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同意留下
「是清秋不識好歹了。」清秋對著聶向瑩行了一個禮，竟然是標準的皇宮禮儀，聶向瑩前兩日才學的，不會這麼快就遺忘。
不過她的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轉過身去，對那幾個已經放下了手中活計的人說，他們可以回宮去了。
「多謝大小姐。」幾個人謝過聶向瑩就開開心心走了，至於那個方才就不怎麼願意走的，雖然仍舊不是很甘心，但還是和那幾個人一起走了。
「你們可知道這裡的活兒要怎麼做？」聶向瑩回頭問道。
阿成第一個走了過來，「就算是傻子，在這裡看了一天多的時間也會了。」
「那好，就教給你們了，這裡沒有病人的時候活兒不多，你們……」聶向瑩看了看他們身上，「我看我還是給你們一點錢將身上的衣服換了吧，不然等有人來看病了，會誤以為我這裡不是醫館而是收容所呢。」
「這就不用麻煩大小姐了，我們的衣服洗洗就行了。洗洗就好。」阿成也知道自己的衣服又臟又破，但是他不想讓聶向瑩破費。她雖然是相府的大小姐，但就是給他們一種沒有什麼錢的感覺。
身上都沒有多餘的首飾。
「連你們都看出來我這個相府大小姐其實是個窮鬼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怎麼著都還是有幾個錢的。」聶向瑩掏出幾粒碎銀子，「難道你覺得我對你們會有多好嗎？去買幾件粗布衣裳就好了。不要工錢的夥計，我還是養得起的。」
阿成接過錢，笑嘻嘻地出去了。
聶向瑩這才發覺，這幾個人之中，若是說最為整潔，那就是清秋和盈盈了。聶向瑩一開始還在想是不是因為是女子，所以會比較注意儀容的緣故。可是人都已經被逼到這種境地了，飯都沒法吃飽，還管什麼儀容？
這麼想著，聶向瑩對清秋的興趣又多了幾分。
即便她真的沒有留在這裡，阿成他們也不會不管這對母女的，所以想要知道她們的下落，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因此，破解這個謎題也是遲早的事情。
「大小姐。」清秋喊了她一聲，聶向瑩走過去，看到她眼中的驚恐已經消散了不少。
或許她是在怕聶向瑩聽到她的名字就會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沒有一點認識她的樣子，於是就放心了？
「有事嗎？」聶向瑩問道。
「我若是留下，能否就在後院打雜？我怕生。」清秋怯生生地問道。
聶向瑩倒是不覺得她這麼說是因為怕生，或許是更加害怕自己會見到熟人吧？不過既然對方都已經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聶向瑩自然就要答應了。
「其實你不想留下也沒有關係，我不會強求的。若是你願意到後院打雜也可以，我想你應該會寫字？」
清秋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聶向瑩這麼說是不是一種試探。
「我不過是想讓你幫我抄醫書而已，後院打雜能有什麼事情可做的？我這裡有一些二十多年前的醫書，因為年代久遠所以上面的字跡都不太清晰了。若是現在不處理，日後恐怕就更加困難了。」聶向瑩原本想自己抽空做這事的，但她覺著自己只有越來越忙的份兒。
於是就想著將這事交給別人去做。
「原來是這樣。我會寫字，若是大小姐不嫌棄我的字丑，我願意幫大小姐將醫書的內容抄下來。」清秋聽到她這麼說，為自己方才的猜疑感到慚愧。
「那好，一會兒我就將東西交與你，你到後院去找個位置，我看看你的字如何。」聶向瑩說著，就到一旁拿了筆墨紙硯給她，讓她先去後院，然後又拿了兩本醫書過去。
醫書早就已經泛黃，上面滿滿都是歲月的痕迹。聶向瑩將醫書拿在手中，腦海中浮現的是方蘇葉當年拿著這本書的樣子。
她一定在這醫館傾注了許多心血吧。可惜，到了最後卻沒有能得到好報。
聶向瑩皺起了眉頭，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找出當年那個陷害方家的人，讓他付出代價！
聶向瑩走到後院的時候，發現盈盈也在那裡。母女兩個人在一塊，看起來很是溫馨。
「娘，聶姐姐可是同意收留我們了？」盈盈笑得很是開心，對於她來說，能有一個地方可以安居，自然是好事。
她跟著清秋不知道已經流浪了多長的時間。雖然面黃肌瘦，但是仍舊能看出她俏麗的模樣，與清秋……似乎並沒有一處相同。
或許不是真的母女吧，又或許只是像父親更多一些。
「她的確已經同意收留我們了，以後我們就能住在這裡了，你喜歡這裡嗎？」清秋問她。
「娘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要是娘不願意留在這裡，我可以和娘一起走。」盈盈似乎很是了解清秋的心情，知道她不是很願意留在這裡。
