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柳松白
(' 斜陽的餘暉中，一名乾瘦的老者急速的分開人群向前趕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形已經竄出了近百丈，不少人被他強橫的推開，然而憤怒的斥語還沒有說出口，老人已經在他們前方很遠，看著老人的背影，不少人紛紛議論起來。
「看那衣服上，有三合門的標記。」
「看那徽記，似乎身份還不低呢。」
「哼，那有什麼了不起？」
「三合門的人？算了，少說兩句吧，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
在留沙城的一角，陳素以壓倒之勢重傷了兩名三合門的子弟，為了鐵漠族與柳辰對峙，柳辰表面上雖不懼陳素形氣境後期的實力，但是對於陳素擊敗赤累之事，他還是有所耳聞，故此在差人去請長老柳松白之後，他雖然在言語上與陳素周旋，然而卻遲遲不肯動手。
「陳素，你打傷我們三合門的人，今天就算是你們凌海族的族長在此，也要留下一個說法。」柳辰微笑著看著陳素，語氣雖然頗為平和，但是眼眸中流露出的那股殺意，卻十分的冰冷。
陳素哼了一聲，「我獨自一人慣了，做事也不會考慮後果，今天的事，與凌海族無關，所以你也不用拿族長出來壓我。況且你還打傷了鐵漠族的人，你是不是也要給個說法？這樣，你只需把不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人家，離開這裡，我絕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陳素一邊說一邊手指著柳辰手中所捏的烏冰玉的寶劍。
「哦？」柳辰一笑，反手握住劍柄，輕揮了一下，「看樣子我還要感謝你陳大英雄手下留情了呦？」
「呵，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呸！」柳辰對著陳素啐了一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對我發號施令？」柳辰面帶嘲笑，「今天就算是你，想走，都得留下一層皮來。」
「哎，好話我已經說過了。」陳素一邊說著，搖搖頭，緩慢的邁步向前走去，「可是既然你不聽勸，也就不要怪我。」
柳辰自是不怕與陳素交手，甚至還有些許的期待，畢竟他自己也是煞魂境初期的實力，對於陳素擊敗赤累之事，他更願意相信赤累是敗於三招之約，可他卻不會向赤累那般託大，看著走近的陳素，柳辰右拳一握，吱吱作響，打定主意，只要陳素敢進他周身五丈之內，他就率先發難，先下手為強。
近了，十五丈，十丈，五丈……
柳辰眼中寒光一閃，催動內元，便要動手，正在此時，只覺右肩上被人一把按住，隨後便聽到身後有一道聲音傳來，「少族長且慢！」
柳辰回頭一看，身後正站著一個乾瘦的老者，他竟不知道這老人是什麼時候來的，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後，但是老人的那份威嚴，卻讓得他心生敬意，「松白長老，您到了。」
老者對著柳辰微微躬身一禮，輕聲說道：「少族長傳訊，老夫感謝之至，豈有不來之禮？」
柳辰還禮，「您老到了也好，我倒省了許多麻煩。」
陳素在柳辰對面，對於老人趕到，他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老人阻止了柳辰與自己動手，看柳辰對老人恭敬的模樣以及老人嚴肅的表情，或許自己可以與他講些道理，想到這，陳素停下腳步，靜觀其變。
柳松白攔下柳辰，身形向前，對著陳素打量了一番，「小子，你就叫陳素？」
老人的語氣頗不客氣，陳素倒也不計較，畢竟自己的年紀與這老者比起來，確實小了不少，既然人家問起，陳素當即點點頭，「晚輩便是陳素。」
「好！」柳松白簡潔的說了一聲，也不拖沓，竟直接打了一個手勢，「請吧。」
陳素一愣，老人阻止了柳辰，可看他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要講理，而是要親自與自己動手，原來柳辰這不講理，倒是有些根源的，但是這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人，脾氣也忒急躁了些，「老前輩，我與你並無仇怨，為什麼要動手？」
「因為我要擊敗你！」柳松白伸手一指陳素，面露不耐，「廢話少說，快出手，老夫稍後還有許多事做。」
