桃子給我打電話說肖沉壁又叫人送東西來了,她問我接不接,到底為什麼不接。
我也在納悶,我為什麼不想收。
我跟肖沉壁在一起多久?
幾個月吧?半年了。
半年來,我們之間給了對方多少東西?有計謀,有算計,互惠互利,半個白氏集團我都給了他,他卸掉了裴展鵬的一條腿,毀了他也毀了半個白峰。可真正的實物還真沒有。他給我的那張金卡我到現在都沒動過,卻不想他現在卻在送我衣服鞋子和包。
我從前是不稀罕,現在呢?
扔了才好。
桃子還問我為什麼,我沒回答,暫時我也不知道答案。
回了家已經半夜了,桃子還沒睡,捧著書本趴在沙發上皺眉研究,看到我沒工夫搭理我,繼續在認真的學。
我推門進了自己房間,就看到滿地的東西。
肖沉壁這是將商場搬來了嗎?
桃子在外面對我說,「白姐,肖總這是想跟你和好吧?」
不是,我了解他,想和好早找我來了。
他就是想噁心我。
肖沉壁有時候跟我太像,他說我倔,他比我還倔,也知道彼此需要什麼,我需要的是白家股份,是自由,只互惠互利,是片葉不沾身。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奇怪的東西,衣服,包,鞋子,這些對我們都沒用,好比一個人餓了你卻非要叫她去鍛煉身體一樣,這是落井下石。
他在生我的氣。
就像司機說的,他在恨他自己也在恨我。
我的確想過利用孩子。利用我們的孩子。
我曾經說過,只要我是孩子的媽就成,那他呢?
我不禁冷笑,將東西全都扔了。
這件事擱在心裡頭難受,就好像才煮好的雞蛋在懷裡亂跳,可我還沒想好怎麼解決。
這天下了班我去醫院,好幾天沒見到我媽媽了,她好像比之前胖了不少,氣色也很好,看到我在笑,抓我手不放開。
我幫她擦了臉,她幫我捋順頭髮,我幫她擦身子,她幫我洗衣服。
推著她出來吹吹風,她要自己站起來走走。
可是她不跟我講話,只默默的瞧著我。
等我快走了,她抓我手,眼睛裡面有淚。
我不知道她怎麼了,問她也不說,護工過來說她最近不愛吃藥,叫我勸勸。
媽媽的葯換了之後比從前好太多,可我從前見過她不吃藥的時候的樣子,那樣子的瘋狂我不敢看。拿著葯放到她跟前,她生氣的掀翻,還在拍我手。我嚇壞了,緊緊抱著她,告訴護工媽媽要是不想吃就不吃,護工也沒說什麼。
可醫生那邊沒辦法交代,不吃藥的後果是我怕是我見媽媽的機會更少,她會被關在小屋子裡面,暗無天日,想想都難受。
媽媽還是搖頭,我看著她的樣子,心如刀絞,「媽,聽話,女兒現在很好,等過段時間我接你回去,好嗎?」
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接她回去,她這邊牽連著一些基金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合約,我現在不是她的直系親屬,關係不硬,手段不行,我接不走,這會兒不禁叫我想到了肖沉壁。
從醫院出來,我第一件事是給肖沉壁打電話。
可我卻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肖總,我們分開吧!」
這個想法放在我心裡很久了,從出事之後我就在琢磨,是不是分開了我這邊事情就簡單了,他是大樹,可大樹也招風。我現在有顧清,足夠了。
他都沒說話,跟著就掛斷了。
我想他是默認了。
我反倒鬆了口氣。
我直接將電話打給顧清。
顧清那邊不同意,直接回絕我,「這件事跟我沒關係,你的百分之三我不想要,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
我沒脾氣,他說的沒錯,我跟他沒交情憑什麼幫我?
站在大街上我往醫院門口方向看,隔了一條街,就好像隔了九條銀河那麼遠,我媽媽就不能在我身邊了嗎?
打定主意,我隔天去了白氏集團。
白峰不在,我看到了白峰媽。
我沒了孩子,她要負全責。
白峰媽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一直在發脾氣,我就坐在小小的辦公室裡面聽,她在因為最近一個法國的項目大吵,好像是白氏集這邊臨時毀約了,可是她這邊不知道,竟然財務那邊直接賠了錢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她是一毛不拔的人,肯定是因為錢賠償的多了她心疼,想要來回扯皮跟對方打官司。
但是問題不出在對方,的確是這裡的問題,是白峰自己將貨賣給了別家,錢自己拿走了。
白峰媽氣的尖叫聲跟狼嚎一樣,辦公室一片肅然。
我聽了一陣拿了從手底下人那邊買來的資料回了顧清的公司。
顧清見我過來也不說話,表情都沒什麼表情,交給我一個u盤,告訴我明天開會用,叫我整理資料。
我看了資料不禁心驚,這麼巧?
竟然是白峰媽這次的項目,我再看我拿到的資料。
這件事……
我不會叫任何人賺嘍,白氏集團我拿不回來的話,我就不能自己另開嗎,還姓白。
晚上回去,家裡又是一堆肖沉壁叫人送來的東西,之前都是衣服鞋子,現在都是吃的。
桃子正在廚房燒魚,我搶走了直接扔垃圾桶,打電話給肖沉壁,「肖總,你這樣噁心我沒必要,孩子的事情你傷心我也傷心,你逼我可以,單獨沖我。」
我是真的被氣著了,他因為孩子的事情這麼置氣我理解,可我就不難過嗎?
他肯定在想,我憑什麼難過,我當初就想過不認他這個孩子爸,反正我是孩子媽。
可現在孩子沒了。
我也生氣,我也難過,氣的我坐在沙發上哭,肚子似乎還在疼,我始終想不明白,怎麼就懷孕了呢?
桃子坐我身邊開導我,「白姐,孩子沒了是意外啊,難過是肯定,沒必要這樣互相傷害。」
我沒互相傷害,我及時止損了,可是肖沉壁不放過我,他這麼做不就是羞辱我嗎,我一無所有了,他給我買的不都是我從前喜歡穿的名牌嗎,我現在買不起我也穿不起,我還不能拒絕了?
桃子看我直嘆氣,「白姐,要是肖總不是為了跟你置氣,就是想和好呢?」
我怔住了,可也立刻否定,肖沉壁跟我和好為什麼?他女人那麼多,男人那麼多,犯得著嗎?想要個孩子還不容易?如果可以,不知道現在有了多少了。
我……可我只有他一個男人啊。
我是真虧!
我哭夠了,也想明白了,他不是羞辱我嗎,我回頭就找個男人去。
桃子看我發笑,我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肖沉壁就一個,可男人多的是。
「白姐,我可告訴你哦,有些時候男人的確是多,可是你真正在乎的卻沒有,走了錯過了,那就真沒了。」
我還真不在……
我沒趕往下想,拎著雞鴨魚往垃圾桶里塞,拉著桃子出去吃。
晚上我們喝的酩酊大醉,她在我身邊哭,說起以前的事情,那些個男人對她下多重的手,現在去了學習班回來路上還能碰到從前的客人,她說終於知道什麼叫抬不起頭。
我也跟著她哭,不知道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我自己,總覺得這心口難受,肚子也難受,好像肚子上也長了顆心一樣。
隔天早上上班差點遲到,在路上接了個電話,媽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