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公眾道德
「你們分手了？」在鄭齡一天當中唯一一次能起床的晚飯桌上，韓致直接問道。
鄭齡一邊用工具拆螃蟹，一邊白對方，「我怎麼感覺你的語氣裡面帶著幸災樂禍？」
「不是。」韓致雙手交叉，很認真的解釋，「是理所當然。」
「喂，作為兄弟你不帶這樣了。」鄭齡把拆出來的螃蟹肉全部放在小包子的盤子里，看著他像小貓一樣一點一點的吃東西，心裡頓時滿滿都是保護欲。
用一張紙巾隨意的擦了擦手，她說：「裴湛鈞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哦，想不到你竟然還是一個賢妻良母。」
「韓致！」鄭齡終於忍不住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很nice的人。」
「哦，如果好吃懶做也是一種美德的話，你果然是個很nice的人。」韓致最近說話越來越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務事太勞累了，他越來越像一個操勞了半輩子，對媳婦兒極度不滿的惡婆婆。
鄭齡吸了吸鼻子，說不出話來反駁。
隨手抄起還在吃螃蟹的小包子，鄭齡不忘帶上桌上的螃蟹大蝦，對韓致冷冷地大聲地哼了一下，帶著包子回自己的房間吃飯。
韓致挑眉，覺得最近對鄭齡實在是太好了，才導致她的無法無天。
關關終究是小孩子，即使飯桌上的氣氛有點怪，他到鄭齡房間以後仍然吃得開心。
「想不想吃點零食？」
鄭齡最近閑著沒事，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著包子睡覺和投食包子。
「想。」小包子塞得滿嘴都是蟹肉，含糊不清地說。因為螃蟹膽固醇高，鄭齡把剩下的螃蟹放到一旁，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皇家巧克力，是揚以默送的，鄭齡偷偷摸摸地藏了好幾天，生怕被裴湛鈞知道。
無糖不歡的小包子看見這塊黑色的刻著精緻花紋的巧克力卻頓住了，細細的眉毛微微皺起，奶聲奶氣地說：「我不能吃巧克力。」
鄭齡一愣，「為什麼不能？」仔細想想，好像小包子只吃蛋糕，從來沒有吃過巧克力。
「因為……吃完以後會很癢。」關關憋著一口氣，眼睛四轉，很艱難地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卻讓鄭齡驚訝了，她把巧克力扔到一邊，快步走到關關身邊，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緊張的心情稍稍平復，她看著小包子的眼睛，緩慢地問道：「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問出這一句的時候，鄭齡心裡很緊張，她甚至做好了失去這個孩子的準備。雖然捨不得，但他終歸不是自己的。
小包子奇怪地看了一眼鄭齡 因為她抱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低頭想了一下，小小的臉上露出苦惱的神色，「沒有，我只記得不能吃巧克力。」
生理上的反應總是比記憶更可靠。
鄭齡鬆開自己的手，捂著臉深吸口氣，心情很複雜。
「媽媽？」小包子的聲音帶著顫抖，看來鄭齡真的是嚇到他了。
「沒事。」放下手，鄭齡勉強笑了一下，「媽媽先去打個電話，你在這裡繼續吃。」
小包子乖巧地點了點頭，鄭齡站起身來，走到陽台，按下快捷鍵1號，對方接電話很快，帶著絲絲的暖意，「怎麼了？」
「我突然覺得我是一個壞女人。」就在剛剛，她竟然生成要把這個孩子據為己有的可怕念頭。
裴湛鈞眨眼，「為什麼怎麼想？」
鄭齡沒有回答，而是嘆著氣說：「關關的父母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
「對。」似乎明白了鄭齡的想法，裴湛鈞在電話里輕笑一聲，「就算他回到父母身邊，我們也能和他保持聯繫。」
「那不一樣。」鄭齡像個耍無賴的小孩，「那就不能經常見面了。」再也不能抱著他睡覺，聽他問一些特別蠢但是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也沒有人能讓她在工作的時候還惦記著了。
「那就……」裴湛鈞故意拉長聲音，「把他藏起來，不還給他父母。」
這句話說了跟沒說一樣，鄭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一個白眼，「你那邊怎麼樣？」
「馬上就要一審了。」比鄭齡首映式來得更快的是金煦瑤的一審。
鄭齡站在陽台，被外面的風吹的滿臉，嘆了一口氣，「那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還好，由你的律師打理，我只是打個下手而已。
裴榮的案子暫時不會開始，因為裴臻那邊拿不出來證明他販毒的確切證據，而裴湛鈞有又一心一意想置他於死地，所以拖來拖去，反倒是金煦瑤的案子先開始了。
「明天的新聞發布會，我陪你去吧。」裴湛鈞的聲音帶著暖暖的笑意，「還有，陸東行已經接下劇本了。」
「這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本來她不想參加這種宣傳活動，就是為了不被記者為難，如果裴湛鈞去了，現場豈不是要炸鍋？
聽對方拒絕的很堅定，裴湛鈞的聲音略帶失望，「那好吧，等有時間我再去看你。」
「好。」鄭齡掛掉了電話。
法院門口停著一輛警車，坐在裡面的一對男女神情各不相同，其中的女孩好奇的側頭看向王超，後者一臉的凝重，「我們為什麼在法院面前守著？」
王超看著窗外頭也不回的說：「讓你看著就看著廢話這麼多幹什麼？」
被情緒不太好的王超凶了一下，年輕的女孩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王超一眼，轉移話題說道：「不過剛剛過去的那個女人真的很漂亮，簡直像電影明星一樣。」
