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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禍從口出

  暗黑衣兩年輕人出了店,東顧西看一番,便往一棱身進入隱蔽的死胡同。其中一人道:“毛大,你看見了嗎?我們剛剛飲酒時坐在旁邊那張桌子上東西。”另一個道:“我看見了,那兩把刀劍,有一把刀與劍是我們三當家與八當家的。他們已經失蹤了半年多了,靖江,你說會不會是那道長把我們三當家與八當家殺死了,所以兵器才會落入他的手中。”靖江道:“我們如果問他兵器如何得來也許會知道事情始末,但恐打草驚蛇,我們還是回到山寨匯報我們大當家要緊。”毛大愁道:“那這次的任務……”靖江截然了當道:“不用管了,這等小事,那比的三、八當家的性命。你速速回寨去!我來盯著他們。”說畢,各自分路而去,靖江回到了店裏,店內不再高朋滿座。他捋把上梯,回到原來的位子,見那酒鬼占了他的座位也不嫌棄與多事便落坐下。那酒鬼扒在桌子上睡熟了,樓下又來了兩人,穿著鑲紫白衣,蹬蹬蹬地上樓來。另一張桌上鑲紫白衣人朝甫上樓的那兩人使個眼色,上來那兩人是彯沙與翔陽,他們上來便不知所措,隻好與景少、微言坐在一塊。


  景少靠近彯沙壓低聲音問:“你們怎麽也來了?這裏不是有我們兩個嗎?”


  彯沙也小聲道:“我上來才知道你們兩人在這裏。若人多令人起疑,倘剛才我等下去更使人心疑,所以……”


  微言推了推大師兄彯沙,示意他注目那桌的暗黑衣人,那人時而瞟一眼橐鑰子桌子上的刀劍,鷹隼狼顧著。


  此時,狹隘的後街堆滿了許多男人,皆向湖上一艘回春風院每年環湖遊行一次的花船喧擾喊嗥。酒鬼卻睡醒,也許被吵的,他拿著酒壇凜身起立,歪歪倒倒地湊近窗戶撇腚坐在窗沿上漫條斯理地觀看。隻見那船上的妓–女美若天仙,他看的幾眼便喝幾口酒,不像其他人伸脖龜頸。樓上的食客沒人敢說他。微言偷聲對大師兄彯沙道:“大師兄,這人真是你們要保護的太子麽?我怎麽看都像風流浪子,會不會你們弄錯了?”


  “不會,太子的性情就是這樣,整天沉迷於酒色之中。聽說他起初滴酒不沾,埋頭苦讀經史,名望甚高。不知為何自流亡過來兩妓–女之後,性情大變,之後他白天沾花惹草,夜裏眠花睡柳。自踐不能止。”彯沙附耳於微言道。


  聽到‘妓–女’二字後,初出茅廬十八歲的微言臉上湧現幾塊羞澀桃蕊,不由地噤若寒蟬。


  花船過後,市井中慕喚之聲逐漸平息。也有些登徒子一邊吹著尖音口哨,一邊與那花船並比行肩地小跑,追求著船上勾魂的美妓。他坐在窗沿上喝的酒已經喝光了,星眼朦朧地把住壇口倒了倒幾下酒壇,無神灰彩的眼睛看著點點涓滴酒水。醉身前擺後搖地走上幾步,別人以為他會落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睡覺,誰知他朝橐鑰子那一桌踉蹌來。酒壇叭聲鎮桌,將在吃麵條的小孩子們怵栗呆然,桌幾上的碗中水跳躍出碗口,濺在桌子上。在左旁邊吃飯的彯沙四人又驚又急,驚怕他會惹出什麽禍來,對方又是同道門中人,惹不得。


