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落花留情
白衣女子不待對方回話,肩膀一扭,後背的劍翻然而起,手握一把帶有香氣的長劍,劍鍔、鐔之處長著梅花,劍柄有滑溜的梅枝,劍刃如白雪攝人。她提劍便攻,唰唰唰直取背藥筐紅衣男子的麵門,劍光暈白,眼花繚亂,動作捷速。
齊暄曜恍然大悟,平時打抱不平,被想到麻煩惹上身。他極速側身閃退,用手掌砍向攻來的女子清濯手腕,打算以退為進。
“千氣萬孔。”白衣少女手腕靈轉,劍鋒掄殺目標。這一招運足了真氣,直逼男子翻身在空中不知道轉了幾跟鬥才穩住身形,降在地麵。
化險為夷的齊暄曜身後欶欶而響,仿佛狂風暴雨。這讓他不寒而栗,方才若一個閃避不恰當,就會被劍上的真氣打成篩子。
一道劍氣,裂空而至,一條白影,穿越而來,劍中帶著這三四月份的花香,手裏握著一根四尺多長的香草。白光瑩瑩的劍鋒直挑眼前男子。
齊暄曜濁陽劍上手,擋住取命的劍勢,拆開數招後,發現對方劍法精湛,是一個難得的奇才,自創的《赭陽劍法》未得到應證,不免有競爭之心,招招認真應對如流,隻是進攻的方向不是對方的手臂就是腳下,極其避其要害。
“劍芒帶雨。”齊暄曜真元策動,真氣充在濁陽劍身,揮力一發不可收拾,以劍身為光點爆發,萬千紅芒如雨,照切這片天地,驟然襲擊白衣女子。“姑娘,我若贏了,請你將香草給我。”
“落葉歸根。”白衣少女劍勢急變,散發無數劍氣削掉這一塊的碧油樹葉,鼓狂風橫掃,迎迓劍雨利芒之勢。
“劈啪劈啪。”
葉子不間斷與劍芒衝擊,整個側峰如臨大暴雨,滿目瘡夷。
“精衛填海。”左右上下,四麵八方,白衣隙影扙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紅衣男子。“恐怕也沒那麽容易,若我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
齊暄曜一驚,這並不是虛幻之影,而是對手以真氣摧化的,有一定的傷害與自主意識。但是力量過於分散,也可以說不難破解。他即刻使出一招“蒼昊心鑒”,緩緩合目,默念心法,仿佛上蒼洞悉世間萬物一般,心境舒然開朗,感覺周遭環境空無一物,唯有一個物件徒然襲來,他提劍頂上去,朝女子的右手穿過,劍鋒微微一移,割掉她手握的神瑞香草。
諸多鏡像悉數被破解,齊暄曜未等女子站穩腳根,迅速伸手一劍架在脖子上,正色道:“姑娘你輸了,請將東西給我吧。”
“我沒輸,不可能給你。”白衣女子一臉寧死不屈的模樣。
“我方才若劍刺中右手臂膀,姑娘你已經不能拿著香草。”齊暄曜道。
“你怎麽不殺了我?”白衣女子問道。
“我齊暄曜不是嗜殺成性之輩,希望你能明白。我實在須要此物,對不住了。”說著,上前將少女的手上握著的香草奪了去,收起劍,撿起斷在地上的一節香草,還一個拱手之禮。
當他準備離開之時,神瑞香草忽然香氣奇特,幾股氣香衝進鼻腔,方才動過真氣與女子打鬥,門戶大開,不知不覺引狼入室,強運真氣無法抵觸,比
之前的香氣更加濃烈無比,腦袋如同萬蟻咬踢,雙腳支持不住,連“啊”了幾聲委蛇不地,可見是太過於疼痛。
“我說過我沒輸,而你卻輸給你自己。這香氣厲害,你支撐不住的,我先拿走了,也算是救你一命,報答之前你不殺我之恩,不管你與食香魔什麽關係,咱們也算扯直了。”白衣女子上麵點住他穴位,一手搶走香草,便大步流星而去。
”為什麽她會沒事,是了,她與香草同類,不受影響。”地下的齊暄曜弱弱低語。
過不了多久,白衣女子又拿香草回來,被點住穴道的齊暄曜有氣無力道:“姑娘,麻煩你將東西還給我……我……我”
白衣女子反駁道:“這可不行,香草是我先看見的,也是我拔的,我還是把你的穴位解開吧,這山林之中猛獸不少,吃了你,我又過意不去。”
把穴道解開之後,白衣少女轉身便走,突然發覺右腳被一個暖和的物件扣住,回首低頭一看,是在地上匍匐的紅衣男子的手掌套著腳踝,死死不放。他囈語不斷:“姑娘別走!”
