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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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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君寒手中的紅光一陣閃爍,冷逸頓時感覺一座大山自全身各處壓來,似要自己的五臟六腑壓碎,但一想到夜雲與自己一般同樣在承受著這般壓力,他艱難的開口道,「宴君寒,你放開她」。 

  宴君寒似是未聞一般,望向預言師繼續道,「他們於我來說可有可無,殺他們不過揮手間,但你不同,一個是你的侍從,一個是你傾力關注的對象,你難道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你面前?」 

  預言師轉過身,磁性般的聲音忽然笑了起來,「你要殺便殺,但有一點你必須清楚,你若殺了他,你也擺脫不了那條鎖鏈」。 

  夜雲雙眸一怔,預言師的這種聲音是她二十年來從未聽聞過的,預言師從來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向十年如一日般古井無波,這個神芒從來還沒有能令他心生漣漪的事物,但如今,預言師竟這般張狂的笑了起來。 

  宴君寒聞言,頓時怔住了,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片刻后,臉上突然露出釋然的神色,「脫不開那條鎖鏈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原本就來自那裡,又何須擺脫?」 

  冷逸此刻只感覺整個身軀都快炸了,體內戾氣瘋狂在這種壓力下自行瘋狂的運轉,在接觸到宴君寒揮的紅光時頓時纏繞在了一起,片刻后兩股戾氣居然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宴君寒似也發現了這一點,回頭看了一眼,口中不禁發出「咦」的一聲,「你如何做到的?」 

  冷逸雖然能夠聽到宴君寒的話,但此刻連氣都喘不過來,哪裡還能開口? 

  宴君寒見狀,將紅光收回了一些,冷逸頓時覺得壓力減輕了不少,大口大口呼吸著。但雙眼瞥見夜雲軟綿綿的飄浮於紅光之中,似是死去了一樣,冷逸頓時火氣上涌,滿身戾氣溢出體內。 

  「啊」 

  一聲如野獸般嘶啞至極的的吼聲自喉嚨內發出。然而,冷逸的吼聲瞬間被凍結,因為宴君寒手中的紅光又加深了一分。 

  只見冷逸此刻全身骨頭「咔咔」作響,那種壓力似要將每一塊骨頭都壓碎,但斷斷續續的吼聲還在冷逸口中發出,似不是甘到了極點,冷逸感覺自己多年未曾見到的眼淚竟然會在自己的雙眼之中閃現。 

  「不」 

  他發出一聲低吼,但宴君寒卻仿若未聞,繼續對預言師道,「你是做還是不做?」 

  預言師雖然轉過身去。但以他們這般境界,早已不需雙眼也能感知到周圍的事物動態,只聽磁性般的聲音傳來,「信不信由你,即便你殺了他們又能怎樣。你仍然逃不出那條鎖鏈」。 

  然而宴君寒卻一揮手,將冷逸與夜雲如死狗般甩出十幾丈遠,連看都未曾看一眼,徑直對預言師道,「哦,願聞其祥」。 

  冷逸與夜去被宴君寒隨手拋飛,雙雙撞在灌木叢中。過了許久都未能站起身來,可想而知,他們此刻的傷勢有多重,冷逸也就罷了,他體內的戾氣與宴君寒相屬,但夜雲靈力被封。在種壓力下早已昏迷不醒。 

  只見預言師一揮手,自手中射出一片藍光,瞬間沒入灌木叢中的冷逸與夜雲身上,藍光方一沒入體內,冷逸只感覺全身一陣輕鬆。轉眼看向夜雲,只見夜雲輕哼了一聲,才幽幽睜開了雙眼,當見到冷逸的剎那,夜雲雙眼之中竟有絲絲迷朦之氣閃現。 

  「那是感動么?」冷逸心底深處一陣激蕩,就在剛才,他們在宴君寒手中無力掙扎時,他的眼裡也曾浮現過同樣的東西。 

  預言師見冷逸兩人醒來,對宴君寒說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隨我來」。說完飄身而起,速度快到了極至,幾個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宴君寒回頭看了一眼冷逸兩人,亦化為一道紅色流光瞬間遠去。 