  他左手撐著桌子,朝著成茹萍戲道“小娘子!陪著爺喝幾杯,怎麽樣!”橐鑰子與成茹萍觀他是個醉鬼,便怎麽不理會,畢竟少事總比多事好。則那小孩子們一麵茫然瞅著他,似乎埋怨方才的酒氣打斷他們在品麵。他又叫了幾聲,成茹萍依舊不搭理,隻是停止吃東西用眼光去瞪嗔他,仿佛厭煩他這個人,甚至惡心糟米的酒氣。他湊近成茹萍的坐身前,邪笑悠然地用手戲勾成茹萍的下巴。旁邊看著的彯沙他們急壞了,萬一對方發怒引真氣向脖子上一指利劃,那小命嗚呼了。不待多想,彯沙立身疾步如飛,上前一手抓住他輕薄的動作,斥責道:“不得無禮。”眼神使個急躁之色,示意他就此作罷。翔陽、景少與微言也離席趕來,成茹萍被他那一舉頗為動怒,隻是年紀輕輕,又沒步涉過江湖,閱曆少膽子也自然小。彯沙四個向橐鑰子賠禮道歉,又客氣地把桌上的麵飯錢算在身上。橐鑰子說貴人隻不過是喝醉了亂攪,不會見怪。雙方又客氣幾回,彯沙他們便將那酒鬼太子背下樓去。


  話說這位酒鬼太子,當初乃人中豪傑,如今為何論落如此地紈絝,終日遊走於醉鄉之地的酒肆,夤夜訪尋於夢景之香的(彳亢亍)衏?隻因他心思之中唯有一件事不快,那就是反對道門,不單單如此,還反對所有修行之人,他剛才想讓紫微宮的人與那位道人發生衝突,好讓他坐山觀虎鬥。就算不成,那也能發泄多年埋在心裏的熊熊怒火。漢境國民皆知他是一個有權無實的太子,隻因這是一個君權神受的時代。有高貴的血統,若沒有修為與自己不能成為正比,那也是惘然。他最愁苦的並非是這一點,而是天下黎民百姓是否安居樂業,所以對他來說,正道不容存在,魔道更不能存在。但是國家中修仙訪道的行為加以頻繁,而他卻抵觸如毒藥。他深知一個道理,每一次正道與邪魔對壘交戰,必殘害無盡無辜的生靈,是他為將來的國主不忍看到的必然殘局。之前的洛都便是後者。


  話休舌饒,太子被背回城主府中,


  彯沙與翔陽守護在庭院房門口。那景少與微言則是跟蹤橐鑰子他們六人。


  橐鑰子等人吃完餐,便回屋歇下。因為盤纏不多,要節著用,四個小孩與成茹萍便同一個房間。直到第二天晨曦破曉,才趣裝啟程。迎著眷眷東風,一路踏塵勝馬,仆仆踱行於悠悠古道。一老一少四幼,走得極為緩慢。穿過芳草萋萋,看見一座破廟,走累了便寄在那座破廟之中休憩。剛放下包袱,橐鑰子從容淡定便道:“他們跟來了。”旋即,手一揮,那四個小孩與成茹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橐鑰子散出來的白色真氣將身軀分散無見。他們五人隻感覺全身輕盈如氣,目能可見廟物,再觀自身,竟乍消於無。想喊也喊不出口,隻是感覺剩下眼睛,自主能上下左右,唯獨出不了廟門。


  此時,廟門口闖進來兩人,正是紫微宮的景少與微言。


  “人那?嘿,他們人那?明明我看見他們進來這廟的,不會這麽快就離開了吧?”微言驚訝道。


  景少在廟的前前後後搜看了半天,沒有人跡。他疑道:“怎麽會這樣,能不成是微言看走眼了?”


  身後的微言一巴拍他肩膀道:“不可能!本姑娘的眼睛銳利的很。”又發小脾氣擰著景少肘部怨道:“都怪你走的慢,不然我們早就跟著他們了。現在好了,被甩了,我看你怎麽跟城主師兄交代。”


  疼痛的景少厭惡地將她的纖手撥開,嗔怪道:“你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師兄啊。你尊重我一點好嗎?”


  微言挺著唯美欲紅鼻子,尖起俏麗的下巴道:“哼!什麽師兄,你隻不過是比我早入紫微宮而已。本姑娘還比你大兩歲呢,你怎麽不叫我姐姐?”