話說這位白衣姑娘就是百花穀中的顥梅,她是奉大花司的命令追殺食香魔,在黑罪山莊與其交手後,這段時間再也沒有碰到過,之所以能屢次三番碰見百花穀的宿敵食香魔,是因為自身與劍身劍有濃鬱的香氣,引得自投羅網。如今這幾天發覺香氣太少,若食香魔太遠,無法引過來將其製服。她也聽說這山上有神瑞香草,所以就日以繼夜的趕過來釆集。恰好碰到齊暄曜。
顥梅被陌生人男子抓住腳踝,如雷電襲身,她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碰過腳,突如其來這種狀況令不知所措,看著神瑞香草影響暈死男人精致清晰的五官,不由得一陣嬌羞不已,過了一會,她想伸手摸摸無禮男子的臉蛋,但又慢慢縮回。之後略微生氣,咬著薄薄的紅唇舉起“二十幾番”往不省人事的男子手臂插下。少頃,劍還是無法落下。
顥梅用力掰開他不放的手,無論怎麽都掰不動,隻好將其靠在一顆大樹上,嚐試著給胳膊下嗬癢癢,暈厥的人也毫無反應。她看了看手中握著那兩節的香草,又看一眼男子。歎一口氣,作出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收攏修略有修長的腿,盤地而坐,另一條腿壓在男人的手腕上,開始覺得十分尷尬,後來看見他還在昏迷當中,就不太在意。把璀璨奪目的神瑞香草輕輕托起,飄浮在微薄白光的掌心上,她不緊不慢單手捋一捋胸前,將經脈調得舒暢,雙目微閉而觀鼻,鼻息保持與心律並齊,心平氣和,順其自然放鬆全身,體內花元受到摧動,推一股真氣從七竅汩汩流出來。她的四周白光如晝,神瑞香草緩緩被華睆之光包裹。
經過一個夜晚,眼前一根草變得枯萎,泛黃幹燥。香氣逐漸被顥梅納入體內後,並不是完全吸收,隻是在各個經脈遊走,斂住香氣不外溢,自身收放自如。用來吸引食香魔再好不過。
須臾,顥梅發現腿上?癢癢的,低頭一看,男子快速縮回手去,一臉茫然無措,之後立馬全身戒備。
沒有神瑞香草的氣息,齊暄曜?悠悠轉醒,時間過了一夜,這一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的手怎麽會伸到女孩家的大腿上,隻記得昨夜不讓她拿走東西而已,晃
一晃神智低暈的腦袋,試圖回想對盤腿的少女還有什麽越規之舉,非禮之言。
?少女欻的一聲站,桃嫩的秀臉一陣緋紅,側臉嗔怪道:“你……你昨晚為什麽一直抓我不放?”
齊暄曜猛然憶起神瑞香草的事情,昨晚是為留住白衣少女不得已而為之,上前陪一個禮,和聲和氣道:“昨晚是我的不是,隻因香草是我師娘差遣我過來采取,?我不得不阻攔你,甚至還……甚至還冒犯姑娘。”他說得一本正經,句句帶著陪禮道歉的語氣。
白衣女少釋然道:”我不想跟你計較,?你說香草,我……我丟了。”
齊暄曜追問道:“丟那裏了?”
白衣少女指了指澗邊,齊暄曜?如同一條狗看見遠處的骨頭,飛奔而往。
?瞞天過海的白衣少女幾個起落離開山澗,到一處山花爛漫的地方,碰碰運氣能不遇見食香魔,誰知一條紅色人影在前方站竝不動。
齊暄曜轉頭正色道:“姑娘為何騙我?”
白衣少女理直氣壯道:“是你不相信我,我何來騙你,這世上神瑞香草必不是隻有一根,你在澗邊多找找,定能發現,我騙你了?”
齊暄曜開門見山道:“你說這世上不隻一根,那之前的那一根就是你拿了?是不是還在身上。”
白衣少女欲言又止,爾後堅定坦誠道:“就算是我拿走了,也不會給你,昨晚我先看到我先拔,後來你又比試輸給我,還抓我……還抓我一晚上的……。”說得振振有詞,之後聲音漸低,幾乎細不可聞。
?“難道你男人漢大丈夫,說話不算數,騙我嗎?欺負我一個姑娘家?”她看見攔截的男子理屈詞窮,又送出一句。
?“你明知這是神瑞香草,白天的香氣濃烈,整座山彌漫空曠的香氣,可如今山峰上香氣莫名其妙的失消了,你還說有另一株存在,這是你騙我吧?”齊暄曜用莊嚴回道。
?“你醒來之時,香氣已經消失,我叫你去澗邊找你就去澗邊找,你明知香氣消失不見還去,你不但騙我還耍我。齊公子啊,我說得有理吧?”白衣少女學著他口氣道。
齊暄曜在他師娘麵前畢恭畢敬,從來沒有與女子吵過架,更不善長。他為人正直,十分講道理,?今個是破天荒理屈,但為師娘交的任務,隻能豁出去了,得罪便得罪,無禮便無禮了。遲鈍一會,淩然道:“我再問你一次,東西在不在你身上。”
?“你說神瑞香草白天香氣濃鬱,我身上可有強烈的香氣沒有?”她看見紅衣男人方才猶豫,雪上加霜道。
說著,正在技窮的齊暄曜看見白衣少女緩緩走過來,生氣地湊近跟前不到七寸之處,隻見她一臉嗔怪,胸口起伏跌宕,非市井蕩婦的輕佻,時值中午,明媚的陽光塗敷在她桃紅春色滿園關不住的臉上,顯得十分好看。烏髻高戴,白綿飛動,背後的一枝梅花伸出肩膀上,香氣酥酥然滲入骨髓,如仙般格外相得映彰。
如此近的距離,齊暄曜不敢直視眼前美麗動人心魄的少女。他也知道這種香氣非神瑞之氣,乃是百花雜香,淡淡幽幽不濃烈,於是退一步拱手道:“失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