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 觀宇
「前輩，你怎麼會到這北荒苦寒之地來？」陳素與觀宇並肩行走在茫茫雪峰之上，原來等觀宇的怒氣稍稍消了，回想起陳素提及其父遺命讓他去尋找三惜老人，雖然他不肯說出自己的師門，但是能夠在這個年紀修得這一身本事，也絕不是泛泛之輩，觀宇反倒對他刮目相看，心中狐疑或許此人跟三惜老怪有些淵源，而觀宇正與三惜交厚，不由得愛屋及烏，生出了親切之感，所以對陳素的態度好了許多，聊了一會，待觀宇收拾了殷鐸的屍體，兩人更覺得熟悉了許多，陳素對觀宇更是有一種尊敬崇拜的感覺。
「老夫受人所託，要去北荒妖域尋一些東西，剛好經過此地。」觀宇若無其事的說道。
「能夠勞動前輩的，想來也不是尋常之輩。」陳素偏頭看著觀宇，觀宇微微一笑，「不過是舊友罷了。」觀宇不願意說，陳素自然不會多問，話題一轉，「前輩，我曾去過西邊戮魔城，聽說過前輩的事迹。」
「當年的事情了，不值什麼。」觀宇輕輕嘆了口氣，略顯出擔憂之色，「據說西域最近也十分動蕩，人族如今，恐怕要難享太平了。」
「是啊，北荒這邊如今又被沈家挑動了地陰宮，我曾親眼見過那些妖鬼，高的有近兩丈，青皮藍臉，不但相貌醜陋，而且一身鬼火更是凶戾難當。」
「如你所說，妖鬼也並非天生就是如此，那靛面青皮的巨人乃是雪峰背後的一種妖族，多是雪人族與青狼族的後裔，所以才生成那副模樣。別看他們生的醜陋，在妖獸中性情卻還算溫和，一般要去北荒的人，都會在那裡做最後一次歇息，不過現在看來，地陰宮還真是用了不少心思。」
「前輩是說妖鬼也是妖族的一種？」陳素趕忙向觀宇打聽，武聖點了點頭，「你若有興趣，老夫可以帶你去一觀。不過你說的妖鬼我沒有親眼見過，說不定地陰宮對他們做了什麼手腳。」
陳素苦笑一聲，「晚輩雖然有這個心思，可是現在卻只能辜負前輩的好意，我打算在妖鬼南下之前找到楚東明，或許從他那裡能打聽出一些地陰宮的消息。」
觀宇略顯惋惜的「嗯」了一聲，「原本這殷鐸是個不錯的線索，只可惜老夫出手太重，直接把他殺了，不過他凝聚混沌之力，當時我也留他不得……」
「前輩當時若不殺了他，恐怕晚輩的性命就難保了。」陳素適時的說了一句，正替對方解釋，「不過就算找不到楚東明也無所謂，我還可以從沈家那裡打探消息，總之不能讓妖鬼南下，實在不行我就向鎮九宗揭露沈家的惡行，想來這種大事他們不會不管。」
「其實這倒是最穩妥的辦法。」觀宇看著陳素的眼睛，「你一個人就算再強，總是抵不過龐大的家族，適當的時候就該借力而行。雖然我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麼讓你去找三惜，不過你或許真該去神夕山一趟。」
「多謝前輩教誨。」陳素一拱手，對方身為武聖，想去神夕山自然容易，可他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單憑一句父親的遺命，上鎮九宗的宗門談何容易，何況還是人家的秘境。
「既然你不肯跟我去北荒，咱們二人也就在此分別吧。」觀宇駐足停下來，向前望了望，雖然天色尚早，可是綿延雪山一望無際，前方還有很遠的路。
「前輩保重。」陳素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觀宇泰然受之，待陳素起身他伸手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圓溜溜的漆黑物件，「殷鐸被我以戒魂刃所斬，此物乃是他辟空所凝，我已看過，雖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寶貝，不過說不定會對你有用，我便將它轉贈於你吧。另外殷九陰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遇到地陰宮的人多留心就是了，我想那殷九陰還不至於親自到此，不然的話鎮九宗的幾位老怪也不會穩坐宮中。」
陳素欲推辭，觀宇則一把拉過陳素的手腕，將那黑珠交到他的手上，竟然能將辟空凝成這等實質模樣，恐怕也只有觀宇這個級別能夠做到，「老夫知道你的辟空有些特別，想來是異寶所凝，雖然普通人探查不到，可若是遇到修為超絕之輩，難免引人懷疑，而以你如今的修為，若不身懷辟空之能，任誰也不會相信，所以此物正當合適，以作個障眼法。」