  兩個爭吵之際,忽然遠方空中出現幾道彩色的扭曲光線,在碧藍的天空繞林壓抵,正朝破廟的方向馳騁而來。


  景少剛發現光輝異線以為是所跟蹤之人的去處,想踏門而出。又見那東西的方向不對勁,便拖著微言往那蛛絲斑跡的金佛後麵躲藏,趁著光線未臨廟前小聲說道:“快,快點穴道封止真氣,不然讓他們發現就完了。”


  隱蔽的兩人各自點上了穴道,疑神靜氣地聆聽金佛前的動靜。


  少時,五道青光在空氣中發動“嘶”的聲響,棱梭般進了廟門。青光射地成為五條人形,分別是那酒鬼太子,此時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凜凜生威。不像是在街頭賣酒調戲良女的酒鬼太子,現裝衣著整潔,麵發光鮮。而那四位人則是在飯店裏打鬧唱歌逗笑食客的身殘乞丐,他們還是穿著行乞的九洞八補衣服。四乞丐行禮叩拜了太子,太子連忙親藹地把他們扣手扶起。太子問道:“工作進展如何,藥丸膽是否精研出來了?”


  那瞽目的乞丐雙手一拱,微躬腮顙道:“稟太子!據草民得知,此藥譜世上隻有五頁。我們目前手上隻有一頁,所專研出的藥丸膽不純粹,效果不佳。加以我們所選的區域與天時地利不甚陶熔,昨天我將所製之物近鼻一嗅,體內的真氣不曾衝散一分。”


  太子深深歎了一大口氣,目現死灰的鬱彩。道:“天時與地利,我會積極查詢上古古籍,看能不能有所發現。還有,隔幾天我必定去淩雲閣索取那兩頁遺譜,剩下那兩頁。工作之餘,我也希望你們盡快尋訪得到。一切小心為上。”


  跛腳乞丐上前行禮問道:“淩雲閣若是不肯將給太子呢?或者將秘密廣告天下?”


  太子安慰道:“你年紀輕輕,但做事與思考問題甚是周到。”又轉對著瞽目乞丐“看來你爹沒跟你提起我與淩雲閣閣主的交情?這一點你無須怛憂。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免得被那兩個紫微宮弟子發覺。”說畢,四乞丐的身體散為青光,順勢將太子攜帶往長空擊去。仿佛他們沒有來過這破廟宇。


  “這個死昭明太子,竟然要用毒藥來摧毀我們辛辛苦苦修煉的真氣,我們還要保護他幹什麽,又壞又惡心。”微言自解封真氣氣泄的穴道,出來廟門口怒火攻心謾罵。此時的她就像潑婦罵街。


  景少的眼光無色,好似在想什麽,沒有理會微言的語言。思考伴著他腳下踩廟內的幹條稻草“嘶”聲。微言看見他不理自己,氣未消亦不降,便叫道:“我剛才罵他,你怎麽不跟著罵呀。”


  “我沒這麽無聊。”景少厭道。


  “走!告訴秋師兄,若他知道了。我們就不用去保護那忘恩負義的太子了。”微言還帶著餘氣道。


  “別!你如果告訴他,那就完了。”攔著微言道。“千萬不要將今天所聽的一切告知任何人。”


  “為什麽。”微言問道。


  “今天的事關係到天下安危以及漢境國運,如果一旦泄密,將萬劫不複。”景少正色道。


  微言又問他何出此言。景少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我也是在上一輩修行者前輩口中聽的,不過故事斷斷續續不完全,可能年代極為久遠,漢境天國的正史與稗史皆無可見。我剛才一聽他們說的本來也不相信,後來想起一件東西——前輩常常與我提起的《丹書煉氣》,這書中有我們修煉必須的篇章,幾乎無人得知背後有五頁被人撕掉。之後前輩又講過我境有一代國主曾與我們修煉之人發生極大衝突,那國主滿想殲滅世上修煉之人,約下大規模戰爭,悍衛王權的競邪王不顧死傷無數。心善不願殺伐的修煉之人亦是如此,最終漢境竟邪王大敗,也不知他蹤跡。這個故事還有一個秘密,便是這本普通的《丹書煉氣》在成書之後落入國主手中,為了保護秘密又不能將編書者七神陀滅口,隻因七神陀已將煉藥丸膽的入冊告訴諸多修煉者,隻是沒吐出秘方。這樣雙方都有牽製,直到七神陀死後,國主看到境內的各種修仙煉道的門派愈加強大,才會致使他與修煉者對戰,那書後麵的五頁可能才會流散他方。


  所以,無論事情的真假,不要告訴任何人,那怕是大師兄彯沙或者師傅。我真的不希望魔邪稱道之際,我們的漢境又臨末世浩劫。”


