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剛剛開始
「若顏姐姐你說什麼呢！」
面對雲若顏的指證，伊千影一下子從位子上坐了起來，滿臉的無辜神色，「發生什麼事了，若顏姐姐，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雲若顏冷笑道：「你敢說你沒有害我？」
「我沒有！」
伊千影兩步來到了劉氏的身邊，也跪了下來，眼淚噼噼啪啪地比雲若顏流的還順溜，「我一直都在外祖母身邊哪裡都沒有去過，舅媽也可以作證的。」
她轉頭看向雲若顏，滿臉的凄楚委屈，「若顏姐姐，我平日里對姐姐一向敬愛，姐姐為什麼要污衊我。」
「我是不是污衊你的，我們大可以對峙！」
雲若顏與她目光對視，「我在林中好好的，荷香突然來找我說喜蘭誤入了獵場禁地很久都沒有出來，讓我快一點跟她去看看，你敢說不是你讓荷香這麼做的？」
「你進了獵場禁地？！」這時，祖母劉氏看著雲若顏驚呼了一聲。
「沒有。」雲若顏連忙搖頭，「我只是在最外圍找了一圈。因為太擔心喜蘭了，原本真想進到裡面尋找的，可是突然聽見護衛叫有刺客，我便嚇的回來了。」
「幸虧你沒進！」
劉氏緩了口氣，「這皇家獵場是冥皇山上的禁地，沒有皇帝的允許擅入者一律會被當做刺客當場斬殺。」
去年王家的一個小小姐因為好奇，偷摸著去外圍溜達，結果就被當做刺客給射殺了。
王家雖然心疼女兒，卻也只能眼淚往肚子咽，還要感謝皇帝大恩沒把王家當做刺客來追究。然後草草地埋了女兒屍體，連喪事都沒敢辦。
這件事兒背地裡已經傳遍了皇城大街小巷，所以劉氏和安氏以為大家曉得厲害自不會靠近獵場，便沒有拿出來強調，沒想到還是差點出事兒。
劉氏目光掃向一旁的雲若瑤和雲若雨，繼續說道：「對於偷偷入內的人，一旦查出來也是會嚴懲的！」
「祖母，我和若瑤姐姐可沒有亂跑，只是在附近走了走，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雲若雨說道。
劉氏嚴肅的語氣把一旁的喜蘭嚇著了，她連忙在自家小姐的身邊跪下。
她說道：「老太太，喜蘭一直就在這附近採集新鮮的鳳凰花，根本就沒有去過那個什麼獵場禁地，小蘭姐姐可以作證的！」
「是的，我是和喜蘭一道採集花蕊，準備一起做過夏的枕頭的。」劉氏身邊的小蘭說道。
「老祖母！」雲若顏接著便再次哭訴，「千影妹妹她這肯定是故意讓荷香來引我去禁地的，她們這是要害死我啊！」
此時，劉氏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平日里一些小的栽贓陷害，小懲小戒的也就算了。今天這是要將人害死啊，這還得了！
雲家家規的第一條便是不得拋棄傷害手足，看來自己平日里還是太過放縱了！由小生大，看來再不正兒八經的管管，會出大亂子的！
「荷香！」劉氏一向半眯著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看向了一旁荷香，此時荷香的臉色白的就像紙一般。
怎麼會這的樣？小姐不是說過，只要進了獵場禁地是沒人可以活著出來的！
二小姐擅闖獵場一旦被射殺，雲家為了擺脫干係也不會追究的，這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會這樣過去了。
然後小姐嫁入裴家，她也跟著雞犬升天，她還想著以後能給裴子傲做個通房丫頭，再使把勁兒升做姨太太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美夢往往短暫，破碎時也格外地悲催！
「荷香！」伊千影見荷香魂不守舍的，好像沒有聽劉氏喚她，便伸手去拉她的褲腿，然後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了荷香的小腿肚上。
「啊！」
荷香被尖利的疼痛給刺醒，不由地叫了一聲。她抬眼只見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嚇得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半邊身子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劉氏目光憤怒地看著荷香顫抖的背脊，「看你的樣子，我也不用問什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就自己招了吧！」
「老太太。」荷香終於發出了顫抖的聲音，道：「是，是小姐……」
「荷香，你可不要亂說話！」
伊千影急忙打斷了荷香，「我對你一向不薄，你的娘親生病是我給請的大夫，還有你的兄弟讀書也是我替他出的束修，你可不要胡言亂語的陷害我！」
荷香的話便卡在了喉嚨里。她爹死的早，母親身體不好，兄弟又弱小，全家都靠著她在雲家做丫鬟的月例過日子。
