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 問心無愧
「風雲鈴鐺據說可以驅使天雷之力，雖然淵源不及伏龍殿，威力卻也不俗，無奈留在坤宗這些年從來沒有人能發揮其力量，所以當初在六角魔蛇闖山之時師父才只動用了伏龍殿，若是能同時催動兩件異寶，別說是六角魔蛇，就算真龍來了，恐怕也得殞身於此。」木方的心中似乎還是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只可惜，如今連師父都已經不在了。」
「大哥，我們還是離開此地吧。」木賢也隨著輕嘆了一聲，師兄弟五人莫不感到惆悵，烏戈又問了一聲，「師父，我們真的要走么？是否要通知岩老一聲？」木賢搖了搖頭，「不必了，有七哥在，還是讓他們父子團聚的好。」
「師父，你看後邊。」花瑩惜輕聲在陳素身後說道，陳素轉回身，只見天邊又有幾個黑點掠來，雖然還不能練功的踏空而行，卻也速度不慢，看樣子又是有幾位坤宗的長老趕來，不過有木方、木賢等人在此，陳素自然不願意出頭，「前輩，你們看。」
木方抬手搭在額前，微微皺了眉，「他們怎麼來了。」
「大哥，我們怎麼辦？」五長老木昌問道，木方長嘆了一聲，「既然來了，有些話當面講明也好。」木方上前負手而立，木昌四兄弟站在其身後，烏戈與陳素又站在木賢身後，最後邊是花瑩惜嬌小的身軀。
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天邊的黑點到了近前，卻是二長老木寒帶著眾位長老們趕來了，他們本來在禮天殿的偏殿之中，那銅鏡可以洞悉坤宗內的一切，木方等人回來他豈能不知，又見陳素與他們碰了面，又有木縉回去，說陳素帶來了師父的遺命，卻只肯告訴大師兄木方一人，木寒哪裡還能坐得住寶殿，馬上與眾兄弟們商議，雖然有些人與木寒一心，不過有些人卻還是認木方做大師兄，只不過在那明明是要去伏龍殿送死的事情上沒有跟木方保持一致罷了，所以十三位長老同來見大長老木方，當然木言也得隨行。
木寒率眾人到來，遠遠的對著木方一拱手，道了一聲「大哥」，木方冷哼一聲，其他幾位長老也自覺赧然，在木寒身後向木方行禮，誰知木方突然一甩手，「你們不必再稱呼我為大哥，我木方早有醜話在前，自那一天之後，咱們再也不是兄弟。」此話一出，諸位長老更覺得面紅耳赤。
四長老木縉乾笑了一聲，邁步上前，「大哥，怎麼還生兄弟們的氣？我等一併拜在師父門下，這一生一世都是兄弟，大哥又何必這般小氣？」
「是啊，大哥，您大人有大量，何況今後咱們兄弟在一起的日子還長，大哥總不能一直不原諒我們吧？」十長老木暉也緩緩上前勸解道：「而且咱們坤宗現在剛脫大難，若是又弟兄不和，豈不是讓仇人看了熱鬧？」
木方長長的冷笑了一聲，「想當年六角魔蛇闖山，我們就在當初死了多好？也無愧一場情義，現如今，哎……我木方不想多言，你們只當我在那時就死了吧，從今往後再沒有我這個大哥。」
「大哥，話怎能這樣說？」七長老木聖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哥若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怪責我等，兄弟們自然無話可說，可是大哥你身為師父的大弟子，豈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來？如今師父不在，坤宗還要依靠大哥，你若不帶領我們重建昔日坤宗，如何對得起師父？」
「七弟，你這話又說的有些不妥。」四長老木縉回頭看著木聖，「重建坤宗是咱們所有兄弟的責任，不過領頭重任，卻得能者多勞……」
「怎麼？四哥是覺得大哥不能勝任此事？」木聖肅然看著木縉，木縉卻呵呵一笑，「當初師父在時，日日稱讚二哥心思細密，處事周全，所以我看非二哥不可。」
……
木賢搖了搖頭，輕聲道：「想不到在生死為難之時我們兄弟能同心同德，如今卻……難道是我錯了么？難道我們本該與師父一同葬身與伏龍殿中？」烏戈與陳素二人分別自左右挽住木賢的胳膊，陳素沒有做聲，烏戈卻在木賢的耳邊輕聲道：「師父啊，這或許就是俗話說的可以共患難吧……」木賢苦笑一聲，「我們師兄弟朝夕相處，在師父座下幾乎百年，沒想到卻又今日。」
「好了！」木寒大喝一聲，木縉、木聖等人漸漸住口，其實木寒的心裡也自清楚，木聖等人雖然沒像木昌似的跟木方進入幽冥圖，不過他們還是心向大哥，只有木縉那是真正的對他死心塌地，其他人多是搖擺不定罷了，而木方現在最大的優勢是他身為大師兄，而這陳素又說有師父的遺命，必要當著木方的面說出來，這臨危受命之意也十分明了，所以木寒心中其實十分惱火，惱火師父林相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點名木方。所以木寒一吼，木縉等人也只好住口，而後木寒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陳素身上，「陳公子，你說曾在伏龍殿中見過我師父，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可有什麼話留下？」
