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屁滾尿流
雲若雨等人都屏息等著看雲若顏揭去面紗后的醜陋樣子。
雲若顏一面用柔柔的目光看著離潛宵,一邊用手緩緩地去揭臉上的面紗。
「不要!」
就在這個時候,離潛宵一把抓住了雲若顏的手,十分深情地對她說道:「若顏妹妹,我不著急,我願意等著看你完美的樣子,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吧。」
說完,他便再也不回頭,一路扶著雲若顏離開,任由雲若雨在他身後喊破了喉嚨。
而雲若顏卻回過頭來,嘴角上揚,對著雲若雨微微一笑。
那笑容便像一根針一般,深深地扎進了雲若雨的心中。
「為什麼,她明明是個醜八怪。」雲若雨扶著亭柱,五指死死地摳在石柱之上,「太子哥哥為什麼信她不信我,為什麼?」
「妹妹,別傷心了。」
雲若瑤用帕子替雲若雨擦去滾滾而下的淚珠,勸道:「這個雲若顏現在有老祖母護著,父親也對她另眼相看,就連母親現在都不敢輕易懲治她,你也別去惹她了。」
「為什麼?」雲若雨轉臉看著雲若瑤,怒聲問道:「為什麼短短几個月,那個醜八怪就爬到了我們所有人的頭上了?」
是啊,為什麼呢?這個問題可不止困擾著雲若雨一個人。安氏隔天就會讓鈴蘭去彙報雲若顏的情況,而每一次鈴蘭給的回答都是,二小姐如常。
如常?怎麼可能?如常還能出幺蛾子?一定是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我也覺得她和從前變化太大了。」伊千影這時開口道:「你看她剛才勾引太子殿下的手段,真不像是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女兒家能有的。」
剛才雲若顏展露出來的風情,就連一向專研此道的伊千影都自嘆不如。
「我決不允許這個醜八怪踩在我的頭上為所欲為!」雲若雨恨聲道,那樣子就像是要將雲若顏生拆入腹一般。
太子殿下可以不是她的,但是也決不能是雲若顏的!
「好!」雲若瑤替雲若雨梳理著被眼淚沾濕的鬢髮,安撫道:「姐姐會幫你的。」
說話間,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在雲若瑤的眼中閃過。
出了花園后,雲若顏便狀似無意地從離潛宵的懷中掙脫了開來,離潛宵只覺得懷中一空,心裡便也有些空落落的。
「若顏妹妹,你好一點兒了嗎?」他問道。
「我好多了,謝謝太子殿下。」雲若顏的語氣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客氣。
「這裡四下無人,若顏妹妹就不要殿下殿下的叫我了,聽著就見外。」
離潛宵說道:「你就隨若雨她們叫我太子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離潛宵也行。」
「若顏不敢。」雲若顏低著頭,與離潛宵保持著一段距離。
她嘴上恭敬,心中卻對離潛宵鄙夷的很。
上一世她便從裴子傲的口中知道這個太子表面上風度翩翩,像個正人君子,實際上極為輕浮好色。
裴家每年都會從各地收羅美人用來巴結他,而他也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剛才你說煜王殿下在越國惹了什麼麻煩,需要太子殿下您親自去處理啊?」雲若顏隨口問道。
「哎!」離潛宵頗為頭疼的說道:「我那個小叔為了一個女奴隸將越國皇帝的親侄兒給殺了,越國皇帝對付不了他,只能到我父皇這裡來哭訴,我父皇便派我去安撫。」
那個人為了一個女奴殺了越國皇帝的親侄兒?!雲若顏的眉毛不由地挑了一挑。
就在這時晴爽的夏夜突然颳起一陣急風,吹亂了雲若顏的額發,撩起了她裙子的下擺,一時間四周的花樹也都嘩嘩響成一片。
離潛宵急忙伸出胳膊來護住雲若顏。
那風驟然而去,也驟然而停。
「怎麼會突然颳起這麼急的風來了。」離潛宵放下護著雲若顏的胳膊奇怪道,然後回身詢問,「若顏妹妹你沒事……」
話說一半,他就彷彿被什麼梗住了喉嚨似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
因為,他看見了一張他一生中從未見過的如此詭異的臉!
