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 滕進
一道足有一人大小的漆黑旋風在黑衣人的腳下形成,滕進看得真切,這種程度的攻擊以他現在的狀態怕是只有等死而已,他索性把雙眼一閉,心頭一聲哀嘆,看來他以後是再也沒有機會為凌海族儘力了。而黑衣人倒是頗為享受這種獵物絕望得坐以待斃的神情,他嘴角的笑容逐漸放大,隨著他腳掌一跺,那旋風呼嘯著似乎頃刻間就能奪取滕進的性命。
滕進與黑衣人之間不過十數步的距離,在如此近的範圍之內,以黑衣人的本事想要取滕進的命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而他以雷霆手段殺了滕進,對方失去領頭人,想來那震懾效果應該足以讓他們乖乖就範,「膽敢與黑沙界為敵,你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死有何懼?」滕進對著黑衣人恨恨的啐了一口,「只怕咱們要讓你失望了!」
「大哥!」滕萬志等人見狀厲聲嘶吼,卻是幫不上忙,以他們的修為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而此刻他們眼神中對黑衣人的恨意早已達到了極致。
呼!極暴沙旋在距離滕進還有三步左右遠的時候突然停住,竟然難以再進分毫,滕進與黑衣人不禁全都一愣,在黑衣人的思想中,此刻滕進已經有傷在身,而且憑他的本事絕對接不下自己的殺招。滕進望著近在咫尺的沙旋,額頭上的冷汗也沁出了密密的一層,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這沙旋會停下。
「嗯?」黑衣人正在納悶,卻見到滕進身後十餘丈遠處躥出了一道人影,這人看起來年紀不大,而且樣貌平平,衣著也是普通打扮,可是從他的身上,黑衣人卻感到了極大的不舒服,就像肉中生刺一般,「朋友,我奉勸你莫管閑事。」
誰知那少年非但不聽黑衣人的話,還笑吟吟的一步步走近,而他越近,黑衣人的心中越躁。
「陳,陳長老?」凌海族的子弟中有人忍不住出聲,滕進這才艱難的回頭觀看,來人正是剛剛自稱與凌海族再無關係的陳素,腦海中頓時恍然,剛剛出手救他的一定就是陳素,「陳長老!咳,咳……」滕進猛烈的咳嗽聲中又帶出了不少的血跡。
陳素卻並沒有答凌海族眾人的話,而是在三名黑衣人警惕的目光中一步步的走到滕進身後,一抬手遞給了滕進一枚藥丸,平靜的說道:「這是天香丸,雖然不能治療你的傷勢,倒是可以幫你恢復一些元氣。」
「多謝陳長老!」滕進接過天香丸放入口中,說實話,以陳素剛剛的態度,他還真沒想到這少年肯出手幫自己,天香丸入口,一股溫熱之感滑下喉嚨,他才略感舒服了點,陳素到來,他的心情也隨之一松。
三名黑衣人見凌海族眾人喊陳素為長老,看樣子眼前的少年是敵非友無疑,而且對方在那麼遠的地方就能接下極暴沙旋,實力絕對堪稱恐怖,這三名黑衣人也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物,若是不清楚強弱高低之分,只怕早死過幾百回了,三人陣型一變,在陳素接近的空當他們已經聚在了一處,而剛剛那名黑衣人所發的極暴沙旋也在耗盡最後一絲能量之後消散無形。三人小聲嘀咕了幾句,他們自以為別人聽不見,可是以陳素的精神力之強,他們的話卻被聽了個清清楚楚。
「你們不必猜了,我確實不是凌海族之人。」陳素依舊保持著笑意,只是他那溫柔的目光卻讓三名黑衣人直感到背脊發寒,「我倒是想問一下,你們可是黑沙王的人?」
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再明了不過了,而對方自稱不是凌海族之人又讓他們感到詫異,故此剛剛那名對著滕進出手的黑衣人一拱手,客氣的說道:「朋友,我們確實是黑沙王的人,既然你不是凌海族之人,還請退在一旁,黑沙界日後定有回報。」
陳素聞言一樂,「我的問題你已經回答了,至於我要怎麼做事,你就不必管了。」說完陳素又向前進了幾步,站到滕進身前,盯住三名黑衣人,他的態度也算是十分明了,而趁此機會,滕萬志等人則悄悄地挪到滕進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如此一來,八名凌海族子弟便被陳素一下子護在了身後。
三名黑衣人面帶不悅,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他們人多,但是陳素的實力他們卻是看不透,即便從陳素身上感覺不到元力波動,但是他們卻總覺得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對方的眼皮底下一般,藏不住任何秘密。
「老大,怎麼辦?」一名黑衣人低聲道。
「咱們若是這樣算了,回去可沒法交代。」
「可是這小子來者不善,我怕……」
