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往事如煙

  聶向瑩站在那裡，吸收著靈氣，等著聶慕東下來。 

  她不動，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娘親的墳墓在哪裡。只能等聶慕東帶著她去。 

  「這邊走。」聶慕東似乎也看出來她不知道路，於是就在後面喊了她一聲。 

  聶向瑩走了過去，看向了前面。墳冢並不算很好，但是在這樣的地方，只要能有個墓碑，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吧。 

  畢竟嵐山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葬的，想要拿下這裡的一塊地就要耗費不少的心思。 

  「明月，許久都沒有來看你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太想我？」聶慕東的語氣讓聶向瑩竟然都覺得有幾分心酸。 

  一生只愛一個人，還在多年前都已經和她陰陽兩隔，對一個人來說會是多麼沉重的打擊，聶向瑩不敢去多想。 

  「娘親，向瑩也來看你了。」聶向瑩輕聲說了一句，竟然會有幾分哽咽。 

  或許她們母女二人已經在下面相聚了吧，也不知道明月知道自己的女兒這麼多年都過著如此辛苦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聶慕東真的是一個矛盾的人，他既然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到這裡來看看。那他就沒有想過要和明月說說他們女兒的事情嗎？ 

  就沒有想過自己這麼對待他們的女兒，明月會很傷心嗎？或許他眼中真的就只有明月一人吧。 

  其他人全然都不在他的眼中。 

  「向瑩就要出嫁了，是太子妃。我想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也會很高興吧。以往我從來都沒有在你這裡起過她，是因為我的心中有所愧疚。我想我在你這裡可以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我回去之後，依舊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好。」聶慕東說得很是實誠。 

  聶向瑩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才好。他知道自己心中有愧疚，但是他並不在意。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 難道說有的人這一生的愛真的就只能給一個人，沒有辦法分給其他人一分一毫嗎？ 

  聶向瑩只能說，自己還未曾有那樣的體會，所以不能明白這種感覺。 

  「是啊，娘親，向瑩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不管遇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都一定會過得很好，娘親不用擔心。」聶向瑩眼中的堅定都被聶慕東看在眼裡。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若是說他以前對自己的大女兒全然沒有關係，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因為自己臉上的瘢痕， 一直都很自卑膽怯。何時在她眼中有過這樣的光芒？ 

  她上次出去之後回來，整個人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外面經歷了什麼。 

  不對，其實聶慕東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如果說安氏是在說謊的話，她那次會那麼久 都沒有能回來，就是因為安氏在害她！ 

  安氏害她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太有可能了。這麼多年他都一直為聶向瑩保留著大小姐的位置，一直都想著她已經死去很久的娘親。安氏的心裡不可能不嫉妒。 

  「怎麼了？向瑩臉上可是有什麼髒東西？」聶向瑩主意到了聶慕東的眼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聶慕東搖了搖頭。 

  他不想問。他知道那件事或許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不想問。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並且她什麼意外都沒有，不去追究就是最好的結果。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是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聶向瑩看到他閃躲的眼神，心裡猜想了一下他可能會在想什麼，但是並沒有得出什麼結果，只能作罷。 

  「明月，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為什麼你當初就不願意讓我給你一個名分？」那是聶慕東最後悔的事情。 

  而聶向瑩湊過去看了看墓碑上的字，赫然是，愛妻聶氏明月。 

  這麼看來，聶慕東的確不知道明月的真實身份，不然不會不寫上她的姓氏。 

  不過，他居然將妻子的身份給了她，就算只是在墓碑上，仍舊讓聶向瑩覺得驚訝。 

  安氏那樣的人定然是不能容忍，才想著要來破壞這墳墓吧？ 

  可她卻沒有能得逞。聶向瑩的心裡突然覺得開心了不少。 

  哪怕是安氏那樣的人，也有許多事情是不能如願的。 

  聶向瑩看著聶慕東眼中的淚光，心裡多少有些動容，她偷偷走到了一邊，去補充自己的靈氣去了。 

  讓聶慕東和他的明月可以單獨在一起待一會兒。 

  等聶慕東絮絮叨叨的話說夠了，回頭去看聶向瑩的時候，她正站在一棵繁茂的樹下，閉著眼睛。 

  陽光穿透樹葉在她的臉上灑下斑駁的光，那樣子，像極了明月。 

  以前聶慕東是不覺得她像明月的。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明月只有一個。 

  可是那一瞬間，聶向瑩身上卻像是有了一層明月的影子。 

  聶慕東心中突然愧疚。 

  他答應過明月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可是在她離開以後，他卻忘記了自己的誓言，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 