  冷逸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臉上的面具還在,只是卻被一層黑色的戾氣遮擋住了,看不清雙眼。 

  便在此時,冷逸只聽一聲清嘯,卻是身旁夜雲發出的,他回頭望去,只見夜雲周身藍光大盛,剛才預言師揮出的藍光應該是將她的靈泉解封了。 

  冷逸看著預言師與宴君寒消失的方向,問道,「他們去了哪裡?」 

  夜雲順著冷逸的方向望了一眼,「我也不知,但聖師這樣做,其中自有道理,聖師與宴君寒此刻不在,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吧,不然等他們回來想走都走不了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冷逸竟然輕笑了起來,低沉著說道,「我就是要等他們回來」。 

  夜雲瞬間似是明白了什麼,面露驚容,聲音也提高了許多,「難道你……」 

  冷逸徑直打斷了夜雲的話,「不錯,我要去永生谷」。 

  夜雲急道,「可是,永生谷是什麼地方你也應該知曉,那是一塊絕地,莫說是你,即便如聖師的存在亦不敢輕易涉足,你去了只會是白白送死」。 

  冷逸回頭看向夜雲,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剛才看到了么?面對宴君寒這等人,我們便是螻蟻,他可以揮手間就要了我們的性命,我們有再多不甘、再多理由也無用,絕對實力擺在那裡,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 

  冷逸說到這裡,周身的戾氣似又濃了一分,繼續道,「我不想再這般下去,我不想繼續被別人捏在手中玩弄,我需要力量,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我要操控別人的生死」。 

  夜雲聽聞這些話,雙腳竟不由自主退了兩步,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凡人,片刻后才道,「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逸嘿嘿笑了起來,「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拜這些人所賜,所以,我要讓他們用百倍千倍的代價還回來」。 

  聲音鏗鏘入耳,夜雲至此竟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才堅決的說道,「我絕不會讓你去永生谷送死,現在就走,我帶你離開這裡」。 

  夜雲一邊說話一邊掠向冷逸。想要強行將他帶下山去,但就在這時,冷逸忽然大吼一聲,「不」 

  夜雲掠去的身形被這一聲吶喊激得停滯在空中。只聽冷逸說道,「除了永生谷,我還能從哪裡獲得力量,何年何月才能得以復仇,即使知道此去有死無生,我也非去不可」。 

  夜雲怔住了,她從未想過冷逸的執念竟會如此之深。 

  冷逸看著怔在半空中的夜雲,聲音放漸漸緩和了下來,」若我身死,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夜雲無言以對。半晌后才說道,「聖師曾說過,你將來的命運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聖師的占卜之術雖然極為靈驗,但未來的事誰能說得准。我只是不希望你去涉險」。 

  冷逸看著眼前的紫衣女子,與第一次見到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冷逸忽然問道,「我不過是個凡人,你為何要這般待我?」 

  夜雲聞言,一時間沉默了。她輕輕降落到地面,垂下頭,似是不想讓冷逸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冷逸繼續道,「就因為預言師對我的占卜?」 

  夜雲猛然抬頭,注視著冷逸幽暗的瞳孔,呼吸竟有些急促起來。「若只是因為聖師的占卜,我又何需多次違逆聖師之意救你」。 

  冷逸聞言,輕聲笑了起來,「我知道,就是因為這些。才能贏得到我的好感,對么?」 

  夜雲聞言,臉色剎那間蒼白無比,她似是難以置信,伸手指著冷逸,「你……」,但許久都未說出任何話語。 

  冷逸的笑聲充滿自嘲,每一個聲音都令對面的夜雲身軀一陣顫抖,當笑聲漸漸停止后,冷逸繼續說道,「你如此做恐怕也是預言師授意的罷?我說得可對?」 

  夜雲一步步後退,那隻指著冷逸的手此刻都有輕輕發抖,但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 

  冷逸步步緊逼上前,「你與預言師如此關照我,究竟有何意圖?」 

  夜雲越退越遠,聽著冷逸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話,她竟沒有回答出一個字,但眼圈卻漸漸紅了。 

