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 迷惘
提到烏戈,烏凌翔的表情越發黯淡,甚至在陳素麵前表現出了一些愧疚與不安,或者在這樣凄涼的雨夜,沒有人能體會他內心中的苦澀,所以他才會一個人坐在桌案旁盯著燭火發獃,白天那個充滿活力的小男孩,只有在這一刻才變得沉默,卻又沉默的讓人心傷。+,
「凌翔。」陳素站起身,雖然對烏凌翔的際遇感同身受,卻又覺得愛莫能助,見陳素的思緒被憂傷感染,烏凌翔飛快的抹去淚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陳素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不過下午那會我實在是怕你不肯認我,所以才說了謊……」
陳素柔和的一笑,「我並沒有怪你,只不過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懂,對了,冰玉小姐現在已經是族長了?」
「嗯,大小姐她,哦,不對,是族長大人……」烏凌翔有些語無倫次,不過提到烏冰玉似乎又有些興奮,「前兩年的留沙混戰,咱們鐵漠族損失頗大,許多人都受了傷,而且之前又發生了那些事情,在混戰之後咱們險些就被黃晨宗給驅逐了,不過幸好大小姐回來了,還有花婆婆……」說到這烏凌翔立馬噤聲,靜聽了片刻,確定只有風雨之聲后,才有附在陳素耳邊十分小心的說道:「花婆婆可厲害了,不但收了大小姐為徒,而且還嚇退了黃晨宗,這樣咱們鐵漠族才保全下來,之後大小姐還被推選成了族長。」
「那原來的族長呢?」陳素知道烏劍峰與烏冰玉是父女關係,女承父業也很正常,烏凌翔卻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陳素也就不想再多問,至於烏戈叛族之事,應該就是說的當初他陪自己去了青岩城,或許那時候正是鐵漠族動蕩之際,烏戈不得已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哎,俗話說忠孝難兩全,倒是牽累烏戈大哥了。」陳素心中暗嘆了一聲,起身來到窗前,此時風急雨驟,打在窗棱上,啪啪的響,陳素就靜立窗前,外邊卻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烏凌翔看著陳素的背影,初夏時節,他早穿了單衣,可是這一下雨,天氣還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陳素哥哥,外邊下雨了,今晚你就在這裡住下。」陳素回頭看了看,烏凌翔的屋內幾乎算是清貧,除了一張小床,一個陳舊的桌案和兩把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椅子,在就沒有什麼擺設了,不過陳素還是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烏凌翔見陳素肯留下,開心的又蹦又跳,原本陳素在他心中就是英雄般的存在,現在如何能不激動?烏凌翔轉身去收拾床鋪,那張小床平日里都是他一個人住,被褥雖然不新,也疊的整整齊齊,此時他扯開鋪蓋,不禁有些為難,遲疑了半晌才回頭道:「陳素哥哥,這床行李是我用過的,要不我去烏沅大叔那裡再借一套新的來……」
陳素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並不用行李,因為我要打坐,這種天氣,雖然沒有太陰月華,卻是水氣充裕,正好吸納。」烏凌翔聞聽不覺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他又興緻盎然的把被褥抱了起來,左右看看,最後選定了床腳一塊地方,就要把被褥放下,陳素微一皺眉,烏凌翔便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連動都不能動,便聽陳素說道:「凌翔,你這是要幹什麼?」烏凌翔嘿嘿一笑,「陳素哥哥,你去床上打坐,下雨了,地上涼。」童音質樸,陳素似乎覺得心頭一暖,轉回身,接過烏凌翔手中的被褥,重新鋪在床上,收斂精神力,烏凌翔這才覺得重又自由,盯著陳素,陳素卻回頭一笑道:「傻小子,你怕寒涼,我又不怕,再說我要吸納水氣,正得靠地陰之力輔助,你讓我坐在床上,豈不是失了地氣?」烏凌翔卻是不懂陳素所說,見他一本正經,也就當真,興緻勃勃的問起了陳素關於修鍊的事情來,後來陳素又跟他講了流沙混戰,烏凌翔聽得心神嚮往,直到雨聲停歇,東方漸白,烏凌翔才昏昏睡去。
