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想不明白
而懷裡的人仍然是一動不動，他抱著她，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卻覺得和以前不同了。
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裴湛鈞剛打算開口說算了，就聽見一個小小的聲音從自己懷裡冒出來。
「我需要一點時間。」
這下是裴湛鈞頓住了，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這是答應我的嗎？」
鄭齡的眉頭皺的很深，她的心思很亂，明明知道這件事是無可避免，卻仍然忍不住害怕，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害怕打針一樣，就算在前面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看見閃著寒光的針頭，還是會忍不住全身發顫。
她低下頭，不自然的躲過裴湛鈞灼熱的目光，聲音很小的道：「給我一點時間。」
「好。」欣喜來的很快，消去的也很快。
雖然鄭齡能鬆口讓他很高興，但是看見她這麼大的反應，裴湛鈞還是很心疼。
「先不要提這件事情，我們先回去。」
「嗯。」鄭齡點了點頭，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任憑裴湛鈞抱著放到了車上。
車上開了暖氣，鄭齡坐在後座上，過了很久，才從這種恐懼中走了出來，她緊緊的盯著裴湛鈞的背影，直到把自己的眼睛盯得生疼。
前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覺，「你這樣讓我很後悔。」
鄭齡收回自己的目光，「後悔和我在一起嗎？你明明可以找一個很正常的女人和你共度一生，生一個很好的孩子，也不用忍受我的壞脾氣和神經質。」
沒等她的話說完，裴湛鈞就打斷道：「我是後悔和你提結婚的事情，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們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很多國外的人一輩子也沒有結婚，不照樣過得很好。」
鄭齡低著頭，眼睛一眨，幾乎要落下淚來，她抿著嘴唇問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小笨蛋。」裴湛鈞咳了一下，說：「我是你老公，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明天我想去看我媽媽。」鄭齡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不像是逃避或者是什麼。
裴湛鈞也沒有多想，「明天我送你過去。」
「嗯。」
回到家之前，鄭齡沒有忘記到甜品店給關關買了他最喜歡的甜點，作為一個母親，她勉強算是合格，無論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情，她從來都不會把不好的情緒帶回家裡。
對待關關也和以前一樣有耐心，「這個甜點只能吃一塊，吃多的話晚上會牙疼，剩下的我會放到冰箱里，明天繼續吃一塊。」
鄭齡伸出一根手指，給關關強調一塊蛋糕的重要性。
「吃完蛋糕以後要刷牙，否則以後滿嘴都是壞牙。」
鄭齡說的很認真，但是關關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她手裡的蛋糕上。
見教育效果並不明顯，鄭齡眉頭一皺，突然伸手指向裴湛鈞，「你爸爸就是因為當初吃蛋糕吃的太多了，現在都沒牙了。」
「……」「無恥之徒」裴湛鈞對投過來的兩道目光很有壓力。
「是不是啊？」光污衊他不夠，鄭齡竟然還讓他承認。
在老婆孩子面前，男人的面子根本就不重要，裴湛鈞無奈地點了點頭，苦著臉對關關說：「爸爸當初就是因為吃蛋糕吃的太多了，現在沒有牙了。」
「沒有嗎？」小包子眼睛里露出驚恐，一路小跑過來就要扒開裴湛鈞的嘴。
裴湛鈞順勢抱住他，說：「不用看了，爸爸現在嘴裡都是假牙。」
「啊。」小包子表現得更害怕了，「那爸爸的假牙能摘下來嗎？」
「不能。」裴湛鈞道。
「啊。」不知道為什麼，小包子這一聲裡面包含著深深的惋惜。
嘻嘻哈哈說了一會兒，吃完晚飯以後，小包子很快就困了，鄭齡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里，拿著童話書給他講故事，一邊講公主與王子的愛情故事，一邊用手輕輕地拍他的背，很快手底下的人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
鄭齡一頓，放下手裡的童話書，輕手輕腳的幫他掖了掖被子，看著小包子肉嘟嘟的小臉，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句話說的沒有錯，自從有了這麼個小包子，鄭齡對羅幼芬的心情能體會很多。
但只是能體會一部分，很多過於偏激和極端的做法，她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遍體生寒。
明天就要去見她了，自從上次綁架案里之後，兩人的關係和緩了很多，但鄭齡很少去看她，只是覺得見面以後沒有什麼好說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見到她以後先說什麼呢？如果她問起裴湛鈞又該怎麼辦？鄭齡想著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收拾好東西以後，她才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要帶著關關去公司？」鄭齡不可置信的看著一大一小穿著同樣西裝的兩個人。
雖然其中很精緻，兩個高顏值的人錯在一起殺傷力也倍增，但大大咧咧的把他帶出去始終不太好。
「我會對他們說這個是我朋友的孩子。」
鄭齡無語，關關和他簡直像一個模子扣出來的，有眼睛的人都不會相信裴湛鈞這種鬼話。
裴湛鈞抱著自己縮小的複製版，最為難的鄭齡說：「但是我不能把他自己放在家裡，最近也沒有靠譜的朋友能過來照顧他。」