  冷逸的笑聲冰冷至極,猶如千年的寒冰,不帶一絲情感,「說,你們究竟有何意圖?」 

  夜雲只感覺有一絲溫熱的感覺自眼角流淌而下,直至下額,她緩緩收回指著冷逸的手,似是想要竭力嘶喊,但喉嚨似是被什麼卡住了一般,所有的話語最後只變成一句低沉吶喊,「我……沒有」。 

  冷逸緊跟而上,「我日後註定矗立於神芒眾生之上,你不過預言師的侍從,想憑這般手段就能迷惑我?你配么?」 

  夜雲臉色煞白至極,目赤欲裂,她一路後退,直到懸崖邊上,退無可退,下一步,她便要一腳踩空。 

  便在此時,冷逸停了下來,伸出手,狠狠將面具摘了下來,那動作瘋狂至極,似是這一摘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當那個面具被摘離冷逸的臉龐時,一張扭曲至極的的臉突然暴露而出,那是一張醜陋至極的面孔,面頰兩邊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似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破一般,臉龐上的肉從左到右翻卷,呈現出一條漆黑的溝壑。只有那雙瞳孔,依舊藏在漆黑的戾氣之中。 

  「嘿嘿,看到了么?這就是你一直傾心關照的人」,冷逸放聲大笑,笑聲猖獗狠厲,其中滿含無盡的得意。 

  夜雲見到那張臉,一時間竟忍不住驚呼出聲,「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冷逸止住笑聲,偏過頭,問道,「我也想問你為什麼,看到我這般模樣,你還要繼續惺惺作態么?」 

  聽到冷逸這句話,夜雲臉上的驚容頓時被悲憤所替代,但她似是再也無言以對,任憑冷逸如何逼問,她此刻竟像沒有聽到一般,雙眼噙滿淚水,一滴滴墜落在地。 

  冷逸轉過身,沙啞的聲音傳來,「所以,收起你的假面具吧,做回你自己」。 

  夜雲見冷逸似要離去,出聲道,「等等」。 

  冷逸剛邁出的腳步忽然停滯了一瞬,但很快又繼續向前走去,「若你還不想以真面目見人,那麼,我送你這張面具吧。以後你盡可戴著它」。 

  冷逸隨手將手中的面具拋向身後,也不管那面具掉向何處,徑直揚長而去,嘲笑聲自冷逸離去的方向傳來。「這個神芒,不配我對它擁有一絲眷戀」。 

  冷逸邁開腳步,他盡量使自己的動作瀟洒流暢一些,但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有些僵硬,他不再停頓,快步向無處走去。 

  當冷逸的身影越走越遠時,夜雲才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不,我在意的不是你的長相」。 

  冷逸雙腳不停,越走越遠。當身影快要消失在夜雲的視線中時,某個地方忽然碎裂開來,再也無法修復,她聽不到任何聲音,視線漸漸被什麼東西模糊了。再也看不清離去之人的身影。 

  當冷逸的身影徹底消失后,夜雲瞬間萎靡在地,喃喃道,「我在意的並非你的長相」。 

  曾幾何時,當她第一次正視這個平凡至極的人時,竟會為那張臉心生漣漪,而今說這句話。連自己都羞於啟齒罷?但真正面對那麼一張醜陋至極的面孔時,誰又真的可以做到不介意?當她真正看到那張面孔時,心底分明頓時產生一絲厭惡的。 

  什麼時候開始,她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那個人的身上,為了救他,甚至多次縷逆預言師之命。而今得到的竟是這種尖酸刻薄的迴音。直至此時,冷逸剛才的話語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久久揮之不去,那些話語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心臟,痛得令人難以呼吸。 

  冷逸一路向前。腳步越走越快,那是隕星峰大殿的方向,此刻大殿便遙遙在望,但這麼一段距離,此刻竟像是千山萬水般遙不可及。 

  當他遠離了身後之人,步入密林中時,才敢放開大口呼吸起來,手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 

  那裡,分明有一顆鮮活的心在「砰砰」跳動著,但他卻只能隔著層層衣物與皮囊去觸摸,但這樣又怎能真正觸摸得到? 