陳素一聽更覺得好笑，這老者活了這把年紀，倒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我偏不與你動手，我現在正有事做，我要把不屬於他的東西拿回來。」陳素說著一指柳辰。
柳松白眉頭微皺，「那是你倆的事，眼下你要做的，是與老夫交手。」
陳素一笑，看著柳辰，「怎麼，此刻你倒退居人後了？」
柳辰把頭一歪，「松白長老決定的事，我可沒有異議，而且你這激將法也對我沒用。另外我更不像那些鐵漠族的孬種，需要外族的人替他們出頭。」
「你說什麼？」烏冰玉剛剛稍微壓下的火氣，又在此刻被柳辰撩起。
柳辰眼皮一抖，壞笑道：「我說什麼，你自然清楚。」
「你！」烏冰玉說話間又要往前沖，被烏戈等人費力的攔下。
「陳素，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這裡用不著你，鐵漠族用不著你！……」烏冰玉猶自在那呼喊著，每一個字，都像刺進陳素心頭的匕首。
看著這一幕，陳素的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滋味，「柳辰，大丈夫休逞口舌之能，有本事的，就與我鬥上一場！」最後他乾脆不再去理會烏冰玉吼些什麼。
「陳素，既然知道大丈夫要手下功夫，我看你還是跟老夫比上一比吧。」柳松白說著，身形一動，乾枯的手掌拍向陳素，竟不顧忌身份，率先出手。
柳松白一出手，煞魂境的實力頓時顯露，那是絕不亞於赤累的修為，陳素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揮拳相迎，兩人一記硬碰，陳素被逼的退後了十數步，才勉強站穩。
一擊得勢，柳松白輕蔑的一笑，聲音豪放的喝道：「臭小子，就這點能耐，居然能挫敗赤累，看來他果然是輸在自己的大話上了。陳素，今天老夫就要打破你這個留沙城的奇迹，讓你重回你走出來的那個泥窩。」
見陳素吃虧，木賢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他的背後，「公子，此人的實力不亞於赤累。」
「嗯，我知道。」陳素點點頭，目光始終警惕的盯著柳松白。
柳松白見一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老者站在了陳素身後，而對方的實力，他似乎根本看不透，當下開口說道：「朋友，這是我們三合門與陳素之間的事，老夫稍後請您去門裡少坐一會如何？這裡的事，奉勸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木賢完全沒有理會柳松白，甚至都不曾看他一眼，只是低聲的對陳素說道，「公子，是否需要老奴代勞？」
陳素一把抓住木賢的手腕，「這人交給我來應付吧，我還不想讓您過早的暴露，我們引起的轟動，已然不小了。」
木賢讚許的點點頭，看來這個少年倒是有些心思，只不過在他面前的路，似乎並不平坦，「公子，他此時心意已驕，不如再讓他個一招半式，而後全力反手一擊，他必然猝不及防。」木賢說完，看了柳松白一眼，微微一笑，緩步向後退去。
柳松白對著木賢一揖，「朋友如此識大體，稍後還請門中一敘。」
木賢模稜兩可的點點頭，退回人群之中，然而烏戈見木賢去而復回，不由得擔心起來，來到木賢身旁，「老先生，我兄弟他？」
木賢低聲說道：「公子要對付他，我們大可放心，在此觀戰便是。」
場中柳松白再次將目光投在陳素身上，「小子，你不是老夫的對手，現在如果你肯跪下來向我們三合門認罪，發誓以後只要有我們的人在的地方，你都繞著走，今天老夫就放你一馬。」
柳松白話音落下，引來滿場轟笑，更有不少三合門的人大聲喊道：「跪下，認罪！」
陳素仰天一笑，「我陳素小小年紀，能與你這樣的前輩交手，已經不算丟人。只是您老，如果一個不慎輸在陳素手中，只怕一世英名盡毀。」
「小子，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邊！」柳松白氣得直瞪眼，「今天老夫要是不給你點教訓，看來你是不能長記性了。」話音落下，柳松白二次出手，只不過這一次的威勢，明顯比之前強了許多。
陳素全神貫注，就等著柳松白出手，見柳松白一動，陳素心中低喝一聲「百怒拳」，而後全部力量灌入右拳之中，飛速的揮動，十數道拳影凝集，泛動著淡紫色的光華，在陳素的面前成形，而後「轟」的一聲與欺身攻來的柳松白撞在一起，柳松白那鬼爪似的的枯掌閃電揮動，片刻間已經將陳素的十餘道拳影打散，心中合計著，這小子看來也就這點本事了，不過相較於他這個年紀，已經可以算是出類拔萃，「小子，你確實有點本事，只不過你找錯了對手！」說罷，柳松白單掌切向陳素右肩，眼看就要劈在陳素的肩膀之上，如果這一擊命中，陳素必然會被當場重傷，甚至有生命之憂。
