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二 酒後失狂
陸蠻雖然莽撞,卻不是沒長腦子,花鸞姐妹在此撫琴已經將近四個月,慕其色藝而來之人更是難以盡數,百多天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姐妹二人面前吃癟,任你是豪富巨貴一概拒之不理,像丁典那樣,如陸蠻這般,姐妹二人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哪天晚上沒有幾個浪蕩子出來擺闊?而館主金世源卻對她們庇護有加,不然早就有人出來惹麻煩了。不成想今天出了陳素這麼個例外,一下子便讓那些同樣垂涎二女才色的人紅了眼。此時陸蠻仗著酒意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金銀箱子,但求美人同醉,誰知示好不成反遭厭,陸蠻當即惱羞成怒,一氣之下說出大話,但憑汀煙開價。少女已然心生薄怒,再聽了陸蠻這話,更是火氣上涌,以她姐妹二人的能耐,若是求財,恐怕現在連一座金山都已經攢下了。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汀煙星目一橫,態度驟變,「壯士你已然喝醉了,請回!」陸蠻哪肯答應,「你還沒有開價,我豈能回去?」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抓汀煙。汀煙未動,宋義早已按捺不住,他這一晚上所喝的酒,恐怕連牛都能醉倒兩頭了,此時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壺一甩,正砸向陸蠻的面門,陸蠻只顧著去抓汀煙,再加上醉意朦朧,冷不防被那酒壺砸在額頭,砰的一聲半壺酒濺的他滿身都是,陸蠻氣沖沖的轉過頭來卻發現宋義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混蛋,你竟敢拿酒壺丟我?」
宋義正覺得有些飄飄然,已經喝得恰到好處,胸中躁動無法排解,這也怪他之前在宋庄時壓抑太久,今日不自覺的多喝了些,這才以酒壺怒擊陸蠻,不過陸蠻也不是省油的燈,又豈能吞下這口氣?只聽他一聲暴喝,將內元運起,憑空一掌拍向了宋義。
陸蠻身具丹元境小成的修為,雖然不及宋義卻也相去不遠,而他這一掌卻是運足了十成勁,汀煙不給面子,他早就想尋人出氣。若是放在平時,這一掌宋義也不會放在眼裡,至此時他猛提內元,卻覺得胸中一陣翻滾,險些把酒嘔出來,內元一動,腦海中頓覺一陣眩暈,宋義這才猛醒,不好,自己今天怎麼喝多了?酒後怕是要壞事。
陳素本來坐在宋義身旁,雖然他也不喜歡陸蠻的專橫,不過陸蠻的出現卻使得汀煙無暇再追問升魔曲的事,倒也算是替他解圍,不過此刻宋義的身子明顯的一晃,他自然不能任二叔受人一掌,陰極境的精神力陡然一動,一股無形的罩壁自宋義頭頂籠罩而下。
陸蠻眼見宋義酒醉,連站立都已經不穩,又豈能接下自己這一掌,更何況他本就對自己的能耐十分自信,正待得意大笑,只聽啪的一聲,掌印就像拍在了銅牆鐵壁之上,宋義卻是紋絲沒動,陸蠻的表情一僵,不由得心下狐疑,「這怎麼可能?分明未見對方出手,難道自己也喝醉了么?」陸蠻再提內元,渾身氣血隨之翻滾,這種感覺並無異樣,他才知道自己雖然喝了不少,但是實力卻還不至被酒力剋制。然而說到底,喝了太多的酒還是讓他的思維變得簡單,他的眼中此時只有宋義,一掌不能湊效,他緊接著雙拳轟出,勢要將宋義擊倒不可。
陸蠻的身子前傾,雙拳在前,做拔山之勢,宋義卻是巋然不動,剛剛的那一掌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威脅,他心知是陳素出手,所以此刻也就沒有任何擔心了,侄兒現在身具陰極境的修為,就是堪比舍尊境,區區一個陸蠻,恐怕連他一個指頭都不及。果然,陸蠻剛剛踏出半步,陳素的身形已經不知何時擋在了他的身前。
眼見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麼多人在看著熱鬧,若是再引來些什麼人搗亂,恐怕他跟宋義的行蹤也就早早的暴露了。擋住陸蠻,陳素雙臂平舉,十指微彎,剛好把陸蠻的雙拳接在掌心,陸蠻一對巨大的拳頭竟然跟陳素的手掌差不多,不過他攔下陸蠻的這一手足以讓許多人震撼,一來陸蠻是丹元境小成的高手,實力本就不容小覷,二來這陸蠻身形壯碩,明顯是以力量見長,可是這個身形明顯不佔優勢的少年卻毫不費力的將其攻擊接下,二者之間的差距也就不言而喻。眾人驚愕的盯著陳素,花鸞姐妹也是心中訝然,原來這個小子才是深藏不露。