但是同時她的眼中又有一種渴求，她希望自己能留下，希望自己不再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盈盈真乖。娘已經答應聶大小姐要留下來了，每日就在這後院里幫她抄寫醫書，不用到前面去，所以……」就不會遇見自己不想遇見的人。
清秋嘆了口氣，抬眼看到聶向瑩走過來，只能將自己眼裡的悲傷收起來。
「聶姐姐！」盈盈看到聶向瑩，很是親熱，不過才走到聶向瑩身邊就退回去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很臟，怕自己會弄髒了聶向瑩的錦衣。
「你好多了？都能活蹦亂跳了，以後可不要亂吃東西了，知道？」聶向瑩倒是不嫌棄，反而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我一會兒會讓人送衣服過來的，都是相府里一些沒人穿的衣服，你們不嫌棄就好。」
「怎麼會嫌棄！大小姐對我們這麼好，真是無以為報。」清秋說著，抹了抹眼角的淚。
「你現在不就是在回報？我原本是打算自己整理這些醫書的，不過你應當是個很心細的人，所以交給你我可以完全放心。你若是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就將空位留出來，我之後會過目的。」聶向瑩將醫書放在桌上，然後盈盈就乖乖地去研墨了。
「盈盈真是懂事。」聶向瑩看著清秋提筆，翻開醫書，寫下了第一個字。
字跡很是娟秀，怕是聶向陽的字都不能比。聶向瑩對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她想有一個人能幫助她解決這個難題。
如果清秋真的是宮裡的人，只要他稍微查看一下八年前離開皇宮的宮女，或許就能知道清秋的身份了。
只是……他都沒有出現了。昨天分明就在這裡，都沒有出現。他突然變得這麼聽話，聶向瑩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我一會兒會入宮一趟，說明這裡夥計的事情，醫館就先交給你們幫忙看著。這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若是有人打劫，就隨他去，你們保命要緊。」聶向瑩交代了一句，就準備入宮去了。
既然沒有辦法等到那個人來找她，她就只有自己去宮裡了。
只要到了東宮門口，應該就能看到他吧？
不知道自己讓他幫忙他會不會答應。聶向瑩總覺得他會提出什麼古怪的要求。她不過就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如果是太過分的要求，不必理會。
阿成回來的時候，晴蕎也已經將衣服送來了。阿成看了晴蕎一眼，似乎就被這嬌俏的小丫鬟吸引了注意力，半天都沒有挪開目光，直到聶向瑩輕咳了一聲。
「阿成，你去準備熱水，讓大家好好沐浴，然後換衣服吧。」聶向瑩對著阿成說了一句，然後又面向小臉緋紅的晴蕎。
「晴蕎，我要入宮去一趟，以免皇上問到這裡的事情那幾個人解釋不清。你一會兒幫那對母女收拾一下。」聶向瑩吩咐道。
晴蕎點了點頭，把衣服放到一邊，就去幫阿成燒熱水了。
聶向瑩則走出了醫館，向著皇宮而去。
宮門口的人都認得她，所以她都不需要多言自己的身份，就被放了進去。到了承乾宮，她先是讓李公公通報了一聲，然後才走了進去。
不過幾句話就說清楚了醫館的事情，聶向瑩從承乾宮出來，舒了一口氣。皇上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聽到她收容了無家可歸的人當夥計，不但不計較，反而誇獎了她兩句。
聶向瑩當然沒有就這麼離開皇宮，而是走到了東宮門口，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
卻沒有等來自己要等的人。
她有些心急，想著自己就這麼走進去，會不會被說不矜持？畢竟太子一直都沒有要和她見面的意思。
聶向瑩皺了皺鼻子，咬著嘴唇想著是不是要將這件事先放一放。然後她就感受到了一陣風，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拉進了東宮裡，她一路小跑才跟上對方的腳步。
她被推進了一個房間里，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而後她才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你……」聶向瑩正想控訴他的行為，就看到他勾著嘴角壞壞一笑——
「你方才可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