木方、木賢等人一愣，不過木賢的心思還是細膩許多，低聲問陳素道：「素兒，你先前曾見過二哥么？」陳素搖搖頭，「我也是剛剛回來，不過四長老卻不許我上禮天殿，也不讓我見你跟大哥，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們不在禮天殿。」木賢微微一笑，早已明白一切，心中暗想：二哥啊二哥，你怎麼就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陳公子，為何不回答老夫的問題？」木寒又問了一遍，陳素只好上前，一拱手道：「前輩，我確曾見過林前輩，他也有些囑託，只不過現在開來似乎沒有什麼必要說明了。」
「嗯？」木寒的面色如寒秋般冷肅，「公子這話大為不妥，我師父既有交代，你為何不如實轉達？」
「這……」陳素一時語塞，卻聽十三長老突然一聲大吼，「說，你為什麼不說？你不是說見了大長老就說明師父的遺命？為什麼現在又改口？難道你之前就是在撒謊不成？」
「我沒有！」陳素的腰背突然一挺，目光咄咄的盯著十三長老，他此時雖然早已收了菩提化身，可是本身的神元修為早已精進，十三長老與之相比差距甚大，在一時情急之下，怒火不自覺得觸發神元，氣勢暴漲，把十三長老嚇得頓時噤了聲，木寒卻冷冷的說道：「陳公子難道想以修為嚇唬我等不成？想當初我們可是連六角魔蛇都沒怕過，所以我勸陳公子還是早早的收起這份心思。」
「呵呵……」嬌膩的一聲冷笑，「六角魔蛇算什麼？我師父可是揮劍斬過太陰青龍的人物，能跟你們說話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陳素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花瑩惜，她擺弄著自己的衣角，「瑩惜，不得無禮。」陳素可知道花瑩惜的底細，現在她最不適宜開口，因為坤宗十八名長老俱都在此，萬一被誰認出來，那就將是極大的麻煩。
「師父，難道我說錯了么？」花瑩惜偏著小腦袋問陳素，倒還真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陳素搖了搖頭，故意道：「瑩惜，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他尤其把小孩子三個字說得極重，花瑩惜吐了一下舌頭，果然不再開口。陳素這才對著所有人抱拳一圈，「諸位前輩，小徒年幼，口無遮攔，晚輩替她賠禮，還請見諒。」
「見諒？我看她是說出了你的心裡話吧？你陳公子功德無量，對坤宗又有再造之恩，我們理當為你牽馬墜凳，哪敢受你賠禮？」
「十四長老言重了，晚輩絕無此意。」陳素趕忙躬身，這些人畢竟是木賢的同門師兄弟，算起來也是前輩，正在此時，卻覺得被人向後一拉，心裡知道是烏戈，這周圍現在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便聽烏戈說道：「兄弟，你不必給任何人賠禮，只管做好你自己就是，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間，只求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木寒突然哈哈大笑，「烏戈，你既拜了十一弟為師，算起來也是我們坤宗的弟子，雖然還沒有得到宗主撫頂，可是現在乃非常時期，而你的異姓兄弟如今帶著老宗主的口訊，卻想隱瞞，試問你如何做才能問心無愧？」
烏戈冷哼一聲，「我只要言守禮，諾守信，行守仁，情守義，便是問心無愧！」
「好一個諾守信！」木寒冷笑一聲，「你兄弟既然答應替師父轉達遺命，現在卻想隱瞞不報，是不是言而無信？抑或是他問心有愧？」
「你……」烏戈大怒，看著木寒眼睛瞪得渾圓，木寒卻是一笑，「烏戈，我知道現在我的實力還不如你，你不妨對我出手試試，看看你還否問心無愧？」
「烏戈，不可。」木賢輕喝了一聲，卻聽陳素接著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將林前輩的囑託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