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料我見青山應如是2
一騎絕塵,兩騎吃土。
兩個人到達長川郡的時候比預計的略早一些,雖算不上狼狽不堪,但這一路塵土也足以使人灰頭土臉。
兩人下馬準備入城,孟杺芽卻被這古樸但又有些趣味的城門樓吸引住了。
「哥哥,你看這長川郡城頭上的字兩邊竟有類似於畫兒的雕刻,是不是有點像水波。」
鍾悞笙沉吟,「這長川郡本就是繞著月滿江修建的,整座城最大的特點便是水流不息。這條江滋養了一代又一代人,是這裡最寶貴的財富。」
一位同樣排著隊,拉著一牛車柴禾的魁梧大漢笑眯眯地插話,「這位公子只知其一,這城門頭上的水紋還代表了滿月湖神女的傳說。」
「大叔,什麼傳說?快說與我聽聽。」孟杺芽急不可耐。
魁梧大漢掏出水壺,語氣里滿是洒脫,「想聽故事,等你們進城修整一番,便去城中最大的酒樓——闕月樓。看兩位小公子的打扮,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家,想必這闕月樓也是住得起的。趕在戌時之前,坐在樓上,吃著小菜,喝著小酒,聽著故事,再看一看我們這長川郡的風土人情,豈不美哉。」
鍾悞笙禮數周全,「多謝這位大叔好言相告,不知在下可有幸請您晚上來這闕月樓廳堂中小聚,算是交個朋友。」
「多謝小兄弟好意,二位公子皆是貴人,大叔我粗人一個,且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隨著進城,大叔架著牛車,「我家就在城東的楊柳巷,隨便找人一問,說你找送柴禾的李大叔,一打聽便知我家的位置。」
「多謝大叔,改日定然前來拜訪。」孟杺芽,鍾悞笙拱手告別。
兩人按照李大叔所說,來到了闕月樓里就住。
這闕月樓也是奇特,分明叫闕月樓,但是樓頂頂端的琉璃式樣分明是個滿月,樓門則是用銀白幻光的綢子扎花裝飾起來的。
兩人在小二的帶領下沿著主廊右行去往三樓住處,好好休整了一番,洗漱一番,換了一身衣裳,小憩了一會。
準備下樓的時候已經酉時過半了。
孟杺芽這次沒有再穿著男款衣袍了,換了一身青色窄袖裙裳,在夏日的傍晚,清爽大方。
鍾悞笙最喜玄色,所穿衣服看起來好像都一樣,但是親近的人都知曉這玄色衣裳每一件的暗紋和細節略有不同。
鍾悞笙含笑,「休息好了?」
「現在超有勁頭兒,可以再跑幾十里的那種。」孟杺芽握握拳頭,躍躍欲試。
鍾悞笙無奈,「別激動了,樓下的位置已經訂好了,我們去吃飯,順便聽一聽這月滿江和闕月樓的故事。」
孟杺芽蹦蹦跳跳,鍾悞笙緊隨其後。
天色漸晚,這樓里不同的位置擺放著琉璃盞,燭光搖晃,廳堂可謂是明亮輝煌,上下樓層之間的光相互映照,坐在這二樓正對著檯子的隔間算是絕佳視角,既能看清一樓的人群來往,又能聽清說書人的聲音。
兩人甫一落座,便有店小二前來倒上茶水,熱情招待,「您二位吃點什麼?可需要介紹咱們闕月樓的招牌菜?」
「麻煩小哥了。」鍾悞笙點頭。
店小二張口就來,「店裡賣的最好的便是這道香湯水晶鱠,魚肉鮮嫩,湯汁可口,不僅沒有魚腥味,而且還有梅子的清甜。還真這滴酥麻辣兔,香炙烤野鴨,香糖栗子,桂花金乳酥,水芝大骨湯……都是極好的菜品。貴人是自選幾樣還是只點葷素呢?」
孟杺芽睫毛上卷,眼皮微掀,「就給我們做這樓里賣的最好的三葷兩素,一湯,嗯……再來一壺好酒。」
「木心,你又想喝酒?」鍾悞笙看著孟杺芽舔著舌頭說要一壺酒的時候,頭都大了。
「你什麼酒品你不知道?」
孟杺芽嘟著嘴,睜圓了貓眼,「哥哥,你難道不會照顧我嗎?」
「這跟我照不照顧你有何干係,你,不能喝酒。」鍾悞笙語氣強硬,毫不妥協。
「小二,上一壺你們這兒最好的茶就行。」
店小二還沒來得及應聲,只見孟杺芽從對面跑到了鍾悞笙的邊上坐著,拽著鍾悞笙的胳膊,一臉狗腿,「笙笙,你可是最好的笙笙,我就喝一杯。李大叔不是都說了,得喝著小酒,聽著故事,這樣肯定更有滋味兒。」
鍾悞笙……犯規,「誰允許你撒嬌了?言出必行知道嗎?」
店小二什麼人沒見過,但是這姑娘……哪裡是撒嬌?
開心就好。
店小二揚起笑臉,小心出聲,「公子,不如嘗嘗我們店裡的梅子酒,不怎麼醉人。」
鍾悞笙看看眼中滿含乞求的孟杺芽,雖明知是裝的,但最終還是板著臉同意了。
孟杺芽瞬間收回狗腿的樣子,彷彿剛才什麼也未曾發生。
跳回自己的位子,半個身子都趴在圍欄上,圍觀一樓的熱鬧。
鍾悞笙黑臉,這是什麼心什麼肺的小丫頭片子,過河拆橋。
去他的言出必行,失言了。
而此刻的樓下也算是座無虛席,檯子周圍坐滿了看客。
沒過一會,一個留著鬍子的方臉先生便拿著一塊醒目,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儒雅中也透露著一股子嚴肅。
孟杺芽雖然心裡納罕,看著這麼不會講故事的人,會說書嗎?但還是轉回身,興沖沖地喊鍾悞笙。「哥哥,你看,樓下那說書人要開始了。」
「有事叫笙笙,無事叫哥哥。呵……」鍾悞笙瞥了一眼,沒好氣地嘀嘀咕咕。
「不是你讓我叫你哥哥的嗎?」孟杺芽一頭霧水,圓溜溜的眼珠向右一瞥,眼尾竟有一絲狹長的弧度。
孟杺芽心裡碎碎念,為了不叫錯稱呼,自己可是念叨了一路呢。
這難道就是母后說的男人心海底針?
看著孟杺芽眼裡露出奇怪的思索,鍾悞笙覺得自己錯了。
「好了好了,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剛才只不過是說著玩的。」鍾悞笙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就不該計較。
啥也不是。
孟杺芽也不再糾結鍾悞笙是不是心如海底針。
因為醒木拍案的聲音已經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方臉兒的說書先生舉著醒木朝案桌一拍,「列位壓靜,敢告諸君。今日所說不是別的,正是那月滿湖中天之位,仙靈女救民傳說。」
環視四周,只見周圍先是靜寂,再是一片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