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同一類人
「我想你也知道了，有的時候給人留一點希望總是好的。」君陌說道。
聶向瑩當然知道這一點了。只是……有的時候心裡一清二楚，仍舊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希望吧。
「你想要人蔘做什麼？如果只需要補氣血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方子。」聶向瑩當然知道他並非只是想要補氣血，但這麼徒勞的尋找也不是事兒。
他不是說了要有一點希望嗎？
「是嗎？你能給我一個什麼方子？」君陌忽而又落到了她身邊，「不過你為我解毒之後，我的身體的確舒服了很多，你到底用的什麼辦法？或許，將你留在我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可是太子妃……」聶向瑩說得完全沒有底氣。她算是哪門子的太子妃，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太子。
「太子妃又怎麼樣？我看你這太子妃當得挺憋屈的，不如和我一起去找那份寶藏，到時候我們可就是富可敵國，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沒有？」君陌覺得威逼不會有用，所以就開始了利誘模式。
這對聶向瑩的吸引力的確是不小。
可惜她的生命中在意的並非只有這些。
「我想我沒有那麼缺錢？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沒有辦法完成我的心愿，我哪裡都不會去。」聶向瑩希望自己已經說清楚了，但看君陌臉上的神情，他似乎並不在意。
「如果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的話，你也沒有辦法反抗吧？」君陌勾起嘴角，眼珠中的琥珀色又擴大了幾分。
這雙眼睛……還真的是與眾不同。
不過他說的話還真的是讓自己不那麼開心。但他的話也沒有錯，他要是想帶走聶向瑩，她都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所以你是準備在這裡漫無目的地找到他們回來為止？」聶向瑩打了個哈欠，「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我或許可以睡會兒。」
「睡吧。說不定等你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了。」君陌說完，卻沒有繼續尋找。
或許他心裡也已經明白了，所謂的人蔘王根本就不存在，不過就是一個誘餌罷了。
只有他會當真。
「下雨了？」聶向瑩聽到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於是小心走到門口一看，果然是下雨了。這場雨來得突然，泥土的清香蔓延在空氣里。
「如果明天也下雨就好了。」君陌突然幽幽說了一句。雖然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是下雨也不會阻止他做出那些事。
「你喜歡下雨天？」聶向瑩看了他一眼，而他看著雨幕，眼中的琥珀色又深了幾分。
「不。我什麼都不喜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搖頭淡然說了一句。
「連你自己都不喜歡？」聶向瑩竟然覺得自己從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看出了悲傷，「如果你不喜歡你自己，就不應該這麼著急想找到人蔘吧？」
「正是因為討厭自己，所以才想改變自己。但對我來說，不管做什麼都是徒勞而已。」君陌轉過身，回到了房間里，留下聶向瑩一個人在那裡獃獃站著。
這個人為什麼如此喪。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聶向瑩想問，但又怕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了危險的範圍。就像是這裡的機關一樣，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可不希望那些人來找她的時候，她只剩下冰冷的屍體了。
「你還沒有說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在為人治病，為什麼你治病的時候會變得虛弱？我還以為你會休息很長時間才能恢復，但是你一到這裡就恢復如常了。」君陌的聲音再次傳來，聶向瑩回過頭，發現君陌已經坐在了椅子上，閉著眼睛。
搖晃的燈籠只有幾抹光落在他的臉上，多半的臉都在陰影里，所以聶向瑩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如果你告訴我，我就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願意說的話，我也可以不說。」聶向瑩覺得自己的語氣可以再理直氣壯一點，不過最後只是咬住了嘴唇，看著那個人的身影。
要是他突然動了，自己要不要逃跑？
可是逃跑的話，外面到處都是機關，她要有多幸運才能躲過所有機關？
其實只要能走到前面的藥房，她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走了。
