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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南天霸刁橫

  瀟雨軒大酒樓乃瀠浠縣上百年的老字號酒樓,酒樓層疊飛檐,畫梁圓柱,鏤花精雕,描金塗彩,古香古色,相傳清朝乾隆年間,乾隆萬歲爺暗出紫禁城南下江南,微服私訪,來到這瀠浠縣城裡,當時瀟雨軒酒樓不過是街邊一個小店,店主夫妻二人殷勤辛勞,自創出幾道地方特色菜,夫妻倆人更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生意還算興旺,這天,天上下著綿綿細雨,乾隆爺為避雨,躲進這家小店,順便叫上幾道菜和酒,一邊淺飲品賞民間酒菜,一邊打發時光等待雨停天晴,此時,小店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古箏琴聲,琴弦聲錚錚清亮,凄凄切切,帶有几絲幽幽的輕怨,與外面下著的綿綿細雨恰好配成一副多愁善感的圖景,讓人憑添無限的哀思遐想,乾隆爺棋琴書畫,詩詞歌賦,廣博精深,為一代風流天子,酒菜可口入味,琴聲入耳縈繞,乾隆爺自然觸景生情,感慨萬千,這一頓酒,乾隆吃喝得開懷暢快,龍心大悅,不久后,乾隆爺身換皇冠龍袍,御駕親臨蘇州府,忙得蘇州府百官手忙腳亂,同時也調集八方手藝高超的廚師,大宴君王,乾隆爺御點瀠浠縣街邊的小店,最後由太監帶著百官趕往瀠浠縣街邊小店,將店主一家人接來蘇州府,乾隆爺吃完店主的酒菜,聽完店主女兒的琴聲,龍心再次大悅,御賜龍腕書寫的『瀟雨軒』匾額給店主一家,從此『瀟雨軒』酒樓生意紅遍瀠浠縣,乃至江南蘇西。


  瀟雨軒大酒樓門前,站立著許多豪義門的弟子在接待賓客,這些弟子自然認得殷鶯,知道她是殷昆的妹妹,趕緊點頭哈腰地將殷鶯四人迎進酒樓。


  四個人走進酒樓大堂,又有人接待著引上二樓,今晚豪義門請客,倒是頗具氣派,二樓廳堂裡面華燈初亮,如同白晝,人聲嘈雜,已經坐下十來桌賓客,來的賓客都是瀠浠縣幫派裡面有頭有臉的人物,陸采汀忙意示殷鶯找一張偏角的桌子坐下。


  酒店招待女魚貫而入,利索地替每桌擺滿酒菜。


  飛鷹堂的人和風雷門的人都已經在前排首席位左右的桌上坐定,賓客們陸陸續續也到齊了,廳堂裡面漸漸安靜下來,宴席主持東道主豪義門老門主金老端起酒杯精神矍鑠地環視一下整個大廳,然後舉起酒杯滿面春風地說道;「感謝諸位大駕光臨,諸位能夠應邀而來,也算是給老朽幾分薄面,老朽在這裡借水酒一杯,深表謝意!」說完,舉杯飲干。


  金老在瀠浠縣畢竟德高望重,滿廳堂的人見金老發話,都站立起身來吆喝著舉杯同飲。


  金老又斟滿杯中酒,再次舉起向滿堂揚揚,洪聲道;「咱們江湖人痛快豪爽,老朽也再次表示感謝諸位的光臨,咱們喝三杯!」


  待三杯酒喝完,賓客們吃一些菜,金老又端起酒杯來,笑呵呵地看看大家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今日宴請諸位,卻了好久沒有跟大家在一起相聚暢談之外,還有一點小事情,那就是浦城縣風雷門與我瀠浠縣飛鷹堂有一點點小誤會,今天在這裡當著諸位面,咱們杯酒暢飲,一笑泯恩仇……」說完,朝風雷門這桌做一個請的手勢。


  風雷門桌上的薊雷霆忙站立起身來,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提著一隻繡花錦袋,離座來到飛鷹堂桌前,將繡花錦袋放在桌上,然後雙手端起酒杯對滿桌的飛鷹堂人陪禮道謙道;「三位飛鷹堂主及諸位兄弟,浦城縣風雷門薊某眼拙愚鈍,與貴堂引起一點小誤會,薊某在這裡,也當著瀠浠縣各位英雄豪傑的面,向貴堂賠禮道謙,這裡有金條黃魚五根,饋贈三當家,聊表敬意,望貴堂大仁大義,不記薊某過失,薊某自當自罰三杯,以示懺悔之意。」言畢,舉杯一口喝完杯中酒。


  側旁的招待女又替他斟滿杯酒,薊雷霆一口氣喝下三杯酒,再舉著斟滿酒的酒杯向滿桌風雷門人道;「薊某心誠請罪,望貴堂寬宏海量,能夠接受薊某的道歉,薊某此杯水酒滿敬諸位!」


