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擺脫愚昧2
也曾有過有良知的時候，小小的自己問父親，「望舒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欺負別的小孩子。」
始終樂呵呵的父親聽了這話沉下臉來，「望舒怎麼會有錯呢？能被你欺負是他們的榮幸。你要記著你是太守府的大小姐，除了父親，沒有人可以說你錯了。你永遠是對的。」
小小的人兒懵懂的看著父親，「那望舒做錯事了，父親會像外面的嬸嬸教訓孩子一樣揍望舒嗎？」
「怎麼會，望舒不會錯，即便是做錯了，爹爹也不捨得揍你的。」
此事之後，父親還把帶著自己去街上玩耍的小丫鬟換了，後來也就清影一直陪在身邊。
趙望舒有點疑惑，難道這樣的寵愛還不是愛嗎？但是另一個小人告訴自己，孩子做錯了確實是要受教訓的，父親好像從來沒有過？
趙無由看著趙望舒臉上疑惑、矛盾、不解，上前一步，卻被錢德信的下屬架住了。
錢德信心中有數，這般慣出來無法無天的小姑娘，可不得感受世道艱險才能成長。
「趙大人，莫慌莫急。」
趙望舒仍不死心，苗姑毫不留情，「那你可知道，你的父親為何給你安排一個功夫中上等，卻一根腦筋的護衛？」
趙望舒看著函影，又看著被人擋住的趙無由，一時間覺得太守府陌生極了。
「爹爹，苗姑師傅是為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對不對？」
趙無由臉上依舊笑呵呵的，可盯著他的趙望舒怎麼會沒發現父親的眼裡沒有一點笑意，反而滿是未曾見過的冷漠。也許那些年，笑意之下掩藏的慈愛也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為什麼？」
趙無由這下連偽裝都不樂意了，「那你得謝謝你的親娘呀，要不是她，為父怎會這般寵著你。」
「可是我娘不是早早便過世了嗎？」
「過世，我怎麼會讓她死呢？」
眾人看著平日里笑眯眯的人，此刻瞪著眼睛，青筋暴起，不由得感慨萬千。
聽著趙無由略顯瘋狂的話，眾人還是直起雞皮疙瘩。
孟杺芽和鍾悞笙甚是無語，這江湖之中，廟堂之上，也許看不到的地方藏污納垢，但是這般令人毛骨悚然也是目前頭一遭了。
原來這太守大人趙無由原本是有未婚妻的。
趙無由剛當上這長川郡太守的時候，陪未婚妻去往禪印寺還願，遇上了當時待嫁閨中的富商家小姐，也就是後來嫁給趙無由的孫氏。
那個時候，趙無由怎麼都沒有想到，一位與自己未婚妻一見如故的富家小姐會是心狠手辣之輩。
因念著自己的未婚妻李阿蘭喜歡那孫小姐，偶爾遇到了也算是禮貌。
可是那孫小姐見過了趙無由對阿蘭的用心體貼，見過趙無由溫潤有禮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念想。
那孫姑娘家中錢財無數，買通了賊人綁走阿蘭，並且行下禽獸之事，阿蘭最後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有留下。
孫姑娘卻趁著趙無由費心費力找尋阿蘭的時候，借關心之名登堂入室，算計趙無由，事關女兒家的名節，趙無由再是痛苦不願，也不能讓自己背負罵名，何況這人，是阿蘭的朋友。
趙無由初始，一直認為是自己對不起孫姑娘，就算成婚非自己所願。但是還是找孫姑娘說清楚想為阿蘭守孝一年的想法，孫氏答應的乾脆利落，趙無由原以為這也是個好的。
可是啊，這女子一旦有了心上人，哪兒還能遵守什麼君子約定呢？
成婚後，孫氏買通了府里下人，這些人拿了好處，怎麼敢不做事呢？
一時間趙無由在府里經常「不經意」間聽到關於討論夫人如何賢淑，又如何可憐的小話。
這種話聽得多了，趙無由也覺得自己著實是太過分了，於是對待孫氏的態度也緩和下來。
孫氏借著這樣的機會，自是不會什麼都不做，兩人成親不到半年，孫氏便有了身孕，趙無由看著滿臉幸福的妻子還是時常回想起另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心中各種情緒交錯，有的時候甚至沒有辦法面對孫氏。
孫氏怎麼不知道趙無由在想什麼，畢竟那個時候趙無由還未曾經歷那麼多浮沉，心思也不難猜到。
孫氏到底是能忍，從不正面發作自己的狹隘心思，反而時常提起阿蘭，每次這樣，趙無由便會心軟。
可是算計來的感情終歸是虛幻的，靠著別人為紐帶的關係終究是扭曲的。
趙無由剛得女的時候，內心還是歡喜的，甚至覺得，也許這就是阿蘭的轉世，十分寵愛女兒。
望舒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女兒能成為這長川郡獨一無二的與月亮有關的使者，這也是上天派來陪伴自己的小棉襖。
可惜，好景不長，趙無由有女萬事足，如此振奮的情況下終於抓到了兩年前的那伙人，逼問之下，答案竟如此令人心寒。
趙無由在禪印寺坐了整整一天，回府便逼問孫氏。
承認自然是不可能承認的，可是趙無由早已從府中下人口中知道了許多事，至於這份答案，孫氏可以永遠不說，也沒必要再開口。
趙無由沒有殺孫氏，把孫氏當初對付阿蘭的手段全部還在孫氏身上之後，告訴孫氏自己會留孫氏的命，好好看著自己的女兒。
趙無由為了官場清明，以婦人重症暴斃的消息對外，原本對這個女兒有多少期待，得知一切之後便有多麼悔恨。
多少次，想要讓這些人都去陪葬，就有多少次勸告自己，死只是解脫，自己與阿蘭被毀掉的人生總要有人來償還。
既然活著，小棉襖總要替母還債，那便像一個廢人一樣活著。
至於沒命這件事，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從此，太守府所有人都知道趙望舒是趙無由的命根子，容不得閃失，畢竟太守大人那麼寵愛大小姐，有求必應，連大聲訓斥都不曾有過。
原本天真的女孩子在府里從上到下，這般縱容之下開始以自己為中心，不論善惡，只憑喜好，沒少在郡城裡橫行霸道。
有的人覺得這是刁蠻任性，有的人卻清楚，這是家門不幸，竟然還很同情趙無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