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滿船清夢壓星河1
鍾悞笙和花鵠換好衣服已經是一炷香之後的事情了,這女子的髮髻拆起來,真是麻煩極了。
現在這樣看著正常多了。
「你們今日前去問話的時候,跟著唐古他們的人回來了。」溫莫君掃了大家一圈。
鍾悞笙沉吟片刻,「唐古他們可是還有據點?」
溫莫君搖頭,「不見得是新的據點,應是救急的應退之地。」
大拇指在食指輕捻,「這些人藏去了歸雲山。」
「倒是會藏。」孟杺芽不屑。
「木姑娘是否知曉,這些亡命之徒功夫不見得厲害,但是藏匿的手段必定是高超。
在這江湖上漂泊的人,屬這類人最惜命,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拚命不如逃命。」
孟杺芽瞭然,「因為他們不在乎道義禮法,不在乎是否頂天立地,只在乎小命猶在。」
溫莫君讚歎,「木姑娘一點就透。」
鍾悞笙覺得哪裡怪怪的,花鵠看了一眼茫然的鐘悞笙,給與他眼神肯定,「沒錯,我們就是多餘的!」
但是很明顯,鍾悞笙並沒有接收到花鵠的訊號,反而默默離花鵠遠了一點,生怕傻病傳染。
「歸雲山可是位於雲陵郡城外東南方向,九百里之外的那處山脈之中。」
花鵠點頭又搖頭,孟杺芽無奈,「你這是不知道?不能說?」
花鵠低著頭瞅了一眼自家公子,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溫莫君打斷了孟杺芽的追問,微笑道:「歸雲山算是位於那處山脈之中,但是又不完全在。
有一半是完全獨立存在的。
但是歸雲山不是隨隨便便進去就能安安全全出來的。
這次,唐古他們算是打錯了算盤。」
鍾悞笙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溫莫君,「溫公子可是知道內情。」
溫莫君因為過於消瘦,臉頰上沒有什麼肉,以至於顴骨明顯,頜骨線條流暢,但是偏偏目光沉靜。
看著羸弱,但卻堅韌。
此刻,溫莫君倒是扯著笑容,回答道:「初次見面,我便告知木公子和木小姐,我從一個叫做彩雲歸的地方來。
這個地方名字聽起來夢幻,實際上競爭殘酷。
我若不是中了暗算,也不至於至今如此消瘦。
而彩雲歸就位於歸雲山之中。」
孟杺芽不解,「那想必溫公子也是出身大家,那歸雲山便是再大,也不至於完全藏得住你們的家人。
唐古那些人跑進去,溫家可會有危險?」
溫莫君這次笑容真實了許多,「聽聞木姑娘喜歡看話本子,總有話本子之中有提到『奇門遁甲』之術吧?」
孟杺芽眨巴眨巴眼睛,話本子之中確實有,而且自己一出門就碰到了。
那濮陽家族的玄機術可不就算是奇門遁甲之術。
「難道這歸雲山也有奇門遁甲之術?」
溫莫君的話止於唇齒,最後只簡單說了一句,「待計劃好了,帶你們一同前去,可往舍下一觀。」
孟杺芽原本心中的沉鬱被期盼衝散了不少。
鍾悞笙看到孟杺芽躍躍欲試的模樣,心中不期然閃過孟嵽這個老父親對自己的叮囑:「言念呀,你一定要記得多看著點杺杺,她這對什麼都好奇的性子很容易吃虧。
而且外面的那些男子都不見得是什麼好人,一定要防著他們以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欺騙杺杺的感情。」
既然答應了王上,那想必還是要阻止一下的。
「杺杺,我們這樣去打擾溫公子恐怕多有不便。」鍾悞笙低咳一聲,提醒孟杺芽。
孟杺芽懷疑地看著溫莫君,「溫公子,我們會給你們造成很大的麻煩嗎?」
溫莫君看著鍾悞笙防著自己的模樣,有些想笑,但是場合不是很合適。
「木姑娘和木公子是我的朋友,帶你們去我家看看,不算打擾。
誠然,彩雲歸內部有一些問題,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木公子和木姑娘多見諒。」
孟杺芽搖頭,「不會,溫公子過謙了。」
彩雲歸位於歸雲山,那自然是溫莫君對歸雲山更熟悉。
幾人商議好,不急著入山找唐古他們,畢竟一座山還很大。
也得給那些人喘息的機會,就像是貓抓老鼠一樣。
這些人吃著人吃的飯,不幹人該乾的事兒,是應該在恐懼和擔驚受怕之中度過幾天。
幾人商定好了追捕計劃,甚至戲稱為「捕鼠」。
就在不斷的商討中,時光如流水,天色暗了,等天亮了就又是新的征程。
孟杺芽又做夢了,這次孟杺芽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因為自己正坐在厄角雕的背上飛躍了山川,穿梭在雲霧之中,內心如同江水激蕩。
厄角雕繞過了幾個彎,甚至背著自己在空中打了個旋,暢快極了。
一直行到一處山坳,孟杺芽看到空中浮現了彩虹,從有彩虹的地方出發,一直到自己的眼前。
一朵一朵,一片一片,是五光十色的雲朵。
透著光,裹著神秘,朝著自己湧來。
下意識回頭,「如此美景,可謂仙境!」
有人附和,「彩雲歸的名字便是這樣來的。」
孟杺芽有一些意外,內心卻也在意料之中,這人是溫莫君。
「出發啦!」
呼喊聲如同一隻伸入夢境的大手,將五彩雲朵攪得亂七八糟。
孟杺芽覺得好心情瞬間被破壞了,癟著嘴,睜開眼睛。
夢——醒了。
那擾人清夢的可不就是鍾悞笙,只好散去怒火,手腳並用更衣。
同時還不忘應聲道:「哥哥,我很快就好。」
屋外鍾悞笙也是無奈,這人從跟著自己從王宮出來,有好幾次總是要叫才能醒的來。
想必還是累得慌。
屋內,孟杺芽衣服穿的差不多,又想起自己夢裡夢到的事。
要驗證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能力,看來這次去了彩雲歸就會有答案了。
由於溫莫君體弱不便,他單獨乘馬車,其餘人均是騎馬出城。
出發的時間還很早,天色灰暗。
雲陵郡主街道上並沒有什麼人,四下里一片靜寂,偶爾聽到掃把摩擦在地上的聲音也可以忽略不計。
這種安靜隨著孟杺芽一人出城漸漸被打破了,從鄉下趕來的菜農,果農去往西市。
東市那些做著小生意的小攤兒也漸漸擺了起來,熱氣騰騰打開了清晨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