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7章 為了什麼
金煦瑤先是愣了一下，直到手肘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摔到了。她費力地抬起頭，意外地發現鄭齡也摔倒了，就在她旁邊。
金煦瑤手裡還拽著鄭齡一小塊裙子，樣子就像是她帶倒了了鄭齡。
但是事實只有鄭齡知道，當她算準金煦瑤摔倒的時機，躲過金煦瑤的手，小腿一軟，順勢也倒了下去，而且正好倒在金煦瑤身邊。
摔倒的金煦瑤愣了半天，直到鄭齡把她扶了起來，她還是一副怔怔的樣子。
「鄭小姐真溫柔。」一個不知情的記者為了掩飾剛剛他為了拍照而忘記扶金煦瑤的事實，所以趕緊誇了誇鄭齡。
金煦瑤手裡還拽著鄭齡一塊裙子，樣子很是狼狽，她把手一緊，對不得不靠近的鄭齡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金煦瑤說得很肯定。
「別這麼沒有風度。」鄭齡把金煦瑤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低著頭說；「現在很多人看著呢，如果傳出去，可對金小姐的形象不好。」
金煦瑤氣得肺都要炸了，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恨恨地看著鄭齡，恨不得把她拆骨吃肉。
鄭齡優雅地走開，回到韓致一行人身邊，趕緊坐在椅子上，鬆了一口氣，明明鄭齡也不算矮，但是王恆說穿高跟鞋更配她身上的裙子。
這條裙子有什麼好的，多吃一點東西就勒肚子，而且還要穿十厘米高跟鞋，簡直不是人乾的活。
「你摔倒了？」梁箏目睹了剛剛的事情，拉著鄭齡急切地問道：「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鄭齡拿起水瓶喝了一大口水，喘勻了氣，「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
「你什麼時候這麼多心眼了？」韓致一直注視著她們那邊的情況，把鄭齡的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鄭齡吐了吐舌頭，「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看到韓致的神情恢復了往常，鄭齡遲疑了一下，問道：「金煦瑤的經紀人是什麼來頭？」
「他是我的初中同學，不過那個時候我和他並不熟。」韓致也不清楚為什麼那個安靜的男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或許是遭遇了什麼突變，或許是他的本性如此，只不過隱藏得太好。
「那他現在……」
「他現在不是個好人，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韓致的眼睛眯了起來，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
鄭齡瞭然。
「鄭小姐，請問我能不能再問你幾個問題？」等鄭齡一群人都不說話了，旁邊一個記者弱弱的開口。
鄭齡頓了一下，他們竟然沒有發現這裡多了一個人。
抬眼細看這個記者，長得很瘦，皮膚是長久不見天日的那種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裡。
「你是不是剛做記者這一行？」鄭齡笑道。
來人噎了一下，還沒說話臉便紅了，磕磕巴巴的說：「有、有這麼明顯嗎？」
這麼不經逗，鄭齡吐了吐舌頭，「看起來你比他們白了好幾個色號。」
年輕記者鬆了一口氣，本來就是因為他是新手菜鳥，在辦公室里常常受擠兌，現在接了這個任務，可不想搞砸。
「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鄭齡坐直身體，對記者表現了應有的尊重。
記者舔舔嘴唇，快速的說：「您對吸毒緋聞怎麼回應？」
這一句話一出，韓致梁箏王恆的視線全都匯聚在這個年輕記者的身上。
梁箏站了出來，公式化的道：「而且這種問題我們拒不回……」
「你打算得到什麼答案？」梁箏的話還沒有說完，鄭齡就打斷了她的話。
記者圖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自然是真相。」
「如果真的真相你有膽量說出來嗎？」韓致修長的身子靠著桌子，笑得就像一個惡魔。
「你！」記者像是受到了很大的侮辱，所有的血都衝到了臉上，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我們是記者，自然是為報道真實。」
剩下四人對視了一眼。
果然是新人。
「你是哪個報社？」韓致忽然問。
記者紅著臉說：「乘風日報。」
一個小報社。
韓致摸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兩下，遞給記者，「這是我的微信，我們加個好友，如果有機會，我會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工作。」
「不不不。」記者這才知道韓致沒有惡意，但是他的話實在讓他受寵若驚，「我只是一個畢業生，需要多多磨練。」
「那好吧。」
韓致不堅持，記者也鬆了一口氣。
在韓致收回手機的時候，鄭齡看著記者說：「這件事情我可以接受你們報社的一次專訪。」
梁箏下意識的看向韓致，後者微微點了點頭，才勉強放下心。
記者先是愣了一秒，然後驚喜地道：「真的？」
鄭齡低下頭喝了一口水，「真的。」
「好的好的，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我馬上回去跟社長說，謝謝鄭小姐，謝謝這位先生。」記者還不知道鄭齡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在娛樂圈赫赫有名的金牌經紀人韓致。
梁箏接過記者的名片，放在手心，等記者走遠了，才開口問韓致：「這個報社靠得住嗎？」
「無所謂，反正到時候會有多家媒體同時報道這件事情，我會和其他媒體打好招呼，到時候不會有不利於小齡的言論。」
