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以食屍鬼為名

  就在艾伯特向里昂宣誓效忠完畢之後，整個禁閉室開始回蕩起刺耳的警報聲。


  伍德一驚，急忙向外走去，拉住了一名正在向裡頭奔跑的士兵：「發生了什麼事。」


  「報告將軍，039編室魔影族發生動亂，與025監囚有關，列為重要級事項，我正在向039編室支援。」士兵大聲地回答道。


  凌鷺走出來說道：「走，一起去看看吧。」


  伍德陰沉著臉，點點頭，大步向著039編室走去。里昂與艾伯特跟在他們身後。


  禁閉室分為裡層與外層，編號200以外的編室只是關押一些犯錯的親衛而已，看守這裡的兵力並不算多。但是裡層卻是層層保護，由十三位大魔導師或者黃金戰士帶領十名高級戰力的士兵看守。


  伍德很快到達039編室，一位大魔導師兩位黃金戰士和他們領導的隊伍已經控制住了場面。魔影族是一群身材枯瘦、皮膚黢黑的種族，從外表上看有些像是魔鬼，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多少理智，脖子與手臂上都套著禁魔環，此刻在絕對武力的壓制下，他們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眼神中帶著畏懼，但更多的是凶戾。


  士兵們的重點不是這群魔影族，他們圍成一個圈，拿著武器警惕地看著圈內，一直到伍德來了，他們才讓開一個缺口。


  里昂見到了讓他有些噁心的一幕，一個魔影族正趴在地上，啃食著另一具魔影族的屍體。這個正在進食的魔影族與他的族人很不同，他更符合人類的審美觀，淡紫色的皮膚，稜角分明的面龐，比普通魔影族小了好幾圈的身子，只是現在渾身上下沾滿了血跡，看上去非常駭人。


  伍德走到他的面前，他也停止了動作，一抹嘴角的血跡，溫順地低下了頭。


  「025……」伍德開口了，他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魔影族中唯一一個擁有智慧的存在，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這回讓你的危險評估提高，一旦超過臨界值，你將會被抹殺。」


  這個魔影族低下頭，看著地上被他啃食了一半的死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無法阻止我的族人們殺死他。飢餓的族人們會分食他的屍體。與其如此，不如讓我將他吃掉，因為我同樣飢餓。我相信這也是最讓他開心的選擇。」


  他的聲音很古怪，像是剛剛學會說話一樣，聲音並不難聽，只是有些發音他很難發出，聽上去很拗口。


  伍德沉默了一會，說道：「我無法理解你如何定義他是你的朋友，因為根據觀察，魔影族只有你存在著智慧。」


  那個魔影族抬起頭看著伍德，說道：「我無法理解友誼，也無法理解悲傷，但我理解孤獨。當我認為他是我的朋友時，有他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孤獨。」


  他看著地上的那具屍體：「現在他也將永遠在我的身邊。」


  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轟動里昂的內心，他無法抑制自己去想，回想起莫爾蘭西那日在他耳邊哭著說「請帶我走」，回想起自己要求弗拉特讓自己完成血脈靈紋最後一步注靈時的瘋狂。


  那是對無奈現實的接受，那是對美好願望的扭曲。


  在里昂身邊的艾伯特很快注意到他的異樣，他低沉地說：「看來你也有類似的經歷呀。」


  這個能夠從表情與肢體語言從探查到心靈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難以保守秘密。


  里昂沒有理會艾伯特的話，他沉默地看著那個編號025的魔影族，內心突然間升起強烈的憐憫與共鳴，以至於讓他有了一個不理智的念頭。


  「叔叔，我能夠選擇他成為我的親衛么？」


  里昂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紛紛驚訝地看著他，凌鷺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要他做你的親衛？這不是親衛營的人，他只是一個囚犯。你無法保證他的忠誠，他有極大的可能會傷害到你。」


  伍德補充道：「凌鷺說的沒錯，而且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囚犯，雖然他只有八級的實力，但是即使是我的許可權也不足以處置他。」


  「沒有關係，里昂可以帶走他。」這時一道光影直接出現在了039編室內，他竟然是勞勃管家。


  伍德與凌鷺不敢造次，恭敬地問禮：「大管家。」


  然後伍德訕訕地笑道：「大管家，您怎麼來了。」


  「這個禁閉島本就是我的地方，發生了事情我自然是知曉。」勞勃看向里昂，微笑著說，「況且里昂少爺也在，我就降下意識看看發生了什麼。一切我都已經知曉，這個魔影族你可以帶走。放心，我的許可權是足夠的。」


  「可是這太危險了。」凌鷺反對道。


  勞勃搖了搖頭，拿出一份契約捲軸：「放心，我不可能會讓他傷到里昂少爺。這是一份共生契約，他將與里昂難分彼此，生命也相互聯繫，這樣你可放心了？」


  凌鷺接過契約，快速掃了一眼，皺眉道：「太荒謬了，一個囚犯怎麼能夠和里昂簽訂平等契約。」


  勞勃看向那個魔影族，沉穩道：「他有這個資格。」說著他搖了搖頭，「深淵之子，這個身份可是比里昂還要高貴，這份契約已經足夠了。」


  契約從凌鷺手中飛了起來，落在了里昂手上。


  「里昂，你願意簽署這份契約，讓這個『囚犯』成為你的夥伴么？」勞勃溫和地問道。


  里昂點點頭，他拿著契約，走到那個魔影族身前，平靜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魔影族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


