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弟弟出生了
這一天下午。
時望月和寧有光放學后沒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坐在一個甜品店裡吃甜品。
十歲的小朋友,上學已經不需要家長天天接送了。
時望月在學校除了寧有光,和誰都不親近。
作為跳級上來的學生,他是六一班最小的學生。
寧有光雖然也小,但她身上天生有種穩重的領導人氣質,但凡和她相處過一段的時間,同學就很難把她當小同學看待。
時望月不一樣,他瘦小單薄,平時也不多話,同學們一開始覺得他有點孤僻,想要帶他一起玩,但叫了幾次,發現他並不是很能融入大家,後面他們也就習慣了他的不參與,也習慣了他只和寧有光親近。
畢竟眾所周知,他和寧有光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桌,後面兩人是同班同學,還一起跳級,一起學武術,那友誼的小船豈不是更牢固?
自從媽媽不常來學校接望月,望月又和有光一起報了武術班后,時望月就開啟了和寧有光及夏玳一起組團回家,組團練武的放學日常。
夏宅離校近一點。
武術班有課的時候,望月就和姐姐放學后一起去培訓班上武術課,培訓班沒武術課的時候,他就會和姐姐及姐姐的表哥一起回家。
是他先陪他們回家,然後再回自己家。
夏玳以前覺得妹妹這個同學有點奇怪,明明妹妹有他陪著,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陪伴。
「他家那麼遠,不先一個人回去,還繞我家裡來?」
他都跟他說好幾次了,不用那麼麻煩了,不用跟了,妹妹有他保護,放心回家去吧。
也不知道那個叫時望月的弟弟怎麼了,就是喜歡和他們一起放學,說都說不聽。
「唉……」
已經抽條長個,再也不是小胖子的夏玳小少年無奈,搖頭,嘆氣。
後面時間長了,他也就習慣了時望月同學和他們一起放學回家了。
再後來,時望月和妹妹都跳級成為他的同學,他和時望月也成為朋友了……
「他們算是朋友吧?」夏玳小少年抓頭。
有時候他自己下午有事,或是和朋友們出去玩,不能陪妹妹回家了,他還會拜託時望月陪妹妹回家呢。
這一天,剛好是夏玳小少年和哥們約好了放學去玩的日子。
有光吃了幾口冰冰涼涼的雪山藍莓,開心的和望月分享:「小望月,我媽媽要生小寶貝兒了,是個小弟弟。」
望月一頓,慢吞吞的吃下嘴裡的藍莓冰淇淋丸子:「姐姐怎麼知道是個小弟弟?」
「我當然知道啊。」畢竟上輩子就見過啊。
「姐姐不怕嗎?」望月停下了吃甜品的動作,躊躕了半晌,問。
「怕什麼?」
「怕他搶去你媽媽的愛。」
「不怕啊。」有光笑,「愛是搶不走的,弟弟的到來代表一個新生命即將降臨,我很喜悅,媽媽叔叔也很期待他的降生。」
應該是他吧?
雖然提前了一些。
有光微微沉默。
如果是他的話,那是個渾小子。
但也是值得喜悅的事啊。
上輩子自己和他的關係處的有點擰巴。
可,終究來說,他還是很愛她的。
只是那時候,她和他都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作為姐姐,對這個隔了十多歲的弟弟,完全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就盡量避免和他接觸,在刻意疏遠他。
而那個小小的孩子呢?
小時候什麼都不懂就喜歡粘著她,她有時候覺得他好可愛,有時候也覺得他好煩啊。
後來大一點。
因為媽媽和叔叔太忙,大多數時候把他丟給年邁的奶奶和一堆保姆,導致他在溺愛中長大,養成了日天日地的小霸王性格,也沒人教會他如何真實的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哪怕他內心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很喜歡自己,卻總是用一些錯誤的方式展現出來,讓她誤以為他是不喜歡她的,就更想離他遠一點,也確實離他遠了。
吃掉碗里的最後一顆藍莓。
寧有光繼續跟小望月分享:
「弟弟還有幾天就出生了,等他出生了,我會好好帶他玩的。」
還要好好的教他說話,再也別嘴那麼笨了。明明是喜歡,卻總是說些讓人聽了不舒服的話,做出一些讓人反感的行為來。
……
這一輩子,很多事情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幾年前那次,在私房菜館遇到顧誠和夏猶清。
寧有光以為他們會按照上輩子的軌跡走,會戀愛,會結婚,會離婚。
卻沒想到,這輩子兩人比上輩子處境明明好些,反而分手更快。
他們分手,讓有光知道這消息時,著實驚訝了一番。
「這樣也好。」有光想。
顧誠那個人吧,怎麼說呢,他對夏猶清好是真的好,他長相不錯,自己有能力也有背景,對夏猶清那是要錢給錢,要資源給資源。
愛屋及烏,對她也不錯。
更難得是,他還能提供給夏猶清一般有錢男人提供不了的情緒價值。
遇上這麼一個男人,是個女人都有栽在他身上的危險。
別說這一生已經是單身的夏猶清。
就是上一世,夏猶清和他在一起,許多人後來也沒覺得特別不理解。
上一世,夏猶清和寧弋離婚後,很快就和顧誠結婚了。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們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三個月。
為什麼呢?
