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榜樣
咚！！
一聲爆鳴、碎肉四濺、鮮血橫飛！
在森然的爆響中，半空中的程何依舊保持著揮拳的姿勢、那興奮的臉龐依舊毫無變化，似乎依舊要一舉轟殺冷逸……
然而，他那挺起的胸膛前卻出現了一片炙熱的紅色氣浪、在那氣浪之中，片片碎肉帶著點點火焰四處激射！
而氣浪之中，程何那燃燒的胸前卻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恐怖大坑，與此同時，他的後背卻高高隆起一個鼓鼓的山包……
怎麼……會這樣！
感受著一股滲入骨髓的劇痛傳入腦海，程何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瞳孔隨之緊縮成針尖般大小！
「啊——！」
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劃破了陰霾的天空，在瀰漫的火光中、程何帶著一縷縷焦黑的煙塵從半空中轟然落下，重重地砸在堅硬如鐵的地面！
「你……你竟然……」
看著胸前的大坑迅速被鮮血灌滿、程何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看著冷逸，艱難地發出一聲最後的嘶吼——
「你竟然……隱藏了……修為！」
嘭……
一聲悶響，程何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地面，一雙驚恐的眼睛迅速失去了神采，化作了蒼白的空洞……
「死……死了？」
看著程何躺倒在地一動不動，冷逸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踢了他兩腳，這才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程何身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是什麼武學？
竟然如此簡單、卻又有如此威力？
冷逸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獃獃地看著正在緩緩癒合的傷口，他簡直無法想象，剛才那火炮般的一拳竟然是他打出來的！
能夠秒殺程何、說明這一拳的威力……
起碼相當於淬體九級的全力一擊！
也許，還會更強……
「如果你能真正一拳打出全身的元氣，這一擊僅次於你施展《噬訣》時的一擊；」就在此時，老龍的聲音緩緩響起；
僅次於？
冷逸心中不禁一驚！
《噬訣》可是靠著燃燒生命獲得力量，而這……這……
「將所有元氣匯聚一處、一瞬間施展，肌體承受不住瞬間釋放的巨大力量產生爆炸，這就是自爆；」
「但若你的肌體若強橫到一定程度，能將力量牢牢禁錮住，而後有目的的釋放而出，那就是剛才那一拳，和火炮的原理相同；」老龍緩緩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
冷逸腦海中回想了一遍，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武學！」
冷逸眉頭一揚、忍著渾身的劇痛趕緊問道，心中卻在快速盤算著；
若是能修習這項武學，他豈不是又多了一張底牌？普通修士打出了全身元氣，短時間內便只能任人宰割，但是他還有肌體的力量、可以繼續戰鬥！
這豈不是……
「你個廢物！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老龍並沒有回答冷逸的問題，似乎是猜到冷逸在盤算什麼般冷冷地說道，「難不成，你想一直呆在淬體四級？」
「你……哼！哪有！」
冷逸先是一愣，接著便似乎明白了老龍的一絲，心中卻不禁一凜，迅速打消了那些幻想；
老龍的意思很明白，修鍊一途越往後越難；肌體能夠超越本身修為四個級別的情況，僅僅存在於兩級實力差別不大的淬體境；
而到了兩級差距逐漸加大的煅骨境，這種事情將永不會存在；屆時一拳打空所有元氣后，即便他還有肌體的力量，估計也只剩下跑路的用處了；
畢竟，那時的敵人要比如今強得多……
除非，冷逸能夠得到傳說中的體修之法；
算了，那個根本就沒譜！
冷逸搖了搖頭，還是打消了這個更不切實際的想法；
「把程何的衣服撕開；」而就在此時，老龍突然說道；
幹什麼？
冷逸眉頭一揚、心中閃過一道狐疑，卻也並未多說什麼，伸手扯開程何的上衣，而後定睛看去，隨即雙眼猛然一呆——
只見程何的身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疤：
刀傷、燒傷、燙傷、野獸的咬傷、甚至還有整塊肌肉缺失后留下的傷口……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平坦的肌膚！
「呲……」
