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無旁騖
聶向瑩居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答應了。
原本說的等他問，自己正好能答應的，但是現在她居然有些卻步了。
畢竟說好了和他要少一些聯繫，若是一起調查這件事，只能讓彼此的關聯變多，那並不是聶向瑩想要的。
「怎麼，我看你好像突然就猶豫了，你是覺得尚練臣能比我幫你更多，還是根本就不想接受我的幫忙？」齊玄煜看到她的神情，不由得生氣。
為什麼自己都主動提出要幫忙了，她居然還要猶豫？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倒不是因為尚練臣能幫我更多。只是我想，或許我一個人也能完成。」聶向瑩知道自己不能逞強。這種事情不是她說自己能做到就真的能做到的。
萬一出了意外，哪怕是一點意外，她可能都會死。
「你真的那麼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可不覺得你能做到。不過既然你都不想讓我幫忙，就當做我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問。」齊玄煜心裡明白，聶向瑩其實還是討厭他的。
不然在這種大事上為什麼都要猶豫不讓他幫忙。
「你不要走啊！」聶向瑩看到他要走，明顯有些著急了。
齊玄煜很是高興地回過頭，對著她挑了挑眉，說道，「怎麼，你現在知道後悔了？」
「我沒有後悔。」聶向瑩咬唇，她現在還沒有決定真的要去調查那件事。手邊還有事情沒有完成呢。半月教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說。
她不認為她有那麼大的本事，同時對付好幾個麻煩。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走？」齊玄煜還以為自己會被叫住是因為她後悔了呢。結果她根本就沒有後悔。
聶向瑩伸手指了指屋頂，「你要是走了，我要怎麼下去？」
齊玄煜縱然是在生氣，也不免被她的話逗笑了。原本皺著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眼中都蕩漾著笑意。
他真的拿聶向瑩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還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所以他才會如此小心翼翼。
早就應該說出自己的身份，越早越好。拖到現在反而橫生枝節。
但……他還真的沒有那樣的勇氣承認他是誰。
不過他走了幾步過去，走到聶向瑩身邊，然後將她橫抱起來。聶向瑩身體突然懸空，下意識地攬住了瘟神的脖子，然後抬起頭，一雙眼睛正好看到了那雙含笑的眸子。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看得呆住了。瘟神雖然是瘟神，也一度被她認為是內侍，但不可以否認的就是，這張臉是好看的，稜角分明，俊朗有加。
尤其是眉眼之間，透著一股散不去的憂鬱，最為致命。
「要是沒有看夠，我們可以在這裡多待一會兒。」齊玄煜心滿意足地看著懷中人的眼神。
「我困了，只想休息。」聶向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將頭扭到了一邊。
不娶何撩。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突然想到了這麼幾個字。
既然是註定沒有辦法在一起，當然還是要保持距離才可以。為什麼一定要一次又一次接近？
是因為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聶向瑩不用下意識去感受，就能聽到自己心裡的小鹿亂撞。
但這是不對的。她要用自己的意志將這種感覺壓制下去，就像是她從來受過的訓練那樣。
要把自己將要完成的那些事情，當成是自己的任務。而既然是任務，就要心無旁騖。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等她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然平靜如水，沒有任何波瀾。
齊玄煜看到她瞬間的變化，都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好像不過一瞬間。她就將自己的心事全部都整理好了一樣。
聶向瑩……還真的是不一般。
「送我下去。那件事我會暫時擱置。因為我還沒有心力處理那麼多的事情。」聶向瑩的語氣很是冷然，連她自己聽著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是不是有點冷靜過頭了？
「你居然還知道這一點，我以為你已經將你自己看做是無所不能的人了呢。」不過齊玄煜更多的是在想，聶向瑩會這麼說不過是她不願意讓他幫忙而已。