陳素尷尬的一低頭，想來觀宇早已看破，當初子逍遙能強闖入他的辟空之中，雖然如今自己修為大長，對生死訣的領悟也超越了第七重，可是觀宇的本事分明還在子逍遙之上，「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武聖前輩。」陳素接過黑珠，精神力一探，其中印記早被觀宇抹除，它只需伸手即用，心神一動，這片辟空在黃庭中蔓延開來，卻將生死訣的空間隱沒其後，除非有人能徹底洞悉這個秘密，不然輕易發現不了，正好他可以將生死訣的空間獨立出來，只收納火元兒等人，一應雜物便可放置於此。
「對了，還有……」觀宇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你若真要向鎮九宗揭露此事，可以去千山離火宮或者邀風林雲巽閣，這兩處乃是鎮九宗離、巽二門所在。」說完之後，觀宇又有些猶豫，輕嘆了一聲，「鎮九宗如今越發勢大，可是門下龍蛇混雜，早已不復當初，你去那二門行事也要小心一些，雖然各門之主皆為賢聖，門下難免有一些昏庸之人，萬不得已，你可以報老夫的名號。」觀宇意味深長的看了陳素一眼，「不過你若是藏有禍心，老夫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觀宇一生，說到做到！」
「多謝前輩。」陳素聞言單膝跪了下去，觀宇這句話無疑是做了擔當，也算情深意重，「請前輩放心，晚輩絕不是奸狡之徒。」
「起來吧，希望我們下次再見之時你能不負老夫一片苦心。」
陳素起身，目送觀宇的背影遠去，回首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殷鐸的出現或許與妖鬼有關，現在只能尋找楚東明問個清楚，他便又在北荒邊緣附近遊盪了四五天，可是別說楚東明，就連一個人影他都沒有見到，只好停下來，將殷鐸所走的路線重複了一遍，期間他小心翼翼，一邊要尋找地陰宮的人，一邊卻又要仔細防備觀宇口中的那個老鬼殷九陰，就這樣又耗費了三天功夫，他甚至沿雪峰北上千里，南及北桐鎮外，卻始終沒有一點消息。差不多十天下來，陳素只好返回北桐鎮，既然自己找不到什麼線索，只好重新又把注意放在鎮守府中。
回到北桐鎮，陳素並沒有去找溫沔，溫沔也不曾發消息給他，他便暗中悄悄的監視著鎮守府，閑暇時便出鎮外落日岩附近打探消息，他總覺得楚東明會再回楚家村廢墟，他肯放走楚熙三女，至少還沒有完全泯滅人性。陳素回到北桐鎮的第四天傍晚，突然心中有所感應，是溫沔將他所留的那枚玉片捏碎了。陳素按照心中感應來找溫沔，溫沔正披著一件深灰的斗篷站在鎮北的青石牌樓之下，遙見陳素來了，溫沔邁步向鎮外走去，陳素也就不遠不近的跟著。
出了鎮子，溫沔的速度逐漸加快，雪地之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向北飛奔，直到離開北桐鎮到了落日岩下，溫沔縱躍飛騰，上了落日岩才停下腳步，不斷的向四面張望，待溫沔稍稍平靜下來，陳素也才跟著上了落日岩，精神力卻早將四周查探了數遍。
「溫先生，今天你怎麼把我約到這麼遠？」
溫沔輕嘆了一聲，「我還以為公子沒這麼快來，至少得夜深時候。」陳素微微一笑，聽溫沔說道：「沈家那邊有消息了，不過事情好像並不順利，沈黎這幾天一直愁眉不展，動不動就發脾氣，我聽天華說，大老爺們要派沈崇來此，難怪沈黎會不高興。」
「這沈崇是什麼人？」陳素的表情嚴肅起來，溫沔接著說道：「沈崇乃是沈家第一分家三位大老爺手下的紅人，修為也不是沈黎等人可比，他又向來驕橫跋扈，目中無人，所以我跟天華也十分擔心。」
「我記得溫先生之前曾說沈家不是要放棄此地么？怎麼突然又派了高手來？」
溫沔搖了搖頭，「或許是他們改變了主意，畢竟沈家初登城主之位就丟失北方門戶，說出去有損顏面。」
「那他們不想對付宋家了？」陳素微微皺起了眉頭，溫沔輕笑道：「怎麼，難道公子還希望他們對付宋家不成？」
「當然不是。」陳素搖了搖頭，溫沔收斂笑容，「他們一定還會對付宋家的，或許是換一種辦法，畢竟沈家的人才是莫吉城之主，那沈崇不日即到，希望公子留心，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得告知公子，我這邊有了一個名叫楚東明的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