  那裡此刻正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刺痛,似是要將他整個人焚燒了一般,片刻后,似是痛得難以忍受,他抬起布滿鮮血的手,五指成爪,狠狠向自己的心臟部位抓去,瞬間將胸口的衣物撕裂,在胸口上留下幾串指甲大的血痕,他才漸漸停了下來。 

  冷逸不知道保持著這般姿勢站立了多久,但他知道,他終究要向前踏去,遠離身後的女子。 

  許久之後,冷逸強行將劇烈起伏的心緒強壓了下去。 

  「這條路,我一個人走就夠了」,他輕聲呢喃,而後毅然起身,不再回頭,大步向隕星峰大殿的方向走去。 

  冷逸穿過重重高低起伏的山嶺,一路向隕星峰大殿行去,隕星峰大殿便坐落於最高的山顛之上,那個位置比較顯眼,無論在隕星峰任何地方都能一眼看到。 

  當冷逸來到大殿下方,抬頭望眼前長達一里左右的石階,石階一路向上,直達大殿門口,門口是一油扇巨大的藍色巨門,左右兩根巨大的石柱,整座大殿呈單一的藍色。 

  冷逸一步步向石階上走去,當距離越來越近時,那道大門越顯得高大起來,一股浩浩蕩蕩的無形威壓自心靈深處油然升起,令人身在其中感覺自己渺小無比。 

  冷逸不禁心中震撼,不愧為神芒修鍊界所矚目的存在,憑這座大殿給你的感覺就高不可攀。 

  終於登上台階的最後一個階梯時,冷逸艱難的抬頭,只見兩根丈許方圓的巨大藍色石柱衝天而起,直沒入高天之上。而兩根石柱間,一扇黝黑的大門微微敞開著,看不清裡面的情景。但卻是這黝黑的大門之內,卻給冷逸內心一股驚悚的感覺。 

  冷逸緩緩向那扇微開著的大門走去,便在此時,藍紅兩道流光忽然分別降落在兩根巨柱頂端,正是預言師與宴君寒兩人,只見兩人此刻已經停止了大戰,光芒一閃而沒,露出了兩人的身影。 

  冷逸停下腳步,抬頭向上望去,只見立身於巨柱頂端的兩人直如豆粒般大小,若非有巨響傳來,冷逸定然難以發現兩人到達此處。 

  也不知預言師與宴君寒在談些什麼,很久都有挪動一下身軀,就在冷逸想縱聲呼喊時,兩人卻忽然從巨柱頂端降落了下來,直到冷逸身前才緩緩停住身軀,只見一身黑衣的宴君寒有些疑惑的看著冷逸,鄧預言師說道,「你說的變數莫非就是他么?」 

  預言師沉默,宴君寒臉上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盯著冷逸上下打量了一番,喃喃道,「不錯,我便信了你一次,希望你所言成真」。 

  預言師突然開口道,「占卜術原本便是出自神族,對於這一點你應該比我了解才是」。 

  冷逸在兩人面前感覺像是一頭獨物般,兩人對其指指點點,似乎將他當成了什麼籌碼一般。冷逸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 

  宴君寒與預言師無視他的存在,自顧交談,預言師道,「大劫將至,我希望我們都放下彼此的恩怨,聯手共渡大劫」。 

  宴君寒淡然的笑了笑,「我在意的只是你方才所說的那個原因,至於所謂的大劫,我沒那工夫與興趣」。 

  預言師轉身望向宴君寒,而宴君寒神色不變與之相對,片刻后,預言師又道,「不管你為了什麼,暫時別打亂現有的一切就好」。 

  宴君寒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兩人間似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但協議的內容就是冷逸無法知曉的了。 

  宴君寒回頭望向冷逸,臉上笑容未減,道「辰兄,你此去永生谷,可謂險阻重重,可要好生保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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