  現在想要彌補也已經來不及了。她就快是太子妃，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生活，全然在意料中了。 

  「走吧。」聶慕東說了一句，樹下的人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眼角帶著笑意。 

  聶向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或許是因為靈氣太充足所以很開心吧。 

  她恨不得能留在這個地方。 

  「好。」但是她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走到聶慕東身邊，和他一起上馬車離開了。 

  一路上聶慕東都沒有說話，他似乎還沉浸在悲傷中沒有辦法回過神。 

  而聶向瑩只是看著窗外的風景，想著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會有什麼故事。 

  如果不是聶慕東說的話，或許她這一生都不會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會是什麼樣的過往吧。 

  「你想知道我和你娘的故事，對吧？」正當聶向瑩支著下巴努力猜想的時候，聶慕*然說了一句。 

  聶向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居然會想要說他們之間的故事。 

  「對我來說，明月一直都是一個謎。我從開始到最後，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但是這有什麼關係？既然她不想說，我就不去問。」聶慕東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他當初和明月遇見的時候。 

  那是一個雨天。沒有電閃雷鳴，只是有傾盆大雨。他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侍郎，官職不高，雜事不少，才做完了手中的事情準備回家，卻偏巧遇見了大雨。 

  他只能躲進一個茅草房裡。 

  看起來是被人遺棄的房子，卻沒有想到是真的有人住的。 

  所以當他幾乎渾身濕透，嘴裡還有些罵罵咧咧的時候，回頭看到一個女子，立刻就呆住了。 

  「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有人住，抱歉失禮了。」聶慕東看著那張粗布麻衣都掩藏不住的美麗臉龐，心跳得失去了控制。 

  「沒有關係。我原本也不是這裡的主人，只是發現這裡沒有人住，我又正好缺一個能住的地方，就住到了這裡。你衣服都濕了，到這邊來烤火吧。」女子指了指一旁的火爐。 

  聶慕東覺得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又捨不得離開，於是就硬著頭皮留下了，他坐在火爐旁，想著自己要不要打聽她的名字，又怕會太過於唐突。 

  她若不是遇見了什麼困難，不至於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叫我明月就好。」女子卻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樣，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我……聶慕東。」聶慕東回答，他的舌頭就像是打結了一樣，想要問更多的話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問出口。 

  「看你身上的是官服，應該是五品的官員沒有錯吧？」明月看著他身上的官服說道。 

  聶慕東很是訝然，她一個女子竟然能認得自己身上的官服，看來應該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閨秀吧？ 

  「正是。不過就是做一些雜事的小官而已。」聶慕東笑著回答，他那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官太小了。因為他在明月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我這裡有些東西可以吃，不知道聶大人會不會嫌棄？」明月拿出了幾個饅頭，放到了火爐上烤著。 

  「不知道姑娘從哪裡來，覺還有別的親人？」看到她這麼熱情，聶慕東覺得自己也不該繼續那麼生分下去了，於是就打聽起了她的來歷。 

  但是這話一出她的臉色就變得不是那麼好看了。 

  「是在下唐突了。」聶慕東立刻就道了歉，並且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打聽過她的身世。 

  外面的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聶慕東反而覺得高興。若是雨停了，他或許就只能起身告辭了。明月也不過是暫時住在這裡而已，誰知道自己下一次來她是不是還在這個地方呢？ 

  兩個人就吃著烤饅頭，說了一些有的沒的。聶慕東都不記得那個時候他和明月都說了什麼，只記得火光映照下，她的臉格外好看。有好幾次他都看得呆住，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雨總是有停的時候，聶慕東不得不走，不過他在離開之前，輕聲問了明月一句，「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