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謀害篡寨權
晁翰提起酒罈來,猛地淋漓而下灌進嘴裡一大口酒,酒漿四溢,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放下酒罈,不再說話,眼睛微閉,瞳孔收縮,似乎陷入沉思之中,說實再,季小樓和安雲樵這樣做,已經大逆不道,撕破了他們袍澤的情義,當初上山結盟立誓時,他排行在第二把交椅上,也就是說他只在大寨主之下,可是後來大寨主的兒子季小樓越發恣肆放縱,根本不把叔輩們放在眼裡,而大寨主和他夫人卻一心護著犢子,晁翰早就看不下去了,山寨里的駐紮防守,行兵布陣都是他一手安排,連兄弟們之間的矛盾都由他調和,他在山寨上下的威望其實已經超過大寨主,他卻一直隱忍著,現在他感覺機會來了,他要借著替兄弟們出頭的機會一舉扳倒大寨主,當然這是他內心渴望等待已久的主意,他倏地盯住連柏桐,鷹眼雪亮,嚴肅地問道;「三弟的話如果屬實,哪咱們還等什麼?說說吧,三弟有什麼打算?」
連柏桐馬上回答道;「咱們再逼一次大寨主,要他立刻就表明態度投靠日本人,他如果再含糊推諉,咱就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幹掉他,擁護二哥做大寨主,再投靠日本人,咱山寨兄弟們也有了出路,也不用再貓在這山顛上,更不怕新四軍來報復了,二哥看如何?」他說得胸有成竹,似乎是早就計劃好的。
晃翰斜瞥一眼連柏桐,心裡暗暗驚詫;『這小子比我想像的還要狠,看來仇恨這東西確實能夠讓發狂,也怪季小樓與安雲樵做事太絕,不過他的話有道理,不出手則罷,出手就不能讓對手翻身。』他馬上點頭贊同道;「好吧,人家都把事情做絕了,休怪咱們無義。」
連柏桐立刻附合道;「咱們今晚就動手,也趁著季小樓那小子不在山寨里,以我兄弟二人有要事相商為由,宴請大寨主夫婦,如果大寨主同意,就照先前的主意不動他,如果他唐塞支吾,咱就再抱一壇好酒出來接著喝,不過這壇酒是咱做了手腳的,放得有蒙汗藥,先放翻他夫婦,再喂毒藥解決他夫妻倆人。」
晁翰驚呼道;「大寨主詭詐奸滑,萬不可大意,稍有不慎謹就會被他察覺,還的你就抱出放有蒙汗藥的酒來,咱們都在桌上喝,我二人如何避免?難道喝假酒不成,這樣豈不被他察覺?」
「這個二哥放心,」連柏桐一陣陰笑道;「咱們事先會服下解藥,在桌上同樣大碗大碗的喝,哪能讓他有絲毫察覺。」
晁翰這才放心地點頭道;「這樣就好,現在山寨里與大寨主要好的老七不在,老八這個人一直是保持中立,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他也對大寨主父子相當不滿,可以不管他,只有老四,老五倆個人,老六是咱們的人,動手前必需告訴他,放翻大寨主夫婦,再通告老四,老五說,大寨主突然昏厥,待他二人進房后,立刻捉拿起來,他二人若願意跟咱們一起干則罷,若不願意當場除掉,馬上通知老六和咱們的心腹兄弟,今晚動手。」
夜暮垂落,豹雷澗山頂飄起了薄薄的霧靄,山寨營地也點燃了松油火把,山頂地勢高峻挺拔,清晨和傍晚都會起霧靄嵐氣,不過今夜的霧靄嵐氣好像比往日要濃厚得多,寨營前的火把也在這些霧靄嵐氣里顯得忽明忽暗。
三寨主『翻天鷂子』連柏桐的房間里,火把明亮,大海桌上擺滿大盆肉,大盆菜,旁邊放著大壇酒,他特地請大寨主『烈火獅子』季嘯天和他夫人『胭脂虎』尤照花夫婦赴宴喝酒,二寨主『巡天雕』晁翰作陪。
喝下幾碗酒後,連柏桐開門見山地對季嘯天問道;「大寨主,兄弟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日本人那邊追得緊,兄弟看大寨主還是早作定奪為好,成與不成,給個痛快話,兄弟也好交差。」
季嘯天抓起一隻羊腿,不慌不忙地撕咬,乾笑一聲回答道;「三弟呀,大哥正在考慮中,日本人也是不講信用的主,咱們一旦答應,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咱們了,這種事情著急不得。」
連柏桐卻偏偏著急地道;「日本人也狠著啦,咱們久拖不回信,他們就要進攻山寨,日本人的炮火咱們也算是見識過,現在不單是日本人要進攻山寨,我聽說為少寨主劫奪新四軍槍支和藥品的事情,將軍嶴的新四軍也在積極準備進攻咱們山寨,他們也有炮火,而且不比日本人的差,日本人一個中隊多的人馬就丟在將軍嶴,再者他們的江湖特戰隊可都是些江湖武林高手,驍勇善戰,攀山越嶺如履平地,他們如果襲擊咱們山寨,那危險遠比日本人厲害。」
