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繼續看戲

  原來這懸崖之下被雲霧繚繞著，其實是暗藏著一塊空地的。 

  雲霧的遮擋讓人沒有辦法看到下面的情況。而相約殉情的人，總是有人此意已決，還有人猶豫不決的。 

  下了決心的人，自然就以為自己身邊的人也和她一樣有決心，所以在往下跳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 

  但是身邊的人往往就是在那一刻後悔的。 

  沒有跟著一起跳下去。 

  能夠雙雙跌落在長滿雜草的平台上的人太少了，更多的就是一個人下去了，而另外一個反悔逃走了。 

  所以這裡才會是絕情谷。 

  不管到這裡來之前，那個人對你有多少承諾，對你有多少甜言蜜語，到了這裡，他可能就只會有一個反應了。 

  「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個絕情谷，這似乎有些太傷人了吧？」聶向瑩聽著就覺得痛心，如果到了最後發現自己那個所謂的摯愛並沒有勇氣和自己一起共赴黃泉，跳下去的人會有什麼反應？ 

  是會爬上來，還是會繼續往下跳？ 

  聶向瑩不知道。她想自己應該永遠都沒有辦法體會那種感覺，因為她很清楚，要是她和齊玄煜到了那樣的絕路上，兩個人是會攜手一起往下跳的。 

  而那些一起跳下去的人，應該會因為經歷過這樣的生死，對未來都沒有任何畏懼了吧？ 

  他們應該會有勇氣一起活下去，然後一起面對任何困難吧？ 

  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不過我覺得含著淚叫絕情谷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公平。」聶向瑩也跳了下去，下面的雜草鬆鬆軟軟的，就算是面朝下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其實一開始是這樣的。但是後來會有很多人想要用這樣的辦法考驗另外一個人，所以這裡就只能是絕情谷了。」齊玄煜笑了起來。 

  「如果還需要考驗的話，你只能說考驗人的人，也不夠愛吧？如果足夠相愛的話，不需要這樣的考驗也能清楚對方的心意不是嗎？」聶向瑩說道，「而且，很多人會死亡都會有恐懼，不是因為不愛。」 

  「是嗎？」齊玄煜沒有想到聶向瑩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怎麼，覺得我有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嗎？其實用這樣的方式，還不如找個人假裝刺殺你，看他會不會幫你擋刀，那樣不是更加感人？」聶向瑩笑了起來，「有的時候人就是太膚淺了，看不到別的，只能看到眼前的東西。」 

  「那你可是能看到很多？」齊玄煜問她。 

  聶向瑩搖頭，「如果你問的是以前的我，我給你的一定是肯定的回答。以前的我從來都不會考慮那麼多，沒有任何牽絆。但是現在， 我已經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牽絆輕易放下了。」 

  「這麼說的話，我出現在你的生命里，倒是成為了你的牽絆？ 」齊玄煜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聶向瑩的牽絆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絆住了聶向瑩的腳步，如今她都不知道已經在什麼地方逍遙了。 

  她自己不是都抱怨過好多次嗎？ 

  「只能怪我自己。」聶向瑩回答，只能怪她自己將這牽絆引進了她的生命。她要是稍微狠心一點就不會這樣了。 

  「你們兩個玩兒夠了嗎？我們該走了。」頭頂傳來的聲音讓他們兩個只能回到上面去。 

  一行人離開絕情谷的時候，正好看到兩個人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一對情侶。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大概是想要到絕情谷殉情的吧？ 

  「反正跳下去也不會死，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吧？」齊玄煜趕著要走，但是剩下的人都想要看熱鬧。「這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沒有碰到還好，既然都已經碰到了，當然就不能那麼輕易就放過了。 

  雖然他們都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但是也沒有人湊得太近，他們只是在一邊看著，想要知道最後回來的會是幾個人。 

  甚至打起了賭。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這麼無聊？」齊玄煜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自己轉身走了。 

  風刃沒辦法，只能跟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時間，都沒有一個人出現。幾個人的耐心也漸漸沒有了。 

  「我怕他們還在懸崖邊談情說愛吧，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鳳羽是第一個失去耐心的人，「我看還是不要等了，他們的生死和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 

