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仁心
楊勁的意識畢竟是殘缺不全，被陳素煉化之後，更是只認得那道氣息，雖然攻勢為吞焱所阻，使他的行動一緩，不過卸去了勁力之後，渾濁的雙瞳依舊是緊緊的鎖定陳素不放，即便是有宋仙瑜那樣一位舍尊境的高手護在陳素身前，他依然是不為所動，看樣子正在為下一次的攻擊蓄勢，畢竟此時的他，元力凝聚與運轉的速度已經慢於常人。
宋仙瑜手托吞焱，雖然她之前沒有見到陳素就是以此物收了秦風的滅魄擊，不過也覺得此物不同尋常，能夠接下一位丹元境大圓滿高手的攻擊而絲毫不損便不是一般的靈寶能比，老太太手掌一翻將其重重的按在地上，鼎足嵌進青石三寸有餘，因為她生怕楊勁會在這鼎上留存什麼暗勁傷及陳素。宋仙瑜從來沒有煉製過人傀，卻也聽長輩說過人傀之術，眼下陳素這麼做，必然是知道人傀反噬的風險，而他既然肯擔這分風險，老太太自然不能讓他出什麼事情，「孩子，姑祖奶奶看你的意思是有意將他引到這邊來的。」宋仙瑜唇齒輕動，怎麼處置這道人傀，還得看陳素的意思。
陳素點點頭，「姑祖奶奶明鑒，其實他確實是……」人傀兩個字陳素沒有說出口，稍頓了一下「不過我卻不忍心抹滅他的意識，而將其封存了起來，他是在突破至舍尊境的時候為人所害才成了這樣，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甚至希望有一天他能恢復成自己……」
「你是說他已經達到了舍尊境？」宋仙瑜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她本身就是處在舍尊的境界，這個級別的高手被陳素煉化成人傀，果然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宋仙瑜咂了咂嘴，「孩子，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老太太話音未落，楊勁周身已經鼓盪著元氣飄了過來，身法之快甚至更在秦風之上，宋仙瑜微微一皺眉頭，右掌成爪，對著楊勁狠狠的揮出。
「姑祖奶奶！」陳素見狀一聲大吼，生怕宋仙瑜會置楊勁於死地，不過眼見宋仙瑜揮出的手爪處五指凝風，五道銀光飈射而出，楊勁也似乎感覺到危險臨近，前進的攻勢一緩，不過那渾濁的目光只是對著五道銀光一掃，緊接著又悍不畏死的沖了過來，宋仙瑜雙眸凝視，看來這楊勁確實只是殘存了一絲意識，這種程度，陳素還想讓他恢復成自己，談何容易？
「不要！」陳素的語氣中似有哀求之意，宋仙瑜的這一招雖然看不出強悍的氣勢，但是那五道光芒甚至比之前她打肖瓊的那一掌更加危險，恐怕五道銀光劃過，楊勁弄不好就得被撕成碎片。
「哎！」宋仙瑜輕嘆一聲，手爪上撩，只見那銀光像是受到了牽引一般，衝天而起，到最後璀璨如月光消失在無盡的天際，可是楊勁卻不管不顧，悍然向著陳素二人沖了過來，老太太輕咄一聲，左掌拍出，一股柔和了許多的勁風斜掃，卷在了已近十丈的楊勁腰間，勢雖柔，勁剛猛，楊勁身子一歪，被那元力托著甩出了十幾丈外。宋仙瑜又回頭看著陳素，「孩子，你跟他非親非故，這麼做，值得么？」
陳素目光堅定，甚至沒有一絲猶豫，點了點頭，「姑祖奶奶，我想他並不是什麼壞人，現在只是瘋癲了，如果能恢復意識，他斷然不會這樣。」
宋仙瑜只是一聲輕嘆，「傻孩子，人豈能只是以簡單的好壞區分，他意識已經殘破，只知道瘋狂的殺戮，而且之前因為你壓制他意識的緣故，他的仇恨完全聚集在了你的身上，如果日後發生什麼意外，我擔心你難以應付。」
陳素並非不知宋仙瑜的好意，而且老太太說的也沒有錯，他跟楊勁確實沒有什麼瓜葛，而且帶著人傀始終是個麻煩，若不煉化他更是難以將其帶在身邊，可是有時候執拗就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他就是希望楊勁能恢復成自己，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他剛剛突破舍尊境的時候襲擊了他，「姑祖奶奶，你放心，只要能將其意識重新壓制，我便有九分把握不讓他傷害我。」
「好。」宋仙瑜見既然不能說服陳素，也只好作罷，「那我便幫你將其制住，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不行！」不待陳素說話，腦海中響起了火元兒的聲音，「小子，如果你想將其重新煉化，必須親手擊敗他，否則受制於別人，以他混亂的意識，可能會發生意外，他的仇恨全部集中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為你所制，恐怕他會選擇自爆內元同歸於盡。」
