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小小心愿
「閉上眼睛。」聶向瑩輕聲對君陌說道，「如果你不想被人發現，就閉上眼睛。」
聶向瑩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有危險的話，他不會到這裡來。但是他的眼睛在這樣陰暗的地方實在是太顯眼了。如果他是為了躲避，最好就閉上他的眼睛，這樣才會沒有麻煩。
君陌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好像他能 理解聶向瑩的意思一樣。沒有說別的。
兩個人屏住呼吸站在巷子里，君陌的手一直都在聶向瑩的腰間，隨時都準備帶著她離開。
聶向瑩只是聽著周圍的動靜，聽到有人低語說，「是不是你看錯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肯定不會在錦州吧，他知道在這裡太危險了。」
「就算是他真的在這裡，按照他的速度早就已經 消失不見了，還能讓你們找到嗎？都和你們說了不要試著去找他了，我們都知道教主很想讓他回去，但是你們多少也要考慮一下後果吧？他不殺我們就是對我們的恩賜了。」
這其中還是難得有個明理人，知道他們對上君陌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聶向瑩也知道，君陌之所以要躲，並不是因為害怕，他不想就這樣在大街上大開殺戒。他不是沒有能力輕易解決他們，但是他不想那麼做。
等到那些人的動靜消失，君陌才放下了放在聶向瑩腰間的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沒事了。」看到那雙眼睛里仍舊是琥珀色，聶向瑩低聲安慰了一句。
「我不是不能殺他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殺人。」君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聶向瑩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如果他為了她可以不殺人的話，或許也是好事？
但是他體內的蠱蟲絕對不是那麼想的，無論如何他都還是會需要殺戮，不管是哪一種。
想到這裡，聶向瑩的心裡一痛。她不想看到他一步一步走向 深淵，他自己也不想那樣，可是卻沒有人能真的攔住他。
「我們出去吧，我還沒有吃飽呢。」聶向瑩將他 拉著離開了漆黑的巷子。
方才兩個人手中的東西，已經在慌亂中掉到了地上，所以這會兒只有重新去買了。
聶向瑩倒是不怕自己多花錢，只是擔心君陌。
他眸中的顏色一直都沒有能消退。
「剛剛的人就是半月教的人？他們是專程來找你的，還是藥王身邊的人？如果是藥王身邊的人，或許他已經走了？」聶向瑩知道半月教的人有多想抓住君陌，所以聽到落蕭說他和白滄願意幫忙，自然就會去了。
他怎麼會願意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呢？
只是不知道藥王谷是不是還會留人。
就算是還會留人的話，應該也會被君陌清理乾淨的吧，她都不用擔心那麼多。
反正他也需要殺戮，是那些人將他變成了這個樣子，還不允許他為自己報仇嗎？
而且如果他真的要那麼做的話，聶向瑩不是也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嗎？他的速度有多快，她又不是不知道。或許自己都只能在他完事之後才能發現他究竟做了什麼呢？
所以還是不要去想太多了。
「是半月教的人，我想傅軒應該已經走了，不過他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去追月崖的，因為半月教的教主雖然和落蕭有交情，但是他也清楚，落蕭如今還是偏向正派一些，自然不能輕易就和他結盟。」君陌說道。
「這也是你從蒼鷹嶺得到的消息？看來你應該沒有少花錢。」說到這個，聶向瑩才想起自己都還沒有能換回玉簪，「等回到京城，我會用銀子換回玉簪的。」
「不用了，我已經當了。不然你覺得我是哪裡來的錢從蒼鷹嶺得到那麼多的消息？」君陌回答。
聶向瑩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直接將玉簪當了，不過當初她也沒有說不允許他那麼做。而且那玉簪也不能算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足夠重要的話，她肯定不會交出去，交出去也會和他說明的。
「是不是還有差價？是我還需要給你錢，還是你欠我的？」聶向瑩雖然對玉也有研究，不過她並不清楚在古代那是什麼價格。
所以當然就要多問一句。
「正好。」君陌回答。
「那就好了，我倒是沒有想到一個玉簪就那麼值錢，所以以後我離開，只需要帶很少的東西，就能讓自己生活很長時間了？」聶向瑩在心裡盤算起來。
她很清楚自己原本就沒有辦法帶多少東西，所以當然就只能帶著很少的東西，趕緊離這個地方遠一些了。
他只能往漠北的反方向走了，從隨州出發，往更遠的地方走。她希望自己很快就會被遺忘，那樣的話，這樣的奔逃就不會浪費她太多的時間。她還希望自己能有命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風景呢。