  殷昆端起酒杯來,不以為然地咧嘴一笑道;「好說,也難得薊門主一片誠意,咱們江湖中人,江湖中事,那裡沒有半點磕磕碰碰。」


  「且慢,」旁邊的索彪站立起身來,斜睃一眼薊雷霆,陰惻惻地道;「此事皆因那戲子十里紅而起,薊門主一口一個心誠,為何不叫上那戲子一同前來賠罪?」說完,他的眼光又瞥向風雷門桌上。


  滿堂眾人的眼光都順著索彪的目光一起望向風雷門桌上,果然見風雷門桌上坐著一個女子,素衣淡妝,已經御去台上戲劇服飾,但仍然是眼波流轉,秋水沉沉,風情萬種,天然佳麗,正是浦城縣的名角坤伶十里紅,眾人不禁嘖嘖稱奇。


  薊雷霆無奈,只好向那邊門中的桌上招招手,十里紅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馬上站立起身來,端著酒杯向飛鷹堂桌前走來,招待女替她杯中斟滿酒,她端著酒杯,纖腰微彎,恭敬地對飛鷹堂滿桌賓客敬酒道;「諸位飛鷹堂英雄爺們,小女子十里紅給諸位爺們請安問好,薄酒一杯,聊表心意,小女子能夠在貴寶地登台獻藝獻醜,都是仰仗諸位爺們的抬舉捧場。」鶯聲婉轉,脆甜清亮。


  飛鷹堂眾人都聽得舒心愜意,開懷大笑,眾人都紛紛舉起酒來。


  十里紅玉腕輕抬,十隻纖指把握住酒杯,櫻唇微啟,粉頸上仰,利索地一口喝乾杯里的酒,薊雷霆也陪著喝乾杯中酒。


  金老和滿廳堂的人見飛鷹堂的人順利喝下酒,心裡都落下一口氣。


  十里紅喝完酒後,蛾首低垂款款道一個萬福,就轉身離去,薊雷霆也拱手抱拳揖禮作別,跟著十里紅離去。


  「且慢——」索彪拖長聲調喊道,他面色忽然變得陰冷起來,臉上的蜈蚣刀疤痕不停地顫抖。


  十里紅與薊雷霆聞聲都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疑惑地盯住索彪。


  索彪干哼一聲后,眼珠子轉動,一臉****笑意地道;「十里紅老闆美貌若花,嫵媚動人,兄弟為此受點委屈也沒什麼,但十里紅老闆不能一抬腿走人,這酒也敬得不近人意……」


  薊雷霆看著他問道;「那三當家的意思是——」


  索彪用手一指殷昆說道;「十里紅老闆必須得坐在我大哥懷裡敬我大哥一杯酒,如此萬事罷休,否則兄弟就要算起受的委屈帳來。」


  索彪此言一出,薊雷霆與十里紅面面相覷,不由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神態極為窘迫尷尬。


  滿堂的人聽見這話,也都驚愕得張目結舌,誰都知道十里紅是薊雷霆的相好,如果真照索彪的話做,那薊雷霆立刻就會顏面掃地,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行走?大家也都覺得索彪這個要求提得太過份,但是礙于飛鷹堂和日本人的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


  索彪見薊雷霆與十里紅怔怔地愣在當場,奸笑幾聲,陰惻惻地又道;「這有什麼嗎,十里紅老闆不就是在風月場中唱戲,博人一笑,陪人喝酒取笑這種事也是習以為常,怎麼這會兒就不好意思起來了?」他言語尖酸刻薄,分明就是挖苦十里紅是以賣唱博笑為生的戲子。


  金老鐵青著臉,跨前一步對索彪說道;「三當家,這要求不太合適,冤家宜解不宜結,今天畢竟是老朽做東調解,還望三當家給老朽幾分薄面。」


  索彪雙手叉在胸前,蠻橫地回答道;「這已經是給你豪義門天大的面子了,我飛鷹堂是讓人隨隨便便欺侮的嗎?」


  祁連虎在席桌裡面再也忍耐不住,他站立起身離開坐位,上前手指著索彪質問道;「三當家,你還是不是爺們?人是我打的,有什麼沖我來,幹嗎找女人撒氣?」


  索彪斜暼一眼祁連虎,怪眼上翻,猛地站立起身來,嘴裡怪怪地冷笑道;「好小子,倒還有些血性,索爺我今天真還給你面子,不再為難你的主子和那娘們——」說到這裡,他偏頭對席桌上的甄令山使一個眼色,大咧咧地道;「四弟,去陪陪這小子玩幾手,也給咱們酒席增加一些樂趣嗎!」


  甄令山自然懂得他的意思,是要他出手好好教訓這愣頭小子,他雖然有些不情願,也不好駁三哥的面子,他舉起杯子喝完剩下的殘酒,取下大盤圓蓋軍帽放在桌上,站立起身來對祁連虎拱拳道;「好!甄某也久仰風雷門神技,今日有幸領教,咱們就在這裡獻醜一番,聊搏諸位酒趣一笑。」


  甄令山說完,已經離開酒桌,來到大堂空桌裡面,對酒家招待人發說道;「麻煩把這些空桌挪開一下,騰出一個地方來。」


  大堂十分寬敞,可以擺下七八十張海桌,現在不過擺下二十來張海桌,其餘的地方自然顯得很寬敞,酒店夥計聽見飛鷹堂與皇協軍的人發說,哪敢待慢,趕緊帶人將空餘的海桌挪開,騰出一個空置地方來。