陸蠻攻勢受阻,正要發狂,待看清了眼前站著的竟然是猜出曲名的小子,心中怒火已成燎原之勢,「嘿呀呀!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擋老子的道,還不受死?」說著,他撤回雙拳掄向陳素的頭頂,陳素並不想多事,另外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跟一個醉漢又能講清什麼道理?所以陳素的身子微微一側,只以為不與他計較也就是了。
陸蠻的拳招灌足元力,陳素雖然躲開,但是拳風噴涌,正砸在其身後的酒桌上,咵嚓一聲,鐵木圓桌四腳崩斷,桌面也裂成兩截,一桌酒菜盡數傾翻。
「我的酒!」宋義急的一伸手,卻仍然沒有捉住那跌落的酒壺,花鸞姐妹則趁勢向後躍出,目光冰寒的盯著陸蠻。
陳素回頭看了一眼,宋義三人全然無礙,只是二叔惋惜美酒,目光一直盯著倒在腳邊的酒壺,陳素無奈的搖搖頭,又轉過身來,正與陸蠻目光相觸,此時的陸蠻已經怒不可遏,他連出三招,可是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早就羞憤已極,「臭小子,你辱我太甚!今天必要跟你見個生死!」
陳素涉世未深,只當陸蠻說的是酒話,可陸蠻卻轉身就走,連那一箱金銀也不顧,宋義看著陸蠻的背影,雙眉微皺,繞到陳素身邊輕聲道:「侄兒,他這是要跟你賭命,麻煩事來了。」
「啊?」陳素一愣,「就因為這麼點小事便要生死相搏?他也把性命看得太輕了?」
宋義搖搖頭,悵然道:「武人把尊嚴看得比命更重要,有些時候寧死也不會低頭。」
「可是我又沒將他怎樣?」陳素一撇嘴,真弄不懂這人在想些什麼。
陸蠻走出數步,發覺陳素未動,回頭勃然道:「你為何不走?」
陳素一臉茫然,「你我之間無仇無怨,我憑什麼要跟你以性命相搏?」
陸蠻冷哼一聲,頗不屑的說道:「怎麼,你現在才怕了么?已經晚了,你得罪了老子,就得付出代價!等我收拾了你,再找他算賬!」陸蠻伸手一指宋義,「兩個鄉巴佬,全都等死!」
陳素索性不理陸蠻,「二叔,此人醉了,我們不必與他一般見識,天色不早,明天我們還要趕路,不如就早點回去休息?」
宋義知道陳素的用意,看來今天也不可能再打聽到什麼消息,而自己又確實喝了不少酒,早點休息也好,想來等自己跟陳素走了,其他人也不會再與花鸞姐妹為難,「既然如此,素兒,我們回去。」
「嗯!」陳素點了點頭,扶著宋義就走。
汀煙心中疑問未解,又聽說陳素二人明天就要離開,她一把拉住妹妹,也跟在了陳素身後。
就這樣,陸蠻怒氣沖沖的走出樓外,陳素攙扶著宋義,後邊跟著花鸞姐妹與不少看熱鬧的人。等陸蠻出了門口便將去路攔住非要與陳素賭鬥不可,陳素自是不肯,陸蠻糾纏不清,看熱鬧的人不怕事大,兩邊攛掇著起鬨,就等著看好戲,而門口的兩名侍衛見到一下子出來這麼多人,知道事情不好,撒腿就去給館主送信。
陸蠻見陳素就是不肯跟自己動手,此時已經出了酒樓來到院中,也就不再顧忌,雙臂一震,心中暗道:既然你不肯答應,老子打死了你也只怪你自己太蠢,故此他氣出丹田,運起殺招鎖定了陳素。
宋義醉酒,行動雖然不大靈活,感知倒是也還靈敏,何況丹元境的氣息,除非醉死,否則他又豈能感應不到?「侄兒小心,若是不給他點教訓,恐怕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二叔放心。」陳素自然知道陸蠻在做什麼,不過現在的陸蠻他已經不會放在眼裡,「憑他的這點能耐還傷不到我,我想等他發現這個事實,也就不會再糾纏了。」說罷,他扶著宋義徑自沿著道路走去。
「氣煞我也!」陸蠻怒吼一聲,凝元化形,掌中顯出了一把足有丈許長的元力巨斧,隨即他瞪著猙獰的雙目,舉起巨斧以劈山之勢向著陳素二人砍下,元力四逸,狂風爆涌,丹元境對元力的掌控已經是用氣之極,故此招式看起來大多是氣勢磅礴,等進入舍尊境化氣為神,又有返璞歸真之感,招式反倒內斂多了。
陸蠻躍起,巨斧如流星砸落,看得人連連咂舌,難怪此人狂傲,原來真的有些本事。可是對於陸蠻的攻擊,陳素卻好像視而不見,只顧扶著宋義向前走去。
一個毛頭小子,一個醉酒漢子,面對著如此強悍的攻擊,不少人酒意已經被驚退大半,原本只是想看場熱鬧,誰知這一眨眼就可能是兩條人命!
「住手!」就在眾人以為必要鬧出人命之時,甬路的盡頭一道人影隨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