一半清麗明艷似仙兒,一半紅腫變形醜陋似無鹽,這兩半天差地別的臉卻詭異呈現在了一個人的臉上!
在寂靜的夏夜,在一陣疾風過後,這張無比詭異的臉毫無預兆地就跳進了離潛宵的眼睛里。
他只覺得霎時間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渾身的汗毛便一根根地豎了起來,當他終於反應過來之後,便是一聲破喉驚叫。
「啊!鬼啊~」
離潛宵大叫著向後退,腳步倉促間不知被什麼絆倒了,一屁股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雲若顏剛向他抬起腳步,離潛宵便嚇的又是連聲大叫。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雲若顏便收住了腳。
「你……你.……你的臉!」離潛宵閉著眼睛根本就不敢看雲若顏。
雲若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面臉頰,鳳凰花的薄紗已然沒有了蹤影。
「太子殿下,若顏的臉還沒有復原啊!」雲若顏一邊柔聲細氣地說著話,一邊又邁開腳步向著離潛宵走去,「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呢,以後還會有好轉的。」
「你,你,你站住!」離潛宵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卻只敢瞧著雲若顏的裙擺,「本,本,本太子回府了,你,你自己回去吧!」
離潛宵說完,也顧不得有沒有摔傷,連滾帶爬地順著來時的小路一路狂奔而去。
雲若顏面無表情地看著離潛宵狂奔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路的拐角處。
她轉身繼續向自己的汀蘭苑走去,邊走邊在腦海中喚著啾啾的名字。
往常只要雲若顏喚一聲便會有反應的啾啾,這一次卻遲遲沒有回應。
「啾啾!」雲若顏又喚了一聲。
「啾,主人。」啾啾這才終於有了回應。
「剛才是什麼人,你感應到了嗎?」雲若顏問道。
「啾……主人……我剛才在睡覺,沒有注意,啾。」啾啾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回到汀蘭苑,雲若顏打發了丫頭們,獨自盤腿坐在床上,卻遲遲不能進入修鍊狀態。
剛才的那陣風明明是有人故意為之,會是什麼人,這人又是什麼目的!?
雲若顏皺著眉頭思索著。
不過,想起剛剛太子被嚇的屁滾尿流的模樣,雲若顏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呵呵。」她自言自語道:「還真被卿塵給說准了,真能將人給嚇的屁滾尿流啊!」
無法集中注意力修鍊,雲若顏索性躺倒在床上,心道,改天將這事兒說給卿塵聽,她再怎麼不苟言笑,也一定也會綳不住笑到岔氣的。
「呵呵呵……」
少女銀鈴般笑聲,透過緊閉的後窗縫隙傳了出去,一個暗黑色身影正斜倚在窗戶邊。
寬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妖艷的面容,只露出了他稜角分明的下巴和鮮紅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笑意的薄唇。
雲家大宅西北角,一處偏僻的院落中,三姨太秦氏簡梅正跪在屋中蒲團上,她的前方木案上擺著觀音菩薩真身像。
不大的屋子裡,檀香裊裊。
雲若雨突然推門闖了進來,秦簡梅轉身看見多日不見的女兒,不由地面露喜色,但一看雲若雨紅腫的雙眼顯然是哭過的。
「雨兒,你怎麼哭了。」秦簡梅問道。
「娘!」雲若雨趴在了秦簡梅的懷中,哭訴道:「娘,女兒被人欺負了!」
秦簡梅輕輕地拍打雲若雨的後背,柔聲道:「女兒啊,娘親常跟你說,在這雲家我們母女沒什麼依靠,只要本本分分地過日子就行了.……」
「娘!」雲若雨猛地從她懷中抬起了頭,一雙淚眼帶著失望和怒意看著秦簡梅,「女兒被人欺負了,你卻跟我說這些,你是我親娘嗎?」