她這下算是完了，可是她的家人怎麼辦？
荷香微微側頭，滿眼淚水地看向伊千影。伊千影也是淚眼婆娑，她向著荷香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抿了抿嘴角。
主僕二人便就這麼達成了協議。
「荷香，謀害小姐，可是大罪，你要想好了再回答。」雲若顏說道。
荷香的臉幾乎貼在了地面上，眼淚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沁進了石板里。
她閉緊了眼睛，終於開口說道：「小姐什麼都不知道，全都是荷香自己做的。」
劉氏的臉依舊沉的嚇人，這個時候一旁的安氏也是不敢多話。
「那你說說為什麼要害二小姐。」劉氏道。
「因為我家小姐喜歡裴公子，可是裴公子卻對二小姐親近。」
荷香回道：「我家小姐良善不懂替自己爭取，只能偷偷地傷心，奴婢看不過眼，所以想到了這個方法來害二小姐。」
「你這話可屬實？」劉氏看著荷香，餘光卻掃了伊千影一下，見她兀自抽泣不止，又想到了自己早死的女兒，心中微微嘆息。
「奴婢句句屬實，全都是奴婢做的，我家小姐什麼都不知道！」
「好個大膽的丫頭！」劉氏猛地一拍石桌，發出砰地一聲，把跪在地上的伊千影嚇得渾身一抖。
「竟然連小姐都敢謀害，還用的那麼歹毒的方法，若是不嚴懲你，我雲家的家規就真的是張廢紙了。」劉氏緩緩地從凳子上站起，安氏和小蘭連忙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
「回去立馬領三十棍，然後是發賣還是廢手，再做定奪！」
在沉淵大陸，主人是有權利處死奴婢的，雲家一向宣揚待人以寬，所以劉氏並沒有直接下令打死荷香。
不過這種懲罰卻和比直接打死也沒有多大區別了，三十棍子下來，不死也半殘。
發賣的話就是做最低賤的妓女，廢手更慘，挑斷手筋直接扔到大街上，像畜生一般的苟延殘喘直到死！
雲若顏此時已經被劉氏給攙扶了起來，「傻孩子，心疼下人也要先顧著自己，那個獵場禁地是隨便可以去的地方嗎？」
她嗔怪道：「以後遇到了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兒就來找老祖母，可別在自作主張，干傻事兒了。」
「嗯，若顏以後什麼都聽老祖母的。」雲若顏乖巧的回答道。
「老祖母。」這時，還一直跪在地上的伊千影給劉氏磕了一個頭，「荷香犯了這麼嚴重的罪，也有千影管教不嚴的原因，請老祖母責罰！」
「母親。」一旁的安氏這個時候，才終於開口，「千影還小，又心地純善，治下不嚴也是情由可原的，還望母親從輕處罰。」
「是啊，祖母。」雲若瑤和雲若雨也忙求情道：「發生這樣的事兒，千影肯定也不想的，老祖母就饒了妹妹這一次吧。」
雲若顏心中冷笑，好個姐妹一家親啊！
不過雲若顏卻是極為了解祖母劉氏的心情的，伊千影是劉氏女兒的遺孤，從小就住在雲家，是劉氏看著長大的，她又怎麼能忍心重罰呢！
「祖母，既然千影妹妹也是被蒙在鼓裡的，我不怪她，您也不要處罰她了，好不好？」雲若顏半撒嬌地說道。
伊千影沒想到雲若顏也會為她求情，一雙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劉氏看著雲若顏，心裡真的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嫡親的孫女了。
她伸手摸了摸雲若顏的臉，雖然還是有些可惜她不完美的面容，但是那可惜中也漸漸地有了更多的疼惜。
她最後看向伊千影，目光中帶著些許失望，但是還是放輕了語氣說道：「你去祠堂罰跪一夜，以後對下人要多多管教，起來吧。」
事情告以段落，劉氏也沒有了賞花的興趣，安氏派了幾個小廝去尋裴子傲，等尋了他回來，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荷香依舊趴在地上，此時她已經腿軟地站都站不起來，匍匐著，像一隻可憐的狗。
雲若顏俯視著她，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上一世的情景。
她被裴子傲關在柴房裡，每次荷香來給她送飯都會抓一把沙子當著她的面和進飯中。
「傻子就配吃沙子！」她的嗤笑聲彷彿猶在雲若顏的耳邊回蕩，「二小姐，你人丑心濁，腦子還笨，一把那麼好的命牌被你打的稀巴爛。連我這個丫鬟都把你比的一文不值！」
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雲若顏轉開目光，從桌上的青花瓷缽里撿了顆個大飽滿的杏仁撥開遞給劉氏。
她嘴角掛著乖巧的微笑，輕聲道：「老祖母，吃顆杏仁，若顏再給您沏杯茶。」
她起身倒茶，感覺到好幾道目光射向她，雲若顏毫不迴避地掃回去，安氏和雲若瑤一干人被她目光一掃，不由地心裡發寒，急急地轉開目光。
哼！雲若顏心中冷笑，現在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