季嘯天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日本人怎麼啦?他們又不是沒有進攻過咱們山寨,上兩次來清剿,也沒有得到任何便利,新四軍不同,他們主要是打日本人的隊伍,他們講原則,不會輕易地進攻咱們山寨的,即使為槍支藥品的事情惱怒,他們也會派人來下書通洽的,咱們賠給他們就是,咱山寨還有這點錢財。」
連柏桐頓時無言以對,臉色陰沉下來。
季嘯天端起酒碗來喝完碗里的酒,放下酒碗,看看連柏桐,哈哈大笑道;「老弟呀,目今這個亂世對咱們有利,新四軍想收編咱們,可是新四軍太窮,日本人想收編咱們,不過是暫時利用咱們,咱們只要一接收日本人的收編,那日本人根本就不把中國人當人看,那個時候就不自在了,現在國軍的人也想收編咱們,咱們是不是得左右權衡權衡?」
旁邊的晁翰不禁插話道;「可是國軍的人都退避得看不到人影,他們拿什麼來收編?」
季嘯天搖晃著腦袋,自鳴得意地回答道;「其實國軍的收編方式最理想,他們只給咱們提供武器彈藥和經費,咱們同樣在山裡逍遙自在,不受任何人的約束,每天照樣大碗酒,大碗肉,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多痛快!」
連柏桐站立起身來,對季嘯天道;「好吧,既然大寨主有主意了,兄弟就不再提投靠日本人的事情,咱們繼續喝酒,兄弟還珍藏得有一壇陳年老窯酒,這就拿來,兄弟聽大寨主的話后,心裡也就踏實了,想喝酒。」說完,轉身離桌而去。
片刻功夫,連柏桐就抱著一壇酒返回到席桌上,開啟壇封,替桌上的每一位人的碗里都斟滿酒,放下酒罈,端起自已的酒碗對季嘯天和尤照花道;「大哥,這可是一壇有些年生的陳年窯酒,山西的杜康酒,兄弟一直捨不得喝,今天難得大哥大嫂在這裡跟兄弟小聚,來!兄弟敬你們大哥大嫂夫婦。」
季嘯天與尤照花只是滿面堆笑,卻遲遲不端酒碗。
連柏桐自然知道季嘯天夫婦的心思,不說話,一仰頸脖子豪爽地喝完碗里的酒。
晃翰在旁邊驚奇地問道;「三弟的酒可是陳年的杜康酒?咱也有好多年沒有喝到這種酒啦。」說罷,端起碗來抿了一口,大聲稱讚道;「清洌透徹,味甘純正,香氣濃郁,繞腸迂肚,耐人回味無窮,是這個味道!咱都幾乎忘了這個味道嘍。」隨即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用手擦擦嘴角余酒,一副余性未盡的樣子。
季嘯天這才端起酒碗來對妻子尤照花道;「難得三弟的一片心意,說實再的,這種陳年的杜康窯酒咱也好多年沒有喝到啦,今天算是有口福。」
季嘯天夫婦二人喝下酒後,連柏桐又替眾人斟滿碗里酒,他果然不再談及日本人收編的事情,只談一些江湖軼聞趣事。
陳年的杜康窯酒香氣濃郁,清馨撲鼻,味純勁厚,性烈爽口,稍有甘味余回,更是繞腸迂肚,讓人渾身通泰,精神振奮。
大家大碗大碗地喝酒聊天,不覺中,尤照花一頭栽倒在桌面上,嘴裡使勁吐出一句話道;「當家的,這酒不對!」話未說完,人已經昏睡過去。
季嘯天警覺起來,拿眼看連柏桐與晃翰二人,卻見二人只是滿臉通紅,極度興奮的神情,不見有什麼異常的樣子,但他是飽經世故的老江湖,不動聲色,暗暗從丹田氣海內提一口真氣,可感覺腹內丹田裡空乏若無,軟綿綿的聚集不起一絲絲真氣,心裡驚呼;『不好!著了老三的道兒,可老三為什麼要加害於我?』
連柏桐看一眼季嘯天,知道他已經明白中了酒中的蒙汗藥,他眉稍與嘴角連連抽搐了幾下,對季嘯天道;「對不住了,大哥!眼看新四軍就要攻打咱山寨,日本人又追我追得急,若再不答應日本人,他們馬上也要開始攻咱山寨了,到時候咱們腹背兩面受敵,兄弟只好出此下策,不過,大哥只是中了蒙汗藥,切不可亂動真氣,以免受禁錮的真氣走岔,傷了經脈。」
晃翰也站立起身來,拿眼不停地看連柏桐,意思是要他趁此機會趕快下藥毒翻季嘯天夫婦二人。
連柏桐顯得猶豫不決,整個大白天都在咬牙切齒地想著報辱妻之仇,可是此時卻畏手畏腳的,遲遲不肯下狠手,畢竟是多年的生死兄弟,殺人越貸,九死一生,真要下狠手的解決對方,自然有些躊躇難決。