烏冰玉老遠的看著，見此情景，嚇得一掩口，失聲喊道：「陳素！」連同烏戈等人，也都把心提了起來。
激怒對方，出手發動百怒拳，以兇猛的攻勢對戰，而後製造因后力不濟而陷入險境的假象，柳松白一步步的落入陳素的圈套，兩人距離不足五尺，眼看柳松白的手刀即將落在陳素的肩膀之上，陳素竟對著柳松白詭異的一笑，「好良言難勸該死鬼！」說話間，一道凝實的黑線自陳素的眉心射出，直指柳松白的額頭。
柳松白正在得意，見此情景心知中計，然而退避不及，只有拼了命的力求率先擊中陳素，即便被他的精神攻擊攪擾，也可立於不敗之地。
誰知陳素精神攻擊的速度，遠非柳松白可比，如果他早有準備或許還能避開，然而如此近的距離，他想先擊中陳素已無可能，最終還是慢了一步，在他手刀距離陳素右肩三寸左右的時候，那道黑線鑽進了他的額頭，柳松白只覺腦袋裡轟的一聲，好像炸開一般，甚至在短暫的時間內連意識都要失去，想控制手刀落下，已經完全做不到，就連體內的元氣，也不聽使喚的亂竄。
大多數人都以為陳素會被柳松白所傷，然而柳松白身形滯住，那一幕十分詭異，不少三合門的人甚至都已經歡呼出聲，柳松白的手刀卻停在了陳素右肩幾寸遠處。
手刀沒有落下，陳素向後一躍，同樣並掌成刀，緩緩舉起，對著柳松白一聲高喝：「焚龍劍！」一道淡淡的寶劍虛影在陳素的頭頂上形成。
疾！陳素手臂落下，那道劍影也隨即射出，只不過沒有鳴霜劍的加成，這記焚龍劍的威力要弱上許多。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柳松白也已然恢復過來，一甩腦袋，那股深入骨髓的痛感還沒有消去，但是身體似乎已經受控於自己了，一抬眼，正見到一道劍影拖著火尾向自己射來，那劍影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但是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感覺卻十分明顯，柳松白打了一個冷戰，來不及多想，趕忙併雙掌防禦。
噗，柳松白雙掌舉起，焚龍劍透射而過，徑直在柳松白的雙掌上燒灼出一道漆黑的血洞，那劍影雖然也弱了七分，卻仍有餘力刺在了柳松白的胸膛之上。
噗嗤！
柳松白直接是一口鮮血噴出，仰面朝天向後倒去。
滿場寂靜，全無聲息，柳松白在大庭廣眾之下，敗於只有形氣境十三重的陳素之手！許久之後，眾人才反應過來，看向陳素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敬畏。
柳辰眼睛眯了眯，再三猶豫之後，才向身後的人擺擺手，「送松白長老去療傷，我們走！」
吼！三合門的人敗走，幾名鐵漠族在的子弟興奮的歡呼起來，其餘無關的旁觀人員，也開始漸漸的散開，給柳辰等人繞開了一條路，這個時候，可沒有人願意去觸三合門的霉頭。
柳辰走出兩三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陳素，「小子，今天的血債，我們三合門記下了。」
「等等，把不屬於你的東西，還回來。」陳素以同樣冷峻的目光看著柳辰，「另外，你所說的血債，我無所謂，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不是么？」
柳辰哼了一聲，把烏冰玉的劍向著陳素一拋，陳素反手接住，待柳辰等走了，陳素轉身將寶劍遞與烏戈，也不與烏冰玉搭話，徑直走出人群。
「兄弟，等等！」任憑烏戈在後邊如何呼喊，陳素只是腳步不停，「大小姐，你看……」
烏冰玉不忿的哼了一聲，也是轉身就走，剩下烏戈等人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凌海族的密室之內，數名長老圍坐桌旁。
滕宣低笑著說道：「我們的陳長老還真是不一般啊，今天又在留沙城最熱鬧的所在重傷了三合門的柳松白。」
「哈哈哈。」滕桓朗笑道：「三合門一向依仗人多就瞧不起我們，今天倒是給了他們點教訓。」
滕越手指輕敲著桌面，「這倒不重要，關鍵是陳素這個小傢伙，越來越讓我感到驚訝了，他竟然還是一名五行師，在這留沙城裡，修鍊精神力的人，可是屈指可數。」
「大長老是說他擾亂柳松白的那一擊？」
「不錯，我看得真切，那確實是精神攻擊，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五行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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