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十 鑒師宋簡
宋簡似笑非笑,猶怒未怒,方方正正的下巴上胡茬乍起,一咧嘴就會露出八顆整齊的白牙,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男子,倒也別有一種韻味。陳素要當的東西他自然是已經認出,那是一件同修魂寶,若他真的收了此物恐怕就要上當,同修魂寶乃是與主人聯繫最為緊密之物,只要陳素出了萬利當的大門,恐怕隨時都能將其收回去,除非他能將寶物連人一起留下,故此才有了當人命一說。
陳素倒是笑嘻嘻的把那黑鐵疙瘩往回一收,知道這宋簡也不是凡人,而且因為宋庄的關係,他自然不是真來找事的,只是想借這個引子將宋簡找出來而已,故此態度緩和了許多,「宋鑒師果然目光如炬,既然這東西關乎性命,那我還是不當了。」
「哦?」宋簡一聽面如寒霜,而且對方之前還打了自己的手下,這件事多少讓萬利當臉上無光,「你說當便當,說不當便不當?萬利當豈容你恣意耍弄?」
「那不然又要如何?」不等陳素開口,宋義挺身而出,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眼前這宋簡就是他要找的人,所以陳素的任務已經完成,是該他出頭的時候了,宋簡正待發怒,宋義卻啪的一聲把一塊金牌摔到了櫃檯之上,「他那個寶貝你們之前不稀罕,我們不當了,現在要當這個物件兒,你看看能當多少錢?」
陳素知道宋義一定是有了主意,所以也就不再開口,而是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宋簡正要發作,可是一見對方拿出來的那枚金牌,似乎又覺得有些眼熟,強將火氣壓了下去,輕輕一撥把宋義的手掌彈開,拿起了那塊金牌,純金打造,背後雕著一隻鷹鷲,宋簡拿在手中看了半晌,沉聲道:「這東西你是從何處得來,要當多少?」
「嗯!」宋義挑了挑雙眉,傲然道:「這東西乃是祖傳的,若不是環境所迫,老子還捨不得拿出來呢,能當多少,你給個價碼。」
宋簡把那金牌在手中又掂了掂,「既然如此,你是要活當還是死當?」
「當然是活當!」宋義的目光一直在盯著宋簡,「等此間事了,這東西我還要收回去還給老祖宗呢,死當於此,我還怎麼回家?」
「哼哼,好!」宋簡的手在櫃檯上一拍,「此物我可以給你當兩百枚金幣,當期三月,贖金兩成。」
「才這麼點?」宋義一皺眉,「那算了,我也不當了!」說著他就伸手去摸那金牌。
「誒?」誰知宋簡的反應更快,一把將金牌撈到了手中,「你話已出口,豈能言而無信?」
「哼!」宋義雙眉一立,「價錢不妥還當個什麼?把金牌還我!」
「嘿嘿。」宋簡一聲冷笑,「價錢不妥咱們可以再商量,我說的價你覺著低了,自可以報個價來。」
「五百!」宋義大手一揮,「除非此價,否則老子不當!」
「嘿嘿,你倒是跟這娃娃一路貨色,怎麼就把話說得這麼死?」宋簡一邊說就要轉出櫃檯,同時低聲吩咐著大榮,「老爺要裡間屋談價,閑雜人等莫要讓他們進來驚擾。」
大榮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轉身去裡邊準備了,宋簡緩步繞出了櫃檯,出來之後目光始終在宋義的身上,「朋友,你這五百金幣的價格就沒得商量了么?」
「哼!」宋義一昂頭,撇著嘴道:「你若識貨還可商量一二,否則,沒門。」
「既然如此,咱們去裡邊商量商量,兩位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怕是外邊的人都不敢進來了,你若真有什麼困難,我宋簡說不定也能幫忙,另外這贖金我也能給你們算個便宜,怎麼樣?」
「嗯,好!」宋義佯裝十分艱難的做了決定,宋簡手裡握著那塊金牌,微笑道:「兩位,裡邊請!」
宋義二人隨著宋簡進了後院,大榮早已準備妥當,靜室里備好了茶,宋簡三人依次落座,大榮轉身退下,宋簡這才盯著宋義,將手中的金牌向前一遞,「朋友,你這金牌真的只當五百個金幣么?」
宋義笑盈盈的把那金牌接過,又揣在了腰間,「我只說當五百,可沒說是金幣,若當,只當五百畝良田。」
「看來你們兩位是誠心拿我耍笑了。」宋簡一邊說著向宋義二人敬茶,宋義卻突然哈哈一聲大笑,「在下宋義,莫吉城外宋家莊人氏。」
宋簡上下來回打量了宋義半天,暗自點了點頭,「既然你知道來這裡找我,想必不是真的為了當那塊金牌?」
「不錯,拿出金牌只為了能同你相見,像現在這般,而我此次來,卻是想打聽一些消息。」
「說。」宋簡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把茶碗送到嘴邊輕呡了一口,「你想打聽些什麼消息?」
宋義盯著宋簡又看了片刻,「難道莫吉城發生的事情,柱國府還不知道么?」
宋簡的手微微一顫,放下茶碗道:「已有風聞,據說月余前城主肖瓊被逐,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宋義回頭看了看陳素,大感疑惑,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們之所以放慢速度,就是想看看如果肖瓊來北柱國府告狀,柱國將會是什麼樣的態度,可是如今肖瓊仍然下落不明,難道他並沒有來柱國府不成?
