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是誰設了紈取之局
王楚一看到蕪茵、裴南鹽、漆霧曳,很驚訝,「師妹,裴公子、漆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若不是王楚你路過此地,被我擒獲,他們也不會來到這裡,你這可愛的小師妹也不會中毒,她現在就剩下幾個時辰的命了。」說完,白理用手撥弄下手中的琴弦。
「一直聽說清輕苑的二十八位師兄弟親如手足,而對他們唯一的師妹更是疼愛有加,今日我就要看看這是否屬實。」白理臉上露出一絲陰笑。
「王師兄,你不用管我,生死有命,這都怪我自己,管不住手腳。而且我惹了這麼大的禍,本來就死不足惜,說不定我死了,康仙宗也就不追究康天意和紈取之事了,就用我去給他兒子陪葬好了。而且我也不用連累裴公子、漆公子跟我一起風裡來、雨里去的,他們兩個也可以回到自己家裡,找一個漂亮又溫柔又賢惠的姑娘,結婚、生子。」蕪茵手腳麻木,可還是不忘了說話,不過她意圖明顯,就是想讓白理放棄追問這琴音的秘密。因為蕪茵深知,個中玄奧對於他們在器物界提升修為極為重要。
「不要亂說話,就是你死了,康盟主也不會放過我們。」漆霧曳低聲對靠在他身上的蕪茵說。
「荀姑娘,我怎麼說的,要少說話,說多了毒性蔓延更快,到時候就是你王師兄說了這制琴的玄奧,恐怕也救不回來你了。到時候,你王師兄內心得受多少煎熬啊,一輩子,都會想師妹為我而死,就差那麼幾句話,我就沒有救自己的師妹,良心譴責啊!說到底,不過就算掌握再多的玄奧,不過就是為了當一代器宗嘛。王楚你不過是清輕苑端苑主一個不算出色的弟子,器宗離你太遙遠了。可我就不一樣了,我是朝新堂堂主之子,再怎麼差也能混個一代堂主噹噹,君子要有成人之美。王器物師不會不懂這個道理的?」白理看著王楚,句句話都帶著刺。
王楚看看蕪茵身體僵硬,臉色慘白,明白中毒很深。王楚深知,朝新堂除了製作各種器物,也擅長製作藥物,而且有幾種獨門秘制的毒藥,除了他們朝新堂,其他人都無能為力。
「是不是我說了,你就放我們走?」
「你是著急赴約,還是著急救你師妹?若是前者,剛才這般雷藤抽你,你卻不說,那就是後者了,看在你們師兄妹一場的份上,你說了我就給她解藥。」
裴南鹽一聽此話,心想:就算王楚說出制琴的秘密,恐怕白理也不會放他們走,於是暗暗做好打算。
「你先將解藥拿出來,我再說。」
「好啊!」白理示意剛才撫琴的女子,她轉身繞過屏風,然後拿出一個白瓷小瓶,遞給白理。
「這就是解藥,不過吃解藥沒那麼見效快,吃完也要再過兩個時辰,才可以慢慢清除毒性。現在你說吧!」
「如何確定你手中的解藥是真的?」
「這裡是朝新堂的地界,道義還是有的,不過,你師妹的身體可是很難受的,渾身僵硬不能動,還要靠在漆公子身上,你可要體會下她的感受。還是快些說好點。」
「師兄,你不要理他。說到底,你還不是想下一次器物大賽得第一名,像你這種使用下三濫手段的人,就算知道了制琴的秘籍,也做不出上等的好琴。你那破琴,只配惡人彈呢!」
裴南鹽聽蕪茵說話,內心暗笑,這小姑娘真是調皮的可以,都這樣了,嘴巴還這麼刁蠻。
白理這人,最聽不得別人說他的琴不好,臉上怒色頓起,揚起袖子,一撥琴弦,隨著刺耳的樂音,一道藍光飛向蕪茵。裴南鹽、漆霧曳同時發出真力,將琴音擋回。
白理收了手,「在我朝新堂的地界,就算你們出了事,我也有辦法跟仙盟、器盟解釋清楚,所以不要惹我發怒。王楚,你的情人已經是別人的了,就不著急見一面?」
王楚內心難受,有些痛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白理如此刺激他,更是加劇了他內心的痛楚。
「王師兄,不要理他。」
「沒事,師妹,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知道了,就可以擁有或者學會的。老師著書不過也是想世人學習器物製作的知識,可不是人人都能達到老師那樣的境界。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制琴人罷了,既然白公子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他。」王楚擺了下頭,把額前散開的發抖到兩側。
「制琴,除了琴的結構、琴面、琴弦、琴徽、琴頭、琴尾、再到軫子等等無一不重要,可最重要的卻不是這些。你拿到了一塊上等的木材,可你要有一個上等的木器器理師,我們清輕苑有安波秀師兄,他在斫成琴面膛腔這方面,天下無敵,所以你需要先找一個安師兄那樣的木器器理師回來。」
白理默然,臉色稍微凝住了一會兒。
「那第二點?」
「制琴過程中要真實的投入情感,對每一把琴都要注入愛。制琴不是為了看起來完美無缺,贏得別人的讚許,更不是為了用琴攻擊別人,音樂為了感情和愛而存在。至於輕、松、脆、滑、清、雅、幽等等,那是源自撫琴人的心境,若是撫琴之人心性狹隘,再好的琴也終究是錯付了。」
「就這些?」