「哼,咱們三個一起出手,說不定他就是紙糊的。」
「別急,我自有辦法……」被尊為老大的黑衣人眼神閃爍,不著痕迹的取出一塊石片握在手中。
三人的密謀又被陳素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這三人的修為都在形氣境後期,若是放到留沙城也算是不錯,他們三人聯手應該能與煞魂境初期的修為一爭雌雄,只是與現在的陳素比起來,實在是不算什麼。
「陳長老。」
陳素聞聲一回頭,說話的竟是滕進,滕進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沒能做到,只得在滕萬志與滕京源的攙扶之下坐住,他側目對著身旁的一名少年低聲說道:「滕彥,將東西交給陳長老。」
被稱作滕彥的少年明顯有些不願意,嘟囔道:「他已經不是咱凌海族的人了,憑什麼交給他?」而後滕彥憤憤的看了陳素一眼,「而且我聽說他還曾對大長老出手,東西怎麼能交給這種人……」
「滕彥!」滕進低吼一聲,怒斥道:「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哼!」滕彥一偏頭,只是不肯將東西拿出來。
陳素看著這個與自己年紀相若的滕彥,不由得心中略覺苦澀,與凌海族的恩怨他早已不想再提,「算了,我對你們凌海族的東西沒興趣。」
「陳長老。」滕進略感尷尬,伸手想要去握陳素的手,可是抬到半空他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是滕彥不懂事,還望陳長老莫怪,留沙混戰之事,咱們都中了黑沙王的奸計,所以其中可能有些誤會,不過眼下這件東西卻是關係重大,所以請陳長老一定要幫我們送到青岩城交給一個叫青陵的人。」
陳素這才明白滕進是有所託付,可是這種麻煩事他可不想招惹,他急著要去找木賢二人,再往返青岩城一趟,不知道又得幾天,而且這種找人送物的事情,一旦應下,若是找不到接物之人,他該如何處置?想到這他直接開口回絕道:「這個,我看你們還是自己去送,我也有事在身,實在不能答應你。」
「陳長老!」滕進不肯放棄,十分懇切的求道:「這三名黑衣人本事極高,而且還有一名黑沙使就在這附近不遠,若是耽擱下去被他找到這裡,只怕我們誰都走不了。」在滕進的印象中,陳素的本事雖然也是不賴,卻同樣是形氣境後期而已,能與三名黑衣人周旋估計便已是極限,萬一那黑沙使真的趕到,只怕連陳素都得死在這裡,那麼他們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所以不如讓陳素脫身去完成任務,這樣一來非但能保住陳素的性命,他們也算不辱使命。
然而對於滕進所說,陳素卻接連搖頭,「你不必說了,我確實有要事在身,沒有時間去替你們送東西。」
「陳長老!」滕進略覺失望,另外也對陳素的執拗感到無奈。
「大哥,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滕萬志等人卻對陳素的態度大為不爽,「我們拖住他們,東西讓滕彥去送。」
滕彥在旁重重的點點頭,「你們放心,就算我滕彥粉身碎骨也要把東西交到青陵手中。」
「哎!」滕進嘆了一口氣,看來也只有如此,事到如今陳素不肯答應他們也無法強求,故此他也不想再牽累陳素,「陳長老,多謝你出手相救,既然你還有要事,咱們不如就此別過,我們會牽住他們三人,絕不會讓他們找陳長老的麻煩。」
陳素知道滕進這說的是氣話,也不與他計較,若他們真有本事牽住三名黑衣人的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不過有件事陳素倒是聽到了心裡,這附近應該還有一名黑沙使,所以這三名黑衣人才拖延時間,他們既不攻也不退,想來應該就是在等這位黑沙使了,此刻陳素倒是想看看黑沙使是究竟何等人物,故此他也把聲音放低,「滕進,你讓我去送東西,一旦動起手來你們可有一人能活著離開?他們幾個都叫你一聲大哥,就算你不要自己的命,連他們的命也都不要了么?」
陳素提及此事,滕進的心頭也是一陣悲戚,這幾個兄弟一直與他同生共死,而且滕彥的親哥哥就是為了救他們而死,如今他卻又帶著大家走到了極端危險的境地,「是滕進無能,拖累了眾位兄弟。」滕進又吐出一口血漬,染紅了胸前的衣衫,而他的眼角也在這一刻變得渾濁。
「大哥!」滕萬志等人也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任淚水從眼角滑落,「我們自願追隨大哥為宗族做事,生死之事與旁人無干,也不用別人說三道四。」
「哎呦!還真是一場好戲呢。」柔若無骨的聲音落下,一道妖嬈的黑紗束身人影飄落在三名黑衣人身旁,緊接著又是一串咯咯的銀鈴般笑聲。
陳素眼眸一凝,想不到此處的黑沙使竟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