「……」鄭齡或者一大一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咬了咬牙，一跺腳向裴湛鈞伸出了手，「把孩子給我，我帶他去見我媽媽。」
裴湛鈞眼睛一眨，道：「如果岳母問起這個孩子的身份。」
「我絕對不會說是你的。」鄭齡搶過小包子，笑著說。
雖然是個事實，但是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怪？
裴湛鈞氣鼓鼓的把兩人送到羅幼芬的家裡，可能是因為沒有提前通知，羅幼芬的房門竟然是緊閉的。
三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最終還是鄭齡先開口，「裴湛鈞你先回去吧，我和關關在這裡等一會兒。」
被點名了的後者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又翻出手機，磨磨蹭蹭的，就是不願意走。
鄭齡故意沉下臉來，「你走不走？」
裴湛鈞把手機收了起來，死皮賴臉的說：「我這不是擔心你。」
「都已經在家門口了，我能出什麼事情？」鄭齡剛想推裴湛鈞離開，就看見拿著菜的羅幼芬從樓梯走了上來。
「媽。」鄭齡的手一頓，下意識的道。
「岳母。」一時不察，裴湛鈞這個死不要臉的，果然這麼叫了出來。
抱著鄭齡大腿的小包子雖然不清楚面前這個中年婦女是誰，但是也沒有怯場，用水靈靈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鄭齡反應過來，用手輕輕推了一下自己裡邊的小包子，說：「叫外婆。」
「外婆好。」小包子脆生生的道。
看見鄭齡和裴湛鈞同時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還帶著這麼像他們私生子的一個孩子，羅幼芬愣住了，在素質和臉面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鐵青著臉對人說：「先進來再說。」
「好。」鄭齡像一個被訓導的小學生一樣，拉著自己的孩子低著頭走進了家門，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的臉色已經變了。
幸虧裴湛鈞及時開口解釋，「這個孩子是朋友家的孩子，只是暫時放在我們這裡寄養，孩子歲數小，腦子有點問題，把我們當作爸爸媽媽，您不要誤會。」
羅幼芬用狐疑的目光掃過他的臉，裴湛鈞尷尬的笑道：「我們以後會在一起了，有孩子也不至於瞞著您。」
「嗯。」鄭齡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對，而且這幾年我們工作比較忙，根本沒有時間生孩子。」
只是她這反應有點慢，說出來的話也像是欲蓋彌彰。
羅幼芬冷著眼看著兩個人像唱雙簧一樣，一唱一和，最後向小包子招了招手，「你過來。」
小孩子雖然小，但已經學會察言觀色，見羅幼芬的表情並不是很好，下意識的拽住了鄭齡的衣角，鄭齡把他肉嘟嘟的小手鬆開，輕聲安慰道：「過去吧，那是你外婆。」
「嗯。」聽了自己媽媽的話，小包子為難的點了點頭，慢吞吞的走過去，仰著頭看著羅幼芬，猶猶豫豫的喊了一句，「外婆好。」
「好。」羅幼芬的視線和小包子水汪汪的眼睛相遇，目光一閃，語氣忍不住柔和了幾分，「過來，坐我旁邊。」
小包子同手同腳地走過去，拘謹地坐下，肉肉的手指不停地絞衣角，眼睛偷偷地看向他的爸爸媽媽，不過他的爸爸媽媽並沒有救他。
裴湛鈞站起身，對羅幼芬笑道：「我先走了，我晚上會把小齡和孩子接回去。」
因為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孩子，就算羅幼芬對鄭齡再有愧疚，此時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火氣，看也沒看裴湛鈞沒好氣地說：「他們在我這裡住一夜又能怎麼樣？」
知道羅幼芬是誤會了這個孩子的身世，裴湛鈞耐著性子解釋：「小齡明天還有工作，等有時間我們還回來。」
其實鄭齡最近沒什麼事，只是裴湛鈞看她太過拘謹，所以才找了一個借口。
果然，鄭齡並沒有開口解釋。而小包子知道晚上能回去，也鬆了一口氣。
裴湛鈞走後，羅幼芬和關關說了幾句話，發現了絲毫漏洞，雖然關關叫裴湛鈞鄭齡爸爸媽媽，但對他們的事情絲毫不知，而且從一個教育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孩子的記憶說話邏輯都不太對。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在一起？」羅幼芬給了關關一瓶酸奶，隨口問一旁的鄭齡
鄭齡一頓，猶豫了幾秒，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語速很快地說：「我來這裡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嗯。」羅幼芬坐在鄭齡的對面，目光自然地看著她。
鄭齡率先偏過頭，說：「我想問問你對婚姻的看法。」
「嗯？」她不清楚鄭齡為什麼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因為在路上已經想好了，現在只需要一點勇氣，既然開了頭，鄭齡索性直接把剩下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我不介意你選擇自己的生活，其實我感謝你能和我生理上的父親離開，你們性格並不合適，生活也不和諧，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不是很好，可是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會想，你們當初是不是也是從有情走到無意，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布滿裂痕，我會不會和你一樣？因為想不明白，所以我很害怕……」
「我知道。」鄭齡渾身一僵，此時此刻她的手被羅幼芬握住手心裡，手心很暖，她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