「太子不是在找另外的人，說不定你根本就不用離開呢？除非你不想留在他身邊。」君陌的話讓聶向瑩一愣，他為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她想要留在齊玄煜身邊嗎？當然想，可是她卻不能確定齊玄煜的心意，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自己要是留下，是對是錯。
她不希望自己等到以後發現真相的時候才後悔。齊玄煜之前就能那麼輕易地欺騙她，或許到了現在，對她仍舊還是欺騙呢？
聶向瑩曾經以為自己當特工這麼多年，可以輕易就看清楚一個人。
可是她卻失敗了，而且失敗得很徹底。
「我還不能相信他。他以前就一直都在騙我。難保他這次不是在騙我。」聶向瑩回答。
「就算是這樣，你也還是願意為了他冒險。」
聶向瑩看到那雙眼睛中的琥珀色又深了一些。在心裡仔細斟酌了自己的回答。
「如果只是朋友，或許我也會想要這麼做。他的確給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但是我也不能否認他救過我身邊的人，而且還是兩個人。我一直都想要徹底還了他的人情。」到了這個時候，只能將晴蕎和方嬤嬤搬出來說了。
君陌似乎不是很相信她的話，不過仍舊點了點頭。
聶向瑩看著君陌，突然笑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也想要救你呢？」
君陌眼中的琥珀色一瞬間就消退了，嘴邊還多了一抹笑容，「你不是說過了嗎？因為我們是一類人，雖然你現在還不能和我說出原因，但是我相信你。」
不然你那個時候就殺了我了。
那個時候聶向瑩應該還沒有想過以後能利用到他吧？
「利用」這兩個字在君陌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的心狠狠一痛，只能閉上眼睛，不讓聶向瑩看到他情緒的變化。
不過他是真的願意相信聶向瑩說的話都是真的，願意相信她是真的想要幫助自己。
不然她就不會來找他了。對吧？
「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剛剛的糖葫蘆我好像都沒有看到你吃，不過那個賣糖葫蘆的人好像已經不見了。跑得倒是快啊。不過之後也還有機會。」聶向瑩在街上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
君陌當然發現了她的疲憊，想到她明天還要冒險，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想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裡的。我去藥王谷看看情況。」君陌知道他今晚不需要盯著窗外看聶軒是不是走了，於是就想要去藥王谷先看看情況。
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讓一切都順利進行。
不能讓你聶向瑩出事，絕對不能。
「好。」聶向瑩是真的累了，她今天浪費了力氣救了那兩個人，原本就沒有怎麼恢復，不然也不會累得這麼快。
等她睡下之後，君陌在房間里呆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出發去了藥王谷。
藥王谷果然已經空了。這裡因為有機關，所以原本也沒有什麼人。就算是有人，如今也已經在京城裡搜尋他下落了，所以這裡也不會有留下。
君陌檢查了所有的藥材，在確定葯都沒有缺失之後，才回到了客棧。
聶向瑩依舊還在熟睡中。這不由得讓君陌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從房間里走出來，眼神中一絲害怕和恐懼都沒有。
自從成為葯人，君陌都幾乎都沒有見到有誰用那樣的眼神看他的。好像他對她而言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其實君陌那個時候就準備殺了她，但是沒有能下手，反而是看著她小心仔細為他包紮好了傷口。
然後他還將自己的衣服留下，作為以後可以見面的契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他從來都沒有那樣的感覺，但是在看到聶向瑩的時候，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他很希望自己能一直好好活下去，為了一個人好好活著。
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機會。但是他還是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讓聶向瑩和他一起去找寶藏。他想，那樣他就能和她獨處一段時間了。
哪怕是最後的結果並不會盡如人意，但是他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心愿。
如今……也算是小小的達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