如果有，韓致就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鄭齡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垂著眼帘，盯著杯子里澄亮的液體看了片刻，想了一會，才抬起頭，問道：「常瑞那邊有什麼動作？」
「景宇牽制住了他。」韓致在這一點上一點都沒有避諱，「他現在投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在景宇上，現在很少關注這邊。」連金煦瑤那邊，他都交給安景禮全權負責。
常瑞給了安景禮很大的權力，由此韓致越發猜忌安景禮回國的目的。
梁箏神經有些大條，見韓致這麼說，便自然而然的問：「那裴湛鈞能處理好嗎？」
「他處理不好是裴家的事情，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鄭齡聽到梁箏提到裴湛鈞，抬頭看了韓致一眼，又重新垂下眼皮。
梁箏的視線掃過全場，覺得韓致的臉色有點差，一股說不出來的冷意，滲了出來。
「該準備準備回去休息了。」王恆道。
梁箏趕緊點頭附和。
三個女人回到房間，因為沒有留韓致的房間，只能臨時入住，雖然是旅遊旺季，每個樓層都擠得滿滿當當，但是韓致還是「找到了」空房間。
因為韓致的原因，梁箏不敢在鄭齡面前提及裴湛鈞。
「希望這次一切都能順順利利。」
梁箏打開窗戶，讓窗外的涼風灌進來，帶來一股清新的味道。
鄭齡知道她在說復出的事情，想安慰她，卻蹙著眉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恆語氣很輕的開口道：「我們有證據，而且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有證據就能證明嗎？
王恆的話讓鄭齡想起了那個跳樓自殺的孟笙依，第一時間想到了很多，手裡收拾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低谷，就像當初和裴湛鈞的那件事，因為裴湛鈞有意無意的干涉，她花了整整六年才走出陰影。現在這次真的那麼簡單嗎？如果再失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重新開始。
「你說什麼？」梁箏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瓷碗，就連聲音都有些走音：「你竟然說放棄，有這麼好的前景，你竟然說放棄，你真的甘心嗎？」
比起梁箏的激動，王恆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悠悠地抬起眼，看了皺緊眉頭的鄭齡一眼。
「如果這次不成功，你再想這些。」
鄭齡皺著眉頭沒有反應，讓恨鐵不成鋼的梁箏忍不住上去踹她一腳，可是又捨不得。
「你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梁箏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但是聲調還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
想什麼？
聽到這三個字，一言不發的鄭齡眉眼忽然顫了一下，放空的目光也閃了閃。
明亮的燈光投在她身上，將她無可挑剔的完美容貌襯托得更加璀璨。
鄭齡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但是卻給人一種很悲傷的感覺，就像一種沉到骨子裡的傷感，從她的全身一點一點漫了出來。
她掀起眼皮，用漂亮到不真實的眼睛看著鄭齡，緩緩開口：「我不小了，做夢也過了年齡，在這裡榮耀過，開心過，就可以了，起起伏伏，也該認清現實了。」
雖然說她很努力很努力不去想這件事情，但是當心頭猛地湧上這個念頭，就會觸及心底，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網上流傳的土雞湯一樣，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是放棄一定很輕鬆。有時候難以承受的不是努力的辛苦，而是看不見光的前路。
下一秒，梁箏整個人猛得站起身來，直接摔門而去。
鄭齡扯了扯嘴角，對王恆說：「她一定對我很失望。」
「別笑了，很難看。」王恆只說實話。
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鄭齡點了點頭：「好。」
鄭齡整個人就像是孤魂野鬼，失去了身體，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王恆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我就問你一件事，你當初為什麼要進娛樂圈？」
為什麼？剛開始是為了做一個和程一璇一樣的合格的演員，後來心思就活泛了，不想僅僅是合格。
「那你有沒有想過得到什麼樣的成就？」王恆繼續問道。
「我可以嗎？」鄭齡搖頭：「我不確定。」
「可是相比於你，其他人更加不確定，韓致梁箏，還有許許多多為你服務的人，他們確定你以後就一定會飛黃騰達嗎？明明有更好的機會，為什麼他們一定待在你身邊？」
韓致就一定要當這個經紀人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哪怕是一個公司，他都能處理得很好。可是他偏偏留在這裡當了一個小小的經紀人，怨不得韓致對鄭齡寄託的希望太多，實在是因為他費的心力太多了。
「為什麼？」鄭齡的聲音輕得就像一片羽毛，隨時都能消失在空氣里。
王恆上前一步，心疼地把鄭齡抱在懷裡，「你不知道你有多優秀，值得他們為你賭這一把。結果他們還沒有離開，你就先退縮了。」
在王恆懷裡的鄭齡眼眶紅了，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最終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