「白公子出身名門,悟性極高,個中道理自會理解,無需王楚再多言,請給我師妹解藥吧!」
白理的臉色此刻黯淡無光,他將手中白瓷瓶飛向蕪茵,漆霧曳單手接住,打開瓶子,裡面是一粒棕色的藥丸。漆霧曳將藥丸放入蕪茵口中,喂水讓她服下。
突然裴南鹽飛出六界飛魔刃,兩條飛魔魚划著光穿越屏風,一人悶聲倒下。原來,裴南鹽運用眸思術已經知道白理打算在王楚說完制琴秘密后,讓暗中埋伏在屏風後面的人釋放迷藥將他們毒暈。
裴南鹽意念一指,六界飛魔刃轉身奔向白理,白理雖然撫琴抵禦,但胸部還是被刃飛過,鮮血淋漓。
此刻房門打開,衝進來一群朝新堂的弟子和門徒,將漆霧曳等人圍住。裴南鹽此刻已經站在白理身後,那刃抵著他的背,「讓他們退下,放我們走,不然我的刃可是不認人的,飛穿了你的手,今後你不但不能制琴,連撫琴都不成了。」
白理對制琴和撫琴都有著無法想象的執著,若是不讓他制琴、彈琴,他會生不如死。
白理揮揮手屏退弟子和門徒,「放他們走。」兩個門徒上來把雷藤鎖解了。
解藥並非白理所說那樣,需要兩個時辰才有效,其實效用還是很快,蕪茵已經覺得雙腿有力,可以慢慢走路了。
「白公子,我想問一下,誘我中毒的那美人白釉燭台看起來並非朝新堂所制,可否告之本公子,這瓷器從何而來?」
「雖然是個三級器物師,可眼力還是有的。可愛的小姑娘,自稱公子,當心嫁不出去。製作此瓷之人,諸位一定會感興趣,她本也是你們清輕苑的人。你們那看起來端莊、雅正的老師,其實很會大玩始亂終棄這種事情。故事還是由她本人來說比較好,從此門出,向南方向60里,有一個小鎮,名為:無夜鎮。鎮上有家千顏樓,你們去了自然知曉。」白理捂著受傷的胸口說。
白理沒有再為難裴南鹽幾個,其實白理與裴南鹽、王楚等並無恩怨,他想殺死他們的原因無非是想要除掉在制琴方面一直在他之上的王楚,此外並無其他。但一看裴南鹽等人實在難纏,況且在自家院內出了事,萬一被傳出去,自己在仙門百家那裡是逃不過聲討和懲罰的。況且王楚是小,裴南鹽、漆霧曳身份非同一般,因此他想了想,還是忍住收了手。
然而,王楚說的話,白理還是聽進去了,安波秀這個名字開始在他的頭腦中不停的旋轉、旋轉、旋轉。
出了風溪閣,王楚一門心思要去千橋庄,找林淑淑見上一面,這一次他是真陷入了情網。
但蕪茵擔心這白理不會善罷甘休,「王師兄,你還是跟我們一路同行,我們有伍師兄繪製的地圖,不會耽誤太多時間。況且你那意中人左右都是嫁給明辰了,你早一天、遲一天到又如何呢?」
裴南鹽也說:「我剛剛用眸思術看出白理想要殺死我們,恐怕還是沖著王楚師兄來的,難免過了這會兒,他又會起了歹意。王師兄還是與我等一起前行吧!」
漆霧曳也來勸王楚。
王楚不得已,只好與三人同行。
此時,蕪茵身體恢復了一些,但還身體還很僵硬,「要不你還跟我一起?王師兄騎你的馬,如何?」漆霧曳試探性的問。
其實對於蕪茵而言,平日對漆霧曳並無特別之感,剛才靠在他身上,前面又跟他騎一匹馬,此刻有些覺得不大好意思。倒不是突然生出什麼好感,只是擔心太給漆霧曳添麻煩。
「我還是跟我師兄騎一匹馬,你幫我帶著小牟就好。」
漆霧曳點點頭,將小牟放到馬背。
在路上,王楚情不自禁問,「裴公子、漆公子,蕪茵,你們覺不覺得事情很蹊蹺,我現在覺得這千橋庄的紈取也未必就是蕪茵所做。可是誰模仿蕪茵做這個看起來醜陋又無用的器物呢?」
裴南鹽、漆霧曳早想過這個問題,包括蕪茵也想過。
裴南鹽與漆霧曳曾討論過。
「我覺得有人故意設了局,就是讓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嵐山亭巫馬若玠的紈取一定在蕪茵的紈取丟失前,就已經拿到了。而巫馬若玠所言黑衣人,就是這件事情的設計者。此人,不殺別人,偏偏要借這紈取殺死康盟主的兒子,意圖明顯,就是要將事情放大,引起仙門百家的注意。而為什麼選中我與墨逸來加入這個遊戲,我還沒有想明白。僅僅是因為我們二人三年前一起闖蕩江湖過,似乎應該沒這般簡單。」裴南鹽說。
「還有一點,設此局者,目的何為?康盟主為何突然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明明我們到千橋庄往返也不過幾日的時間。」漆霧曳補充說。
「不過,我做的紈取,是因為偶然發現煮雨軒夜靈草的秘密,那模仿我做紈取之人,他一定也知道這夜靈草的秘密;另一方面,我的紈取做好之後,並未跟他人講,也未曾拿出來給大家看,那人是如何能夠模仿的惟妙惟肖。而且他故意留下破綻,並不做的完全一樣,的確讓人不解。」蕪茵把自己跟端世貞和常濟說過的話,此刻又與王楚說了一遍。
王楚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內心裡暗暗升起一絲恐懼,覺得這設局之人就在清輕苑,就在自己身邊。
「全當做設局人,是為了提高我的修為在磨練我們吧!所以,無論有多少個紈取,我都要陪他玩下去。」裴南鹽在馬上露出一絲不羈的微笑,那一刻他的側顏實在太迷人了,想到他單手撫琴的樣子,蕪茵不禁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