冷逸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傷疤，可見程何平日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他的職責，應該就是為程歸雲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今日一戰，想必你應該明白了自己和程何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老龍緩緩地說道，語氣極為凝重：
「拋開敵我之別，程何，才是真正歷練過的修士；才是你如今的榜樣！」
榜樣……
看著程何身上的傷疤，冷逸強行按捺下那股仇恨，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
這一戰，冷逸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程何的差距簡直是天差地別；
一開始，他僅僅是以為，程何是職業殺手，各種殺人技巧和戰鬥經驗異常豐富，根本不是自己能比的，憑著那把刀和那種奇特的武學，他殺三五個自己都非常容易；
但是，當程何扔掉了兵器，為了維護殺手的驕傲而選擇了赤手空拳和冷逸正面一戰，可冷逸依舊不是對手；雖然冷逸是吃了不會武學的虧，但是……
冷逸依舊相信，即便是程何和他貼身近戰，同樣有的是手段殺掉三五個冷逸；
他更相信，程何有著無數種手段，可以做到越級、甚至是跨級作戰，死在他手下的，定然不乏淬體九級、十級，甚至煅骨境的高手；
在一定範圍和條件下，程何可以說是——
同級無敵！
「真正歷練過的修士……」冷逸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不由得渾身一抖，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古人將歷練看得如此重要；
不說別的，單就是程何這一身本事，絕對不是師傅教出來的，更不是在家苦苦修鍊修出來的……
「歷練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開闊眼界、體驗生活，而是為了真正強大起來！」
「而真正的強大，根本不是誰教出來的，也不是閉門造車造出來的；更不是靠著父母、靠著家族、靠著兵器底牌虛張聲勢；」
「而真正的強大，是自己的強大，必須要拋棄所有的依仗，獨自面對所有的困難和危險，憑藉雙手一步步走過來；只有這樣，才能把學到的本事真正融會貫通，真正的屬於自己；」
「這才是歷練的真正目的！」老龍緩緩地說道，語氣極為凝重而有力；
「但是，趨利避害，是生命的本能；能咬牙把自己置身於險境，無論是因為生計所迫、還是父母所命、甚至是心甘情願；統統需要極為堅定的信念和頑強的意志；」
冷逸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修鍊故事中那些驚世人物的人生歷程；也似乎明白了古代的宗門、家族、父母，為什麼那麼狠心把衣缽愛徒、把骨肉子女打出家門，從此要麼學有所成、要麼身死道消，否則不允許踏入家門一步！
雖然做完這一切后，當師父的、當父母的會關上門暗自流淚、心如刀絞……
但是，也正是這種殘酷無情的培養方法，卻鑄就了那一位位名貫青史、千古留名的能人大士，甚至是天之驕子！
而在此之前，冷逸一直覺得，那不過是文學手法的渲染而已，誰家的師尊、父母能如此狠心……
想到此處，冷逸獃獃地看著地面、心中五味雜陳，他已經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歷練，卻又完全難以想象；
畢竟，這完全超乎了他的見識，因為這個繁華的時代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情況、也不需要這麼殘酷……
「上回……你說的有兩點，似乎也和歷練有關；第二點是什麼……」冷逸頓了好久，方才喃喃地問道；
「第二點很簡單，也是歷練的一種；」老龍擲地有聲地說道：
「那就是不斷挑戰比你更強的人，然後活下來！」
什麼！
冷逸的面頰不禁一抽，在他接觸過的修士中，凡是致力於盡快變強者，無一不是搜集更多的資源、更加努力的苦修、和更多的人切磋，除此之外並無捷徑可言；
甚至為了節約時間，他們連那野營似的歷練都不去！
可是……
冷逸又看見了程何那渾身的傷疤，如果程何沒有和更強的人戰鬥過，怎麼可能會有這一身傷疤，又怎麼可能擁有越級、甚至是跨級戰鬥的能力；
挑戰，可不是切磋；
挑戰更強的人，可是和主動找死沒什麼區別！
想到此，冷逸的額頭不禁冷汗直冒，主動找死不說，還要活下來；
這簡直是！
而就在這時，老龍卻突然問道；
「知道太古年間的修士自稱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