  甄令山站立在空置地方里,斜暼一眼年青的風雷門弟子,有些不屑地道;「請!拳打卧牛之地,這地方足夠了。」


  祁連虎也站進空置地方里,雙拳拱抱對甄令山行禮道;「朋友,承讓!」言畢,揮拳直向對方中府搗擊,發出一招攻勢。


  甄令山斜睃一眼攻來的拳頭,微微後退半步,從容避開對方攻勢,神情倨傲,全完沒有將風雷門看在眼裡,他一則仗持自身武術功底,二則故意蔑視對方,想好好生生在廣庭大眾面前羞辱對方一番,替三哥出口惡氣,他知道三哥為瀠浠縣大地痞惡棍,為人刁狠毒辣,心胸狹窄,此時如果不羞辱對方一番,豈肯放過對方?此時羞辱對方總強過他暗地裡向對方報復為好。


  風雷門弟子自然從他的眼神和動作上看出了對方的輕藐,祁連虎畢竟年青氣盛,氣血方剛,哪裡受得下對方的輕藐侮辱,一聲怒叱,血液上涌,雙拳輪揚交替錯發,展出風雷門拳路。


  風雷門拳路為剛陽勁路,拳似流星划閃,勁風呼呼,由『小豹子頭』祁連虎演繹出來,更見風格硬朗,氣勢洶湧,套路舒展連貫。


  這一下,甄令山不敢再待慢託大,忙運出清源寺佛門武學抵禦,清源寺武功也是剛陽勁路,飽滿雄健,遒勁流暢,倆個人竟在小小的空置地方里你來我往,密集交織,拼搏激烈,倆個人雖然都是外家陽剛功夫,但卻是剛里透柔,猛里藏巧,小小的空置地方,二人也能隨心所欲地攻防進退,真是高手過招,拳打卧牛之地。


  觀看的人們大多數都是江湖武林人士,眼見得如此精湛的外家拳路,不由得激動起來,大聲喝彩,有些人興奮得一面大聲喝彩,一面不停地大杯喝酒,高聲稱讚對方的精妙拳路。


  幾十個回合之後,風雷門拳路漸漸地縮小減慢,清源寺拳路蹤影鋪開,緊緊的壓抑住對方,其實倆個人的功底路數應該在均衡之間,但是祁連虎年紀教青,臨敵經驗不足,自然要吃些虧。


  拳影縱橫里,甄令山躲避過對方的一記重拳,趁對方招式用老,回身不及之際,一式『虎抱頭』雙肘在對方後背腦頸間橫壓下去,他不想重創對方,只想劈摔倒對方,達到羞辱對方的目的,所以雙臂肘鋒上用力並不大。


  祁連虎一招重拳落空,招式用老,後背露出破綻,緊接著對方的臂膀重力壓來,他立身不住,身軀向地面摔倒下去,但是他身軀摔倒地面的同時,右腿猛地伸彈出去,發出一招『虎尾倒勾』腳。


  甄令山猝不及防,沒有想到這小子這麼渾,明明敗落的情景下,竟然突施反擊,對方在摔倒地面的同時,他的臉右腮也被對方的腳掌側掃中,不得不連連後退兩步,伸手摸摸火辣辣疼痛的右臉腮幫子。


  人群爆發起一片叫好的喝彩聲,祁連虎在地面上也一個鯉魚打挺彈身躍站起來,兩眼直勾勾怒視著甄令山,模樣極不服氣。


  甄令山頓時感覺群雄面前丟失顏面,一股無名火竄上腦門,心裡暗暗埋怨對方;『好小子,好心讓著你,你竟然不識好,那就看咱好生教訓你。』他猛吸一口真氣,勁貫雙膀,揮拳主動攻向風雷門少年,拳風呼呼,這次他是動了真格的,不再留有餘力。


  倆個人再度激烈交鋒,拳影縱橫,勁氣狂排,甄令山江湖號稱『悶雷虎』,內功與拳上的造詣自然非同一般,江湖閱歷和臨戰經驗更是遠比對方老道,在他佛門密宗拳路的猛烈進攻下,已經佔據先機上風,贏這少年只是遲早的事情。


  風雷門少年已經被對方攻得手忙腳亂,落處下風,險象環生,破綻漸露,但是他還是頑強地拚命抵抗,絲毫沒有怯懦的退避。


  滿場的人們看得驚心膽戰,都有些為少年感到惋惜,薊雷霆更是看得臉色煞白泛青,眉梢與嘴角不停地顫抖,又不敢出聲阻止。


  群雄和主人面前,甄令山發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進攻,居然久攻不下對方一個毛頭小子,心中惱怒不已,盛怒之下,他虛招誘敵,待對方的背脊空露出來,他一聲暴叱,身軀沖空騰起,雙拳緊緊重疊握住在一起,高高揚起,一式『獨劈華山』猛地狠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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