  “為什麽。”微言問道。


  “因為漢境國主根本不是我們這些修行人的對手,若天下人知道太子研究此物,正道人士非起殺意不可,屆時後果不堪設想。況且《丹書煉氣》煉成的‘聚元丹’從來沒人成功過,也許是書上某方麵的誤導。”景少道。


  “好吧!本姑娘允你了!不過你得答應我兩個小小要求。”微言悠然且調皮道。景少問她什麽要求,隻見她令景少身轉向廟門口,身體腰躬之際,她一口氣撲通了上去。原來那指令便是要背她去找他們所找人。


  景少與微言離開之後,數段白光自空氣生出,逐漸成形為橐鑰子與成茹萍、四小孩。成茹萍初次體檢到被真氣幻化的感覺,十分欣喜,四小孩亦然。在廟中休息一會兒停停腳力,便又要發軔東去。途中那四小猴子知道那東西好玩,哭鬧纏著橐鑰子教他們。橐鑰子道:“你們年紀尚小,毫無根基,此法學不得。往後你們若是在天虎城修行了,切記一點,修身養性為重。真氣焠煉,能為閱曆者皆次之。”隻有成茹萍頷首謹記訓言,而那些小孩似懂非懂學別人勉強也頷首一般。


  趕路多時,時至響午。空中萬裏無雲,每值酷夏,太陽總是摧心偷汗。所幸他們一路走來林中皆有白雲遮遮掩掩那烈熾的陽光,時陰時曬,對那沒有吃過苦頭與犢子們已是一種堅考。樹林中蔭涼是休息歇氣最好之地與時光,隨著步子跬蹭,嚲髫小孩的思緒凝重。他忍不止眼前內心裏的盛氣,一個激靈將刀棄在道上,立即上前伸出雙手握住橐鑰子的手,熱淚盈出,跪下懇求道:“老爺爺!你一定要教我武功!你一定要教我武功!我要為我哥哥報仇!”


  “先起來吧,無論是學武或是報仇,並非一時能成功。有一朝一日,若是學會武功,不加以精進,想報仇,談何容易。不瞞你說,你雖有心報仇,可你的天賦是你們的當中是屬於最差等的。”橐鑰子扶起他道。


  他聽到這話時,就像被雷死一般,雙眼無光。仿佛希望就在咫尺又被東西拉的遙遠,遙遠到無光的雙眼看不見。性恪變得倔強的他棄下橐鑰子,獨自跑回身後,拾掇起自個剛才丟下的刀,滿腔怨氣地奉往橐鑰子麵前道:“半年前,我曾殺死一名壞女子與一名壞男子,救了大夥,奪得此刀。”又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小孩懷中抱著的劍。“還有這把劍,為何還言我資質不如他們!”此刻的他還帶著小小憤怒。兩眼熾熱不服質問眼前之人,說出這些事跡無非是想得到橐鑰子的肯定。


  話音落,橐鑰子倒是想微微一笑,畢竟孩子太小又天真。成茹萍也忙用手抓著他小手臂,很自然掣肘他前行,明意他不與老人家一般計較。嚲髫小孩氣未消散,但也得跟在一塊。成茹萍幾番安慰他之後,六人找林中一處避暑涼地歇息,又各自喝了自帶在腰的葫蘆裝的清水解渴。


  時至申時,陽光不再那麽強烈,才走出林子來,依然趕往天虎城而去。


  禍從口出,絕非橫來。靖江一直潛藏在橐鑰子他們的身後,自己也深知對方乃是一位高手,跟在後麵十分地當心和距離。當時跟蹤匆忙隻提著刀,忘記攜帶幹糧了。心生一法,便要繞到橐鑰子前麵,進了那片樹林,看能不能抓一隻鳥,一隻兔子烤來充饑。這樣兩不耽誤正事。埋伏欲捕飛禽走獸時,誰知他動物尚未抓住一隻,卻聽到這等消息——原來三、八當家都是那小孩殺的。他待橐鑰子他們走遠了,便從胸中掏出一個大於手指的衝天信號爆竹。拉引起時如鷹擊長空,自星火帶著淡薄的煙尾,衝天信號爆竹弩末於空中綻放一團奇麗的圖號。這是盤蛇山山寨特有的暗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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