說完,她轉臉目光落在木案上正俯視著她們的觀音像,嗤笑道:「自我記事以來,娘你整日就知道吃齋念佛,何曾為女兒爭取過半分。要是沒有母親的疼愛,估計我混的比汀蘭苑中的那個醜八怪還要慘。」
她話一出口,便想起那個她口中的醜八怪早已今非昔比,那股子窩在心裡的火便又升騰了幾分。
「雨兒,你說的可是若顏,她怎麼了?」聽了雲若雨的話,秦簡梅疑惑地問道。
雲若雨並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從她懷中站起,睨著她道:「娘,你就在這剪梅軒中,好好的念你的佛,了此餘生吧。」
「雨兒。」秦簡梅在雲若雨身後叫道,但是她卻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門。
雲若雨轉身便去了安氏的漪瀾院。
漪瀾院中,雲若瑤正在將湖心亭中的事情說給安氏聽。
「原以為她是個草包,沒想到是個比她娘還要厲害的角色。」安氏拿著帕子的手拍在了桌子上,冷聲道:「真是作了妖了!」
「母親。」雲若瑤在她身後道:「今天她說她的外祖已經給她配了可以治臉上胎記的靈藥,還說她那胎記很快就會消失掉。如果真是那樣,那雲家豈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不可能的。」安氏擺擺手道:「她那是胎毒帶出來的胎記,怎麼可能治的好,八成是誑你們的。」
「胎毒帶出來的胎記,是什麼意思啊,母親?」雲若瑤奇怪地問道:「她臉上的胎記不是天生的嗎?」
「咳咳,不說這個了。」安氏自覺說漏了嘴,想轉移話題,正在這時,守在外間的丫頭香草掀開帘子,小聲說道:「夫人,小姐,三小姐來了。」
然後,雲若雨便氣呼呼地掀帘子走了進來,喚了一聲母親,一大顆的眼淚便又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哎呦,別再哭了。」安氏走過去用手中的帕子給她擦眼淚,「你大姐已經把事情跟我說了,這個雲若顏當真是要反了天了,連太子殿下也敢勾引。」
「母親。」雲若雨抓著安氏的衣袖,恨聲道:「母親,你要替我懲治那個賤人啊!」
「現在可不比從前了。」
安氏撫摸著她的腦袋,嘆息道:「從前那個丫頭空有嫡女之名,但是老爺和老太太都不待見她,所以我們可以隨意打壓。但是現在,老爺和老太太都重新看重她,別說是勾引太子,就是有一日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榻,進了太子府,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不可以!」雲若雨急道:「太子哥哥娶誰都行,就是不能娶她。不論如何,我一定不能讓她爬到我的頭上。母親你一定要幫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安氏微皺著眉,看著雲若雨,問道:「只要能扳倒她,你真的做什麼都願意?」
「嗯!」雲若雨抿著唇,重重地點了下頭。
安氏回頭看了一眼雲若瑤,母女倆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過了兩天的消停日子,一日午後,天氣有些悶熱。
雲若顏正結束了修鍊,準備沐浴午休,安氏的丫頭紅玉來傳話,說安氏在湖心亭中帶著小姐們納涼,讓雲若雨也過去一起喝茶。
雲若顏想也沒想便要拒絕,紅玉卻說老太太一會兒也過去。雲若顏也有幾日沒去祥瀾苑請安了,想了想便應下了。
簡單的沐浴更衣后,雲若顏一身翠綠色的薄衫,臉上帶著青綠竹葉面紗,便神奇氣爽的往湖心亭去。
進了後花園,雲若顏遠遠地看見湖心亭中坐著安氏和雲若瑤,雲若雨。伊千影不知何事被叫回了伊家,倒是有好幾天沒見著她人影了。
雲若顏並沒有見到祖母劉氏,心中不由冷笑一聲,還是向著亭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