王超下意識的皺起眉，目光順著裴臻汽車遠去的方向看去，結果連車影都看不見。
「人都已經走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可能是歲數太小，這個女警察的話很多，短短的半天時間，王超的耳朵就沒有消停過，可能是看他長得帥年紀也不大，所以下意識的想和他聊天。
把目光收回來，王超把手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對身旁的女孩說：「你先回去，我這邊還有一點事情，請假的事情我會直接向上面說。」
「可是。」聽到這句話，女孩為難了起來，還打算說什麼，但是看見王超緊緊皺起的眉頭，話頭一頓，臉色訕訕地把剩下的話都咽進肚子里了。
「好。」說話的時候，王超已經下了車，女警察只能趕緊說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可惜對方走的太快，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這件事我早就知道。」裴湛鈞隨手把這句話打在屏幕上，發送的按鍵閃爍了幾下，不用想，也知道另一邊人的臉色並不好看。
「那你還選擇相信她？」王超幾乎暴跳如雷。
「其實我並沒有相信她，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總好過讓她暗地裡搞一些動作。」裴湛鈞從來沒有相信過裴臻，他只是覺得這個女人搞不出什麼名堂。
「裴榮的罪是逃不脫的。」裴湛鈞斬釘截鐵的說了這麼一句，事實也像他說的那樣。
「這件事你先不用關心了，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把金煦瑤的這個案子判下來，程一璇那邊我已經控制住了，光是綁架和故意傷人，就足以讓她下輩子在牢里度過了。」
這句話陰狠程度很難和裴湛鈞西裝革履的形象聯繫到一起，連從小和他玩到大的王超也忍不住說：「對於一個女人，你有必要這樣嗎？」
「她對我的女人可是沒有留過情。」裴湛鈞聞言一笑，「剛剛你不還很氣憤的說裴臻，怎麼現在卻心軟了，難不成金煦瑤是你喜歡的類型？」
是不是喜歡的類型還另說，就看現在金煦瑤乾癟的樣子，就很難讓人引起興趣。
王超趕緊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至於裴臻，我只是怕她騙你，而金煦瑤，原先怎麼說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人，如果就此被判無期徒刑，真的不令人不感慨。」
「所以鄭小姐對這個問題怎麼看？」一句很大聲的問話，直接打斷了鄭齡的沉思。
她緩緩的抬起眼皮環顧了一眼四周，周圍的記者很多，平時亂糟糟的會場，這個時候出奇的安靜，彷彿所有人都在等她回答這個問題。
自從昨天有媒體曝出金煦瑤可能會判無期徒刑，網上所有的社交媒體都爆炸了。
雖然大家對裡面的事情不是很明白，也不清楚金煦瑤曾經對鄭齡做過多麼過分的事情，他們只是懷著看好戲的心情，笑眯眯的問這個金煦瑤曾經的死對頭，對於她的入獄有什麼看法。
因為是新聞發布會，所以現場的男記者比較多，大家都直直的看著鄭齡，嘴角不約而同的戴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意思很明顯，他們就想讓鄭齡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提前打好了招呼，林健和製作人看鄭齡已經明顯的皺起了眉頭，趕緊搶過話筒，開口道：「這是我們的新戲發布會，所以希望大家問的問題都不要超綱。」
「這並不算超綱，金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曾經的合作夥伴，鄭小姐有什麼看法？」
鄭齡挑眉，就在記者們都以為她會開口搪塞過去的時候，結果她紅唇一張，直接明了的說：「在這種時候，我們就要相信司法公正，孰是孰非不是我能決定的。」
這一句話就像一塊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頓時掀起了千層浪。
全場的記者忍不住議論紛紛，因為按照以往的規矩，就算鄭齡做不到雪中送炭，也不至於這麼明顯的落井下石。
他們哪裡想到，鄭齡是氣急了才會說這種話，這些人都不知道金煦瑤曾經對她做過什麼，也不知道她曾經如何的傷害她。
他們在問鄭齡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擬的答案，只是沒有想到撕逼來得這麼熱烈，連身經百戰的他們都沒有準備。
其中一個記者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直接把話筒伸到了台上，「請問鄭小姐這是默認金小姐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嗎？」
鄭齡今天的妝很濃，垂下眼皮，用厚厚的睫毛蓋住鋒利的眼神，「我只是說我們要相信法律。」
「但是作為曾經的合作夥伴，你說這些話不覺得有點過分嗎？」其中一個女記者被人群擠到了前面，趁機也問了一個問題。
鄭齡一笑，樣子漂亮妖冶，她攤手，無辜地說：「我只是實話實說，事實上，如果她沒有做過那些事情，法律自然不會污衊她，如果做過，我們也沒有必要洗白。」
因為坐在台上，所以她的視野比較廣，能輕而易舉的看見站在會場後面的韓致，眉頭皺的很深，很不贊同她怎麼回答。
可惜沒有辦法，鄭齡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而且她也厭惡那些人把公眾人物當作聖人一樣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