季嘯天功力比他妻子尤照花強得多,此時雖然中了蒙汗藥,渾身乏力,氣海丹田內空虛,頭腦也漸漸出現昏暈,但是還能勉強撐得住,意識還清醒,他看著晃翰,一陣『嘿嘿』冷笑道;「原來二弟與三弟早就是預謀好的,你們事先已經喝下解藥,目的就是要套進大哥入彀,你們要兵諫山寨,逼我交出權,看來二弟對大哥這個位置是早已經覬覦已久的?」
晁翰也一陣冷笑道;「大哥,這怪不得兄弟們,咱們八大寨主當初結盟立誓時,曾經立下誓言,視兄弟們一視同仁,可是這以後,你與嫂子什麼時候拿咱們當成自家兄弟看?什麼事情都由著你的小祖宗,你在山寨上下已經失去人心啦,兄弟今天這樣做,只是替眾兄弟們說話。」
季嘯天重重嘆息一聲道;「你侄兒年青氣盛不懂事,你做長輩的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現在就是我把山寨的權力交給你們,你們投靠日本人未必有好結果?還是惦量惦量吧。」
晁翰看看季嘯天,陰惻惻地道;「咱們投靠新四軍,新四軍太窮,兄弟們過不慣那種和尚似的清貧生活,可也不能夠眼睜睜瞧著新四軍來攻打咱們山寨吧?所以必需投靠日本人,有了日本做靠山,咱就不怕什麼新四軍了!還有到了這個時候,你都還在袒護你的小祖宗,你可知道,這幾天你那小祖宗和老七在山下面縣城裡都幹了什麼?他二人在三弟的酒樓里吃飽喝好,借了錢,還居然把人家老婆**啦!那可是一個的嬸嬸,一個的嫂子,你說說,還有天理沒有?」
季嘯天轉頭看著連柏桐問道;「此事當真?」
連柏桐一臉沮喪頹廢樣子,無奈地申辯道;「這種事本來就羞於啟齒,誰還會拿這種事情來扯謊?」
季嘯天搖搖頭笑道;「這就是你三弟的不是了,你那城裡的所謂老婆不過是從窯子里買出來的窯姐兒,你要看重這件事情,大哥給你大把的金錢,你再看中哪家的窯姐兒,再買來不就成啦,這種事情還當真?」
殊未料到,這句徹底激怒了連柏桐,連柏桐上前不由分說,一把從季嘯天身後緊緊勒住他頸脖子,一隻手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子喂進他嘴裡,再鬆開手站立在一邊。
片刻時分,季嘯天就瞪大眼睛,張開嘴,轟然倒在桌面上,這是一種巨毒的烈性藥丸,瞬間就可以要人性命,可憐一代草莽梟雄就此命歸黃泉。
連柏桐再如法喂進尤照花嘴裡藥丸,讓她夫婦二人結伴同歸奈何橋。
晁翰見季嘯天夫婦二人已經命歸黃泉,這才松下一口氣,朝門外喊道;「來人!」
門外立刻有人應聲道;「來啦!」隨即走進來幾個精壯的漢子,六寨主『穿山甲』莫順五也在其中,他進屋后一眼瞧見大寨主夫婦二人昏睡在桌面上,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是他們事先已經商量好的,莫順五馬上掏出駁殼槍來返身出門對準門外倆個季嘯天的貼身隨從,下了他二人的槍。
倆個在門外的大寨主貼身隨從根本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情,槍就被人下了,黑洞洞的槍口就頂在腦袋的太陽穴上,不由他二人不就範,莫順五把他二人押進房間里。
晁翰對倆個隨從發話道;「二位兄弟,大寨主夫婦二人因為飲酒過度誘發舊疾,現在已經暴命而亡,山寨也可能要替換新的寨主首領,姑且念你們二人是跟隨大寨主多年的貼身侍衛,現在給你們二人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你們繼續誓死效忠大寨主,那我就成全你們二人的忠心,就跟大寨主一道上路吧!如果想留下來,擁護新首領也可以,請選擇吧?」
倆個隨從侍衛面面相覷,互相對望一陣,其中一個隨從侍衛馬上表態道;「我二人跟隨大寨主也是受命而為,既然大寨主已經不在人世,我二人的忠心也算盡到,願意留下來擁護新首領,繼續為山寨效力。」
晁翰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好,就留下來吧,聽我的吩咐,不過槍暫時還能給你們,到時候自然會還給你們,現在把大寨主夫婦二人的遺體放回他的房間里去。」
倆個隨從侍衛和另外的倆個人立刻上前倆個人抬一個,把季嘯天,尤照花夫婦二人的屍體挪走,這些人中除了季嘯天的倆個隨從侍衛外,其他的人都是晁翰,連柏桐和莫順五的心腹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