而現在她還沒有辦法找到一個能幫忙的人，所以只能擱置。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是無所不能的。不然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她要是無所不能，早就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然後離開這個地方了。
哪裡還會在這裡受苦。
「這倒是。」齊玄煜飛身下去，卻沒有將聶向瑩放下。
「喂，你是不是……」聶向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在耳邊輕輕「噓」了一聲。
「你的人這會兒應該已經睡著了，你不想吵醒她們吧？要是被她們看到了這個場景，可能就說不清了。」齊玄煜輕聲說道。
聶向瑩都能感受到他臉上的壞笑。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要是真的把晴蕎她們吵醒了，然後被她們看到這樣的一幕，她可能就……真的沒有辦法說清楚了。
更為惱火的是，晴蕎說不定還會說她很理解。
這就……尷尬了。
所以她只能勉強轉過頭去狠狠瞪瘟神一眼，然後任由他將自己抱進房間里，輕輕放在床上。
一瞬間，聶向瑩銀針在手，微弱的光芒讓齊玄煜一愣。
他方才居然都沒有發現聶向瑩的動作，她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居然能將自己的動作隱藏得這麼好？
看來她有偷偷在努力啊。
是為了能順利離開這裡吧，所以才想讓自己強一些，可以沒有太多的阻礙。
「我想你也該回去了。」聶向瑩晃了晃銀針，「你身體里已經有那麼多毒了，應該也不在乎再多一點。我想你的身體也能承受。」
「我看還是不必了。」齊玄煜後退了兩步，「我這就走。如果不是有必要，我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公主那裡，或許更需要我。」
聶向瑩一聽到公主就覺得心裡煩躁。她翻了個身，然後蒙上了被子。
她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應該是瘟神走了。
如果他真的要到公主那裡去，然後不再回來了，其實……也沒有什麼？
聶向瑩不想是想瘟神，可是她卻阻止不了自己去想他。為什麼他會在自己的生命里佔據這麼重要的地位？
如果當初沒有救下他，而是轉身走開了，如今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聶向瑩不知道。她想過很多次，覺得她要是沒有救下瘟神，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
可是現在她卻不想去想這件事了。
救都救了，她還能回到那天去重新選擇一次嗎？
而且，他那個樣子，就算是自己不出手，其實他也能撐下來的。
那個蠱毒不過就是隔一陣發作一次，讓他覺得難受而已。其餘的毒在他身上也算是和平共處了，雖然它們會一點點蠶食掉他。
想到這裡，聶向瑩就沒有那麼糾結了。反正他也不會死，除非是被追殺他的人給追上。
他那個時候絕對沒有可能會知道她究竟是誰的，只能說他的人應該在小青山附近尋找過她的下落，因此才知道她究竟是誰。
他的人也會救他。
這麼看來，聶向瑩當初還真算是多此一舉。
可要是她沒有出手，是不是就會被說成是見死不救，然後直接被瘟神的人殺了？
讓安寧公主知道了，她這條命就更加難保。哪怕她是相府大小姐，安寧公主也會殺了她吧。
想想還覺得有點慘。
瘟神不愧是瘟神，好像命中注定了會和他有這樣的糾纏一樣。
逃都逃不掉。
聶向瑩也不知道自己輾轉反側了多久才睡著。反正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想到今天還要到宮裡去搬運一點東西，聶向瑩雖然不太情願，仍舊起來了。
等她準備好，就和晴蕎一起坐上了馬車，往皇宮裡去。
才進入後宮，就看到了聶文歌。真是冤家路窄。
聶向瑩自然還是客客氣氣和她打了招呼，只是沒有行禮。
「向瑩見過姑母。」
「你不是已經出宮了？」聶文歌皺著眉頭，似乎都不介意別人看到她有多不喜歡聶向瑩。
「向瑩的確是已經到外面去住了。不過有些擔心皇祖母的情況，於是就回來看看。」不給好臉色也沒有關係，聶向瑩可不需要她的好臉色。只要她不知道聶向瑩都在計劃什麼就好了。
麗妃的事，阿成的事，可是聶向瑩除掉聶文歌和安氏的關鍵，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所以這個時候，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反常，要依舊和從前一樣。
「原來是這樣，那就快去吧。待會兒可別說是我擋了你的路，惹得太后不高興。」聶文歌冷笑兩聲，轉身走了。
聶向瑩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鳳歡宮，一抹笑自嘴角蔓延。
就讓她繼續得意吧。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能得意多長的時間。
以前的種種，都要一點點算。直到所有的賬目都算清為止。
「太子妃。」晴蕎見她盯著鳳歡宮三個字看得發獃，不由得喊了她一聲。
「走吧。」聶向瑩收回自己的目光，向著皇宮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