陳素站起身,取了一百枚凝元丹包好,悄悄地放在烏凌翔床前,這才輕輕的推開房門,一夜喜雨過後,空氣清新,連枝頭嫩芽都更顯翠綠,陳素深吸了一口氣,幫烏凌翔關好房門,卻又不知接下來該去哪,到哪才能找到烏戈、木賢等人。猶豫了一陣,陳素左思右想,這件事還得去尋青岩王,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此刻除了岩老之外還有什麼線索,再者就是烏冰玉,可是照烏凌翔的說法,他們已經把烏戈當做了叛族之人,這件事她身為族長,不可能不過問,或者就是她的決定也有可能,畢竟烏冰玉的性格比較偏執,還有就是靈虛門,可是這一族本就善於隱匿,如今全部躲起來,想要找到他們也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只有岩老的目標最大,青岩王若真的不肯開口,自己也好用些手段。
陳素縱身上了廂房,不走大門,少些麻煩,天微亮時已經出了留沙城,踏空而奔,以他現在的能耐,全力施展,從留沙到青岩也不過就是一天功夫。到晌午時,陳素在一道空曠的山嶺上落下,這一上午他催動鷹羽,神元消耗不小,現在他給鷹羽取了一個新名字,驚雷翼。現在他跟精啼學了驚雷訣,鷹羽再沒有三個時辰的限制,只要他神元不盡,便可一直施展,而且驚雷翼本身還能貯存不少的能量。落在嶺上,收起驚雷翼,陳素盤坐下來,靜聽鳥鳴獸嘯,蟬噪蟲吟,他的神元開始收斂,引動天地能量,元氣在他的頭頂上緩緩形成一股渦流。原來子夜與日中這兩個時候練氣對水火二靈大有裨益,另外陳素也不想大白天的闖進青岩王宮去,所以現在停一停,倒是什麼都不耽誤,還正好可以納氣。
午時一過,陳素站起身來,順山嶺而行,身形閃爍,卻是催動了秘殺絕,如今他催動次身法,轉瞬便能達到百丈之外,其疾如電,與穿越空間一般,只是對神元的消耗已經不能無視,陳素接連催動秘殺絕,眨眼間已到千丈開外,回頭看看也還滿意,這才又重新催動驚雷翼,雙翅一閃,如流光一般向青岩城飛去。陳素離去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山嶺上空虛空開裂,劃開一道足有丈許長的漆黑裂縫,就像鬼魅張開的大嘴,片刻之後,裂縫合攏,傳出了一道陰沉無比的聲音,「妖凰族?」隨即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陳素踏空疾行,不經意間向左手邊下方一望,大概數里開外,茂密山林之中傳來一陣喊殺聲,「此處離青岩城不遠,是什麼人在此處爭鬥?」陳素心中暗想,算計一下時間,也還尚早,便把身子一扭,改變方向,向那片密林掠去。數個起落之後,陳素已到近前,這才看得清楚,一名中年人身著青衫灰褲,正被四個黑衣人圍攻,青衫中年人且戰且退,雖然還不至當時戰敗,卻也落入下風,而四名黑衣人攻守有度,明顯是配合默契,又不急於制敵,只是待對方露出破綻,才發動猛攻。
陳素看了片刻,青衫中年人已經越發不濟,而四名黑衣人又似乎並不急於置他於死地,攻勢也稍稍緩了些,直到青衫人一掌劈空,露出了個大破綻,兩名黑衣人聯手攻向他后心,青衫人反應不及,接連中掌,霎時間防禦大亂,四名黑衣人抓住機會,青衫人這才一潰千里,不過他也是夠兇狠,拼著性命不顧,朝一名黑衣人發動了猛攻,竟然有同歸於盡的架勢,不過黑衣人似乎並不想與他拚命,連連後退,同時給三名同伴創造時機,青衫人得了這個空檔,也算是逃過一劫,而後又沒命似的逃奔。
四名黑衣人相視一笑,其中一人一擺手,四個人也不言語,只是眼神交匯,很快又從后追來,就像撒開的羅網,任青衫人如何逃竄,卻也難逃厄難,眨眼間又將青衫人圍在了中間。青衫人一咬牙,似乎有所覺悟,慘笑一聲,竟然揮手向著自己的額頭拍去。
「他要自殺?」陳素躲在一棵巨樹之上,把下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青衫人揮掌之時,他精神一動,青衫人一掌砸偏,落在了自己的肩頭上,不禁一咧嘴,四名黑衣人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你已經無路可逃,不如乖乖把東西交出來,還能留下一條小命。」
青衫人正自納悶,剛剛那一掌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隔開,不然的話縱是拼著一死,也不必受辱,不過四名黑衣人一開口,又引燃了他胸中的仇恨,「哼,黑沙王的走狗,你們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是你死到臨頭卻還嘴硬,乖乖的交出玉牒,還能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做夢!」青衫人一聲大吼,反倒向瘋狂了一樣向四名黑衣人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