這中間也沒有多遠的距離吧，她應該沒有那麼倒霉……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的話……」君陌不但沒有走到她身邊，威脅她說出來，反而是笑了，「我想我們是同一類人……不，不對……應該是完全相反的人，」
說前面半句的時候，君陌的嘴角還有弧度。可當他否定自己說的話的時候，那個弧度就消失了，陰影里的臉都悲傷了許多。
他說他們是一類人，聶向瑩還可以理解。畢竟他們都有「妖術」。至少在別人的眼中是妖術。
聶向瑩可不覺得人能有那麼快的行動。而君陌也不會相信人會有那樣的醫術。
但是……他為什麼才說完就否定了自己的說法？
如果說他們是完全相反的人——
自己是救人的，那麼……君陌可是殺人的？
這個想法讓聶向瑩一個寒顫。
但是轉念一想，藥王說他是叛徒，那他和藥王之間是有關係的吧？
那他怎麼會是殺手？
可……藥王的來歷不也不是很清楚嗎？
這件事可還真的複雜啊。聶向瑩站在那裡皺著眉頭，心裡五味雜陳。
「你不是說你想要休息，是覺得這裡不太好？要不我送你去聶軒的房間？」君陌看到她在那裡傻站了好久，柔聲問了一句。
聶向瑩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嚇了一跳。
「不用了。我在什麼地方都能睡著，只要不讓我去外面就好了。」聶向瑩說著，預備坐到房間另一邊的椅子上。
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挪到了君陌旁邊。
她可不能保證自己往那邊走不會碰到機關。所以最後只能是乖乖走到君陌旁邊坐著了，畢竟那塊地方是君陌一直活動的，不會有什麼危險。
君陌淡淡看了她一眼，不過什麼都沒有說。或許他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這會兒正在心裡嘲笑她吧。
可是她不是也沒有什麼辦法嗎？都已經被困在這裡了，她當然要想盡辦法讓自己活得好好的，她可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呢，不能讓自己就交代在這個地方了。
「要是根本就沒有人蔘的話，你想要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癥狀還能用其他的方法治好？」聶向瑩問道。
君陌卻是搖了搖頭，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癥狀還有什麼辦法能治好。
其實所有的辦法對他來說都不過是心理上的安慰而已。他早就贏放棄了。
尤其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這顆心以後。
那個時候偷走那件衣服出來，並不是為了什麼寶藏，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拿到這個世上最多的寶物，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
他最終還是會失去所有的。
「不是一直都有人說你比藥王還要厲害嗎？那你有沒有辦法為我診治？」君陌問道。
聶向瑩一愣，隨即笑道，「你都不肯和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情況，你知道我們治病是要望聞問切的吧？你要是不肯說你究竟是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為你診治不是？」
而且……聶向瑩想說的是，除了脈象虛弱之外，他這個人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病，他的脈象應該是因為別的什麼情況。
加上，他身上的傷和毒都能好得這麼快，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他的體質好像已經發生了什麼變化，就像是之前聶向瑩想的那樣，他已經不是「人」的範圍了。
但是既然他什麼都不願意透露，聶向瑩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幫助他。
「算了吧，這個世上根本就沒辦法，不管是你，還是傅軒，都幫不了我。我連自生自滅都沒有辦法做到。」君陌再一次睜開眼睛，讓聶向瑩驚愕的是，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琥珀色。
為什麼會這樣？他的眼睛，代表著什麼嗎？
因為聶向瑩可是看著這雙眼睛一點點變成這樣的。
是不是有什麼力量在他的體內積蓄？
可是聶向瑩伸手去摸他的脈，卻只覺得脈象比之前更弱了。
但是他現在的狀況分明比之前要好很多吧？
「想知道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傅軒可以告訴你答案。」君陌當然能感受到她的好奇。
她的手指溫熱，在他的冰涼的皮膚上留下一片灼熱。
「傅軒知道？」聶向瑩皺起眉頭，藥王說他是叛徒，那這其中應該還有什麼隱情吧？
她的心裡突然一沉。所以藥王……也沒有她看到的那麼好？
他不肯救和朝廷有關的人，果然是有理由的吧？並非是因為他不能救， 不過就是因為他不想救。可是那樣只會讓他毀了自己的名聲。
他卻是在所不辭。
「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好奇，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知道。」冷然的聲音落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