  「我賜予你摩羅之名（惡魔語：食屍鬼），你是否願意與我締結契約，從此我生則你生，我死則你死。你是否願意像我宣誓效忠，成為我的槍、我的盾。你是否願意為我奉獻一切，成為我的仆、我的奴。」


  里昂順著契約說出口，自己反而驚愕了，這番話並不是契約上原本內容。


  被賜名為摩羅的魔影族恭敬地跪在地上，親吻著里昂的鞋子：「我願成為你的影，你生則我生、你死則我死。我願意宣誓效忠，為你所驅使，成為你手中掃除一切阻礙的劍。」


  契約捲軸開始燃燒，繁雜的魔法陣出現在了他倆的腳下，最終烙印在里昂的手臂上，以及摩羅的頭頂。


  契約達成，里昂看向艾伯特：「是你乾的？」


  剛剛那並不是平等共生捲軸，而是一份主奴共生契約。而在場擁有能夠更改契約能力的，里昂只知道艾伯特。


  艾伯特聳聳肩：「我只是將條例更改了一些對你更有利的細微之處，是他自己直接更改為主奴契約的。」


  摩羅點點頭：「是的，這位先生說的沒錯。你賜予我名字，給予我新生，我願意侍奉你為主。」


  事到如今，里昂也只能點點頭，這對於他百利而無一害，他自然不會反對。


  勞勃管家見事情塵埃落定，見又是摩羅自己的選擇也沒有多說，他跟里昂和藹地說道：「里昂少爺，善待摩羅，他會是你最好的兄弟。」


  「我會的。」


  ……


  已經到了家族試煉開始的日子，所有參加試煉的年輕哈斯克斯族人都率領著他們的隊伍，在浮空島上的一塊空地內等待著試煉的開始。


  一個紅色長發身材火辣的女人走在所有人面前，她的眼神如鷹一般凌厲，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我是負責本次試煉的教官，安娜。家族試煉選擇的世界是一個尚未開發過的三級位面，三級位面能夠承載的極限是十二級戰力，最多有初入高級的土著，不會出現更高級別的存在，非常適合鍛煉你們這些沒有上過戰場的貴族少爺小姐們。」


  「但是！」她提高了聲音，響亮道，「你們必須記住，對於那個位面的土著而言，你們是侵略者，是掠奪資源的異界徒。你們面臨的是一整個位面的反撲，所有人都會成為你們的敵人。不要抱著僥倖與期待，家族不會幹涉你們在位面內的行為，也就是說即使出現死亡，家族也是無法得知並且提供救援的。每一次的家族試煉都有成員死亡，這並不罕見，無窮位面總會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危險。但如果連這種垃圾位面也能殺死的廢物，即便不是死在這兒，終有一天也會死在其他位面。」


  「你們擁有著在那個位面頂峰的實力，擁有著低級位面不具備的精良士兵與裝備，想要活下來並不難。你們有兩年時間，你們要做的就是活著並且儘可能地掠奪資源。魔法材料、貴重金屬、乃至異位面的傳承，這些都是你們需要的。試煉的排名依靠你們在新位面中得到的物資來計算，總價值越高，排名越高，家族的獎勵也就越好。」


  安娜拍了拍手，她的身後有一隊士兵開始向少爺小姐們分發制式空間裝備，手環、掛墜、戒指、耳環，不一而足。里昂領取的是一個空間戒指，裡面大概有十立方米左右，能夠存放物資，這在之前里昂就已經知道了，他將早已準備好的乾糧與肉食還有幾桶清水放了進去，還有艾利送給他的那一小箱放著藥劑、魔晶、魔法捲軸的箱子。


  等到所有人都忙碌完了，安娜露出了微笑：「你們準備好了么？跨界帷幕，開！」


  里昂整理了一下冥想者之袍，手拿伊薩之仗，抬起頭看向天空中一道光幕正在降下。他的身後就是野蠻人軍團，基爾、艾伯特、摩羅跟隨在他的身邊。地面上一個巨型魔法陣被激活，將所有人籠罩在其中。


  安娜抬起頭，看著天空那屬於異世界的壁壘，露出了一絲微笑，左手握拳，隔空揮了一拳，位面壁壘很快被打開一個缺口，而魔法陣爆發出一陣強光，帶著所有人進入了那個世界之中。


  就在這時，在世界壁壘上傳出一陣強大的阻力，一個聲音開始怒吼。


  「異界徒，滾出我們的家園！」


  安娜驚訝地抬起頭，旋即不屑地笑道：「一個小小的三級位面竟然會誕生出神靈意志，單憑你也敢來阻攔我！」她猛地一拳揮了上去，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想象中那樣擊傷這個神靈。


  而在世界壁壘上，另外兩個強大的意志發出了他們憤怒的聲音：「我會降下神罰，懲戒你送入我們世界的異端！」


  安娜震驚無比，但更令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數十個弱於這三個意志的聲音不停地出現在世界壁壘上。祂們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向著安娜發出怒吼。


  「滾出去，異端！」


  代表著神靈的憤怒的力量跨界而來，衝擊到了安娜的身上，她來不及反應，硬抗了這一下。安娜發出一聲悶哼，她杏目圓睜，不敢置信地大聲道：「至少三位傳奇級別的神靈，幾十位聖域級別的神靈……」


  「這根本不是三級位面，這至少是一個五級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