聽了火元兒的話，陳素自然知道如果是宋仙瑜出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姑祖奶奶，這件事恐怕你也幫不了我，如果想重新壓制他的話，只有我自己親自出手才行。」
宋仙瑜枯眉一縱，打量了陳素一下，精神力已經損耗殆盡，雖然元力充盈，不過說到底也只是煞魂境而已，對付一名瘋癲的丹元境圓滿高手，恐怕只是痴人說夢，「孩子，就憑你現在的你，想要制服他？我看希望稍稍渺茫了些。」
陳素目光向著四外掃了一周，此時眾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楊勁先是替宋珈彤接下了秦風的殺招，現在反而對陳素出手，雖然之前也聽到了人傀等等，但是此時的楊勁明顯又有意識，而肖瓊等人雖然知道一些，可是眼見「人傀」對陳素出手，他們更是樂不得陳素能被擊殺，可是有宋仙瑜出手，他們也只好冷眼旁觀，而宋彥、珈彤與宋義知道有宋仙瑜在必不會讓陳素涉險，也就放心了許多，三人悄悄的回到宋家席位，與族老等人站在了一起，只有二莊主宋義擔心的看著場內的一切，急的抓耳撓腮。
陳素執拗的想法將這件事變的麻煩了一些，「姑祖奶奶，我也知道這件事不大容易，不過我卻是必須這樣做，還請姑祖奶奶理解。」
宋仙瑜稍稍猶豫，牙關一緊，「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在這裡看著，一旦你有什麼危險，我便會出手將其制住。」說罷，老太太身形稍稍向後一閃，陳素終於暴露在了楊勁的目光之下。
楊勁被宋仙瑜一掌拍飛之後，扭曲的身子掙扎著爬起來，一見陳素似乎又忘了宋仙瑜的存在，喉嚨中低沉的吼了一聲，向著陳素撲了過去。即便是肖秉乾，把這種情形看在眼中也不由得脊背發涼，人到了這種被原始意識支配的程度，真的是凄慘無比，甚至還不如死。肖瓊站在其身後，看來許久沉聲道：「二叔，你說此人能不能是被這個小子害成了這樣，他原本是想將其煉成人傀，卻因為此人修為太高沒有成功，所以才把他弄成了這樣瘋癲的地步？」
肖秉乾眼睛一亮，他這個侄子還真是有些頭腦，自己怎麼沒有想到？「瓊兒，你的意思是？」
肖瓊微微一笑，「二叔，人傀之術乃是禁術，只要有此意便其心可誅！現在這個瘋子就是證據，我們將他們統統拿下，交到北柱國府去，看看柱國大人如何處置這私煉人傀之術，就算他們還沒有成功，把一位丹元境大圓滿的高手害成這樣，秉公而論也該受到懲罰。」
肖秉乾看了看不遠處宋仙瑜的身影，「瓊兒，宋仙瑜這個老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二叔也沒有什麼把握，若是單論元力我並不怕她，可是她的精神力同樣不弱。」
肖瓊微微一抿嘴，「二叔，還有我跟這十七近衛在，他們三人都是達到了丹元境大圓滿的地步，難道我們這些人還制服不了一個宋仙瑜，只要這棵大樹倒了，以後對付宋家就是摧枯拉朽。」
「可是那個什麼宋哲元？」肖秉乾仍有擔心，畢竟那是一位練斗境的存在，想不到肖瓊卻完全不以為然，「二叔，人人都說宋哲元如何了得，可是我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年了，誰知他是否還在人世，就算他真的活著，有北柱國府之威，他又能奈何我們？」
肖秉乾陷入沉思，說實話，這麼多年來他所為的不就是肖家的權勢，難道就因為一個已經進了墳墓的宋哲元而畏首畏尾，這麼說來他這做叔叔的甚至不如侄兒的魄力，肖秉乾索性一咬牙，「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要趁他們毀滅證據之前將他們徹底制住，瓊兒，你有傷在身，那個小子就交給你，你的手下只需分兩人與我，一同對付宋仙瑜，其他的人合力將那人傀拿下，至於那些小兄弟們，讓他們看好了宋家的人就行。」肖秉極吩咐妥當，雙眸中也閃過了一抹狠意，既然動手，就必須斬草除根。
肖瓊按照叔叔所說吩咐下去，肖晟兄弟雖然不願意對宋珈彤出手，不過事關重大，也只能奉命行事，而秦風等人自知機會難得，當然要給兩位師兄幫手，這對他們秦家可是一舉多得的良機。
待肖瓊吩咐完畢，肖秉極一聲厲喝，「把這些私煉人傀的傢伙給我拿下。」眾人聞聽，朝著陳素等人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