  鳳羽說完就轉身走了，白滄跟著她走了，然後是落蕭。 

  阿道看了君陌一眼，也走了。 

  最後是剩下了聶向瑩和君陌兩個人。 

  「聽你和太子在山崖下說的話，還以為你對這樣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呢。」君陌笑道，因為鳳羽的出現，他這幾天恢復了不少，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所以他如今才會有精神在這裡陪著聶向瑩。 

  「是啊，我對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但是如果一開始就走了，我就沒有這麼好奇了。看到一半不讓我看結局，我怎麼能甘心？」聶向瑩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一部電影或者一本書，就算是在難看，她跳著看也會堅持到結局，誰讓她已經開始了呢？ 

  她放不下那麼多的事情，也是因為她開始了。如果最開始她沒有那麼做，結局也就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了。 

  可是既然是她挑頭，結局自然也就和她相關了。 

  「我帶你走進一點看看？」聶向瑩還沒有能反應過來，君陌就已經帶著她像是一陣風一樣往山崖邊走去了。 

  聶向瑩和君陌躲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那裡應該不會吸引到那兩個人的任何注意力。 

  和鳳羽說的一樣，如今那兩個人還在那裡說話，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一點要殉情的意思都沒有。 

  聽他們說的那些話，也不過就是回顧曾經而已，不知道是有多少曾經需要他們如此回憶。 

  聶向瑩覺得自己也要沒有耐心了，那幾個人這會兒都不知道已經走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過她和君陌在一起，也不用擔心自己沒有辦法趕上。 

  所以她的目光還在那兩人身上，就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夠磨蹭完。 

  「你知道我要是還有辦法，就不會到這裡來。」女子說道。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陪著你到這裡來。但是我還是想要讓你想清楚，到底什麼更加重要。要是你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那些人說不定還會很高興。」男子說道。 

  這話倒是不假。聶向瑩在心裡說道，有的時候犧牲自己，不但什麼都沒有辦法得到，反而會讓仇者快。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要是有辦法可以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聶向瑩覺得委曲求全也不是不行。 

  不到最後誰是贏家還說不定呢。 

  「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和我一起跳下去呢，都說這裡是絕情谷，沒有想到我們都還沒有試驗彼此的真心，就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女子卻是一點都不領情。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才能證明我愛你的話，那你對我的愛也不過如此吧？」男子突然笑了，「我想這裡會是絕情谷，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聶向瑩點頭，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明事理的人。如果說一定要從這裡跳下去才能證明愛的話，不是太膚淺了嗎？ 

  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快樂，沒有人覺得粉身碎骨會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吧？ 

  有的人可是到了最後一刻都還在保護自己愛的人啊。 

  女子似乎是被他的話噎住了，半晌都沒有回答。 

  但是從她的樣子來看，她並沒有被說服。 

  「那你可知道，我們要是從這裡回去會有什麼後果？」女子問道，「如果你真的愛我，會讓我嫁給別人嗎？」 

  「當然不會，但是你又不肯和我一起走。」男子搖了搖頭，覺得很是無奈。 

  「我怎麼覺得他們最後會打起來？」君陌在聶向瑩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我也覺得，他們在這裡根本就不是在回憶，而是在吵架，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在為一個問題喋喋不休。」不過聶向瑩仍舊覺得男子的話更加有道理，而且，既然可以私奔的話，女子為什麼會不願意呢？ 

  這根本就沒有道理啊。 

  「和你一起走，會是什麼樣的生活，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女子回答，「我怎麼可能忍受那樣的生活？」 

  這話一出，聶向瑩都想要過去罵她了，所以在她心裡重要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人，而是她的生活吧？ 

  既然重要的是她養尊處優的日子，又為什麼不肯嫁人呢？ 

  「是啊，你和我在一起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呢？那你也沒有必要拉著我和你一起死對不對？」男子的神色都沒有一點震驚，大概是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答案了吧。 

  他應該很清楚女子不想要和他一起走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要自己說出來而已。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真的不想嫁給那樣的人，我到那兒去只能受苦，還不如死了算了。」女子一臉的委屈。 

  聶向瑩想要上去幫忙了，不過君陌扯住了她，他似乎還想要繼續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