宋簡見宋義的驚疑之態,知道此人必是親族無疑,所以他又站起身來,來到宋義旁邊,「多嘴問一句,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宋義微微一笑,「不認得我,你應該認得莊主金牌?」
「難道你是?」
「不錯,我正是二莊主宋義。」宋義的話音落下,宋簡趕忙單膝跪倒,「不肖子弟宋簡,拜見二莊主。」
宋義知道至此宋簡的疑慮才徹底打消,趕忙伸手將他扶起,「論輩分,我還得叫你一聲叔叔,雖然咱們同為宋家後人,可是叔叔一家為宋庄忍辱負重,打拚多年,我與大哥可是時刻銘記在心。」
「莊主快請上座。」宋簡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請宋義上主位,宋義卻再三推辭,「此處非比庄內,再說叔叔輩分在此,我們還是不要客氣了,這次我奉姑奶奶之命前來,就是要去北柱國府送信,將咱們驅逐了肖瓊之事稟明。」
宋簡聽著連連點頭,「肖瓊的城主之位本就來之不正,若不是他娘偷了咱們宋家的無妄石,柱國將也不會讓他做這個城主,如今此事已經過去多年,肖瓊早已失寵,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大概半個多月之前,柱國府應該就了解了此事,可是至今也並未有什麼明確的表態,甚至連肖瓊本人都沒有到柱國府稟報,所以這件事至今也還押著。」
「如此倒是怪了,怎麼連肖瓊都未曾來柱國府稟報呢?」宋義聽完越發的想不透,以肖瓊的性格,絕不是那種甘心受逐之人,可是現在他除了依靠柱國府還有什麼辦法能挽回局面?
「另外。」宋簡見宋義滿面愁雲,他又繼續道:「北柱國府近兩年好像一直在尋找著什麼人,據說連神劍衛都派出去了,這也可能是沒有理會肖瓊的原因之一。」
「找人?」宋義輕輕拍著自己的大腿,「以北柱國府的實力,想找個人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哎,莊主你是有所不知。」宋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北柱國府如今也是千瘡百孔,西域暗殿近年來蠢蠢欲動,柱國將日夜擔憂,南邊王族也因為二十年前跟柱國府結下隔閡,如今越發不睦,東柱國那邊又趁機巴結當今世子,在聖王面前獻盡讒言。」說到這,宋簡連連嘆氣,「如今的北柱國府,已進入多事之秋。」
「那他們要找的又是什麼人?」宋義好奇的問道,想不到就連北柱國府也面對著來自不同方面的壓力。
宋簡搖了搖頭,「其中詳細我就不得而知了,此事乃是機密,只聽說跟二十年的一件事情有關,而且還關係到了王族血脈。」
「二十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嗯,說不好。」宋簡咂著嘴,「不過一定不是尋常的事情,據說當年北柱國府險些脫離東靖國,到底為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宋家遠在北疆,對許多消息還是閉塞無知,不過這些事也輪不到他來關心,「那麼眼下您覺得我如果直接去柱國府報信,柱國將追究咱們宋家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這個嘛……」宋簡沉吟了片刻,「一時之間我也說不太准,不如這樣,明天一早你們再來,聽我的消息如何?」
宋義看了看陳素,後者輕輕的點點頭,先讓宋簡打探一下,那是最好不過,宋義見陳素跟自己的想法一致,便轉頭看著宋簡,「如此,就讓叔叔辛苦了。」
宋簡和善的一笑,「莊主言重了。」說罷,他的目光也落在陳素身上,「不知這位小兄弟是?」陳素趕忙站起身,自己叫宋義作二叔,那麼宋簡豈不就是爺爺輩了,想到這他就覺得頭皮一麻,嘿嘿笑道:「晚輩陳素,剛剛有得罪之處,還望前輩見諒。」
「陳素?」宋簡先是一愣,緊接著「原來你不姓宋啊?」脫口而出,隨即三人哈哈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