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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何患無辭

  不得不說,這封信偽照的很成功,字跡和文風用詞簡直和原主一模一樣。若非她現在就是當事人,指不定也會相信這就是原主寫的。 

  見她沒吱聲,聶慕東冷笑一聲,揮手又將一包東西扔在了她面前,嗓音冷得沒有任何感情:「這些東西都是從你房中搜出來的,你還有何話說?」 

  聶向瑩掃眼散落一地的男式荷包、扇套、鞋子,甚至還有一套貼身穿的裡衣。 

  這幕後黑手真夠狠的,活埋了原主不說,還不忘給原主潑一身洗都洗不掉的髒水! 

  聶向瑩心下冷笑,抬起頭,坦然的直視聶慕東,「若父親認為是女兒所為,那女兒無話可說,只是,」她嘴角勾起抹譏嘲,「女兒或許要擔心起大靖朝的將來了!」 

  這話分明是在嘲諷聶慕東偏信則暗,枉為良臣。安氏都不由詫異的看了她眼,這小賤人今日是吃了熊心豹膽?而聶慕東更是怒及反笑,「好好,我倒生了個憂國憂民的許穆氏!這麼說,你是不肯承認了?」 

  聶向瑩淡淡道:「偽贓嫁禍之事,女兒不敢承認。女兒先前所言句句屬實,父親若不信,大可去青山村調查,女兒是被村中魯家兄弟所救,又在魯家養了三日的傷,見過女兒的人並不少。」她就不信先前府外的事他不知道,真有心,這會兒將人找回來一問便明。 

  安氏目光微閃,「瑩姐兒,你說醒來時是在一處捕獸阱里?當時那沈公子在何處?今日他可同你一起回來了?」 

  聶向瑩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沈公子?或許母親能告訴女兒,那沈公子究竟是哪位?」 

  安氏一噎,聶向瑩不待她說話,扭頭對聶慕東繼續道:「女兒雖未能幼秉庭訓,卻也知曉『奔者為妾,人皆賤之』的道理,豈會自輕自賤與人私奔?況且,您覺得憑女兒這張臉,誰家男子會冒著充軍的下場與女兒私奔?」 

  此話一出,聶慕東和安氏俱是呆了呆,不約而同看向她的臉。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一塊塊暗紫色的毒斑,讓人多看一眼都覺難受。 

  聶慕東詭異的沉默了下來。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不否認世間有不重顏色的男人,可不重顏色不代表連基本的標準線都喪失了。儘管不想承認,可他不得不說,聶向瑩的這張臉,就算她是相府千金,這世上恐怕也沒哪個男人能接受的了。 

  安氏察覺到他似起了疑,眼底劃過抹晦色,突地出聲笑道:「好了好了,不提這些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在此事只咱們府里知曉,傳不到外頭去,也不會帶累了你們姐妹和相府的名聲。」 

  聶向瑩眉頭輕擰。果然,本因她的話而臉色微緩的聶慕東,眼神又起了變化。他冷冷掃眼聶向瑩,側首對一旁的袁義山吩咐:「送大小姐回琉荷院,沒我的吩咐,不許放她出來!」 

  「是,老爺。」袁義山忙應道。 

  安氏有些不滿,可眼下老爺顯然是對此事起了疑,她再多說恐怕會得不償失,當下只得恨恨的按耐不提。聶向瑩對禁不禁足無所謂,這樣反而更方便她行事。她站起身,抬手戴起帷帽,恰好露出一截皓白的細腕,以及腕間用紅繩系著的春水魚蓮玉佩。 

  安氏一見那枚玉佩,瞳孔猛地一縮,脫口叫道:「等等!」 

  聶向瑩心中一笑,疑惑的看向她,「母親,怎麼了?」 

  安氏覺察到聶慕東也盯著她,心一凜,張了張嘴,最後勉強扯了扯唇角,「我是想問問,先前府外頭的那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聽說是你替她們治好了病?母親倒不知你何時會醫術了。」 

  聶向瑩正欲說話,卻陡地被聶慕東厲聲打斷:「行了,袁管家,帶大小姐出去!」 

  「女兒告退!」聶向瑩覷眼反應頗大的聶慕東,心中微有疑惑,只面上不顯,福身一禮,隨袁義山退出了書房。臨踏出門檻時,她側首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安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餌已下,就看魚兒何時上鉤了。 

  安氏眼底一片陰霾。那枚玉佩為何會在聶向瑩手中?這小賤人剛才定是故意讓她看到,難道她知道什麼了?安氏心思疾轉,直至聶慕東喚了她三四聲才回過神。 

  聶慕東皺眉看她一眼,「夫人,府里上下都敲打敲打,我不希望傳出一星半點的閑言碎語。」 

  「是,我知道了。」安氏壓下心底的戾氣,頓了頓,又道,「只是,咱們府中不會有人嚼舌根,可那沈家……依妾身看,不如暫時將瑩姐兒送到莊子上去,再派人好好查查那沈家的底細,警告他們一番,等事情徹底了結了再將瑩姐兒接回來,老爺您看如何?」 

  聶慕東深視她眼,驀地冷笑一聲:「安氏,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沈家?哼!真的有那什麼沈家嗎?」語畢,他一甩袖,揚長而去,獨留下安氏臉色青青白白的站在原地。 

  盤根錯節的古榕樹下,有方山石形成的棋盤。細碎的陽光穿過樹隙,在殺得正酣的棋局上投落斑駁的光影。 

  棋盤兩側,一左一右坐著兩人。一者三旬開外,身著青灰道袍,前襟大敞,大半張臉都掩蓋在虯髯之下,顯得粗獷不羈,偏又生了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整個人顯得矛盾已極。 

  另一者弱冠年歲,一攏玄衣,墨發未綰未束,披散於身後,光滑細膩得宛如上好的絲緞,灑落了一地流光,愈發襯得略有蒼白的臉龐如同一塊無暇美玉,只是靜靜坐在那裡,便好似一幅清雅雋永的畫卷,讓人忍不住沉醉其間。 

  「哈哈,太子殿下,這一局您可是輸定了!」虯髯道人猛地拍桌大笑,得意洋洋的恨不能跳起來。 

  齊玄煜不動如山的落下一子,方掀起眼帘,一雙瞳眸彷彿濃得化不開的墨,望上一眼便會深陷其中。他勾起唇角,「真人確定孤輸定了?」 

  蔚天元一怔,旋即朝他落子的地方瞧去,陡地睜大了眼,哇哇叫道:「竟還能這樣破局?」 

  齊玄煜慢條斯理的道:「便是殘局也有一定之規,更遑論這局早已破了。」 

  蔚天元嘖嘖有聲的直搖其頭,「與你們這些聰明人下棋,還真是讓人自慚形穢啊!」 

  齊玄煜莞爾,「較之真人征風兆雨、叱石成羊之神通,此不過小道爾。」 

  蔚天元哈哈大笑,眼底卻閃過一道狡黠,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道:「那殿下可願隨貧道修鍊這無上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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