因為顧誠什麼都好,就是太花心。
原來,他和夏猶清戀愛的時候,身邊一直沒斷了其他女人,結婚後也一樣,之前夏猶清是不知道,等夏猶清知道后,一向驕傲的她,哪裡受得了啊。
直接叫人把顧誠家砸的稀巴爛,離婚!
顧大佬在京圈是出了名的古董收藏愛好者,夏猶清這一砸,直接砸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一向好脾氣的他,翻臉了,和夏猶清吵的死去活來。
後來夏猶清每次提起顧誠,再也不是「誠哥」了,而是「顧狗」。
「夏影后」和「顧狗」離婚的時候,陣仗鬧的有點大。
但沒過多久,不知道因為什麼契機,兩人又做回了朋友。
顧誠每次見了有光,還都是「女兒,女兒」的叫。
導致有光成人進入社交圈后,社交圈很多人誤以為顧誠才是她親爸。
這可把寧導氣的啊,直接打電話大罵了顧誠和夏猶清好幾回。
重生回來,再次見到顧狗和夏猶清在一起,有光第一時間找到機會和夏猶清探討過情侶夫妻感情的忠誠度問題。
當時她雖然沒有直白說顧誠什麼,但從結果來看,她們談的一番話被夏猶清聽進了心裡。
「所以這兩人分手得那麼快……又是她了?」
「她真是拆的一手好cp啊。」
有光默默嘆氣,再叫了一碗紅豆雙皮奶。
「姐姐,你要不要分我一點?」時望月在旁邊看到姐姐反常的食慾,有點被嚇到。
……
一間莊園一樣大的豪華別墅里,二樓。
一個穿著一身嶄新名牌,不斷擦汗的中年胖子,笑呵呵的對旁邊穿著一身白裙,一臉瓷白的女孩說:
「有有,來來來,這是叔叔專門找的著名設計師給你布置的房間,用的都是最貴的材料,一點異味都沒有,你看看喜不喜歡?」
有光安靜的打量眼前的房間。
面前房間很大,充斥著粉白二色。
四面牆壁被刷成粉紅色,窗帘是粉紅綢緞以及白色蕾絲裁製而成,衣櫃是粉白色相間的……
還有很多很多的裝飾品與各種娃娃,全都是粉粉嫩嫩,是她並不喜歡的粉嫩少女公主風,卻是普通中年男人以為小女孩會喜歡的風格。
「可以的,謝謝叔叔。」
反正她也不會在這裡常住。
眼前房間里東西都是好東西,就是難看!
有光在中年男人興緻匆匆打開衣櫃時,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謝叔叔這美商,大概全部都用在了欣賞美人上了,其他方面,還是十年如一日的讓人想吐槽。」
離媽媽預產期還有一周的時間,寧有光小朋友來到了媽媽的新家。
眼前圓圓的臉上帶著點討好神色胖胖的男人是她的繼父,也是她即將出生的弟弟的爸爸,謝寶生。
這是他們這一生第三次見面。
上一世。
她和他很熟。
謝寶生是夏猶清後來那麼多老公或者說前夫里,她與之相處的最好的一個。
他也是除了寧弋之外,唯一和夏猶清有孩子的婚姻對象。
雖然是個挖礦的土老闆,但人其實很聰明,也很忠厚,為人大氣,經常見人一臉笑,和彌勒佛似的。
他的家庭關係也單純,除了一個樸實和善的老母親,一個和前妻生的已經在國外讀書的大兒子,就只有一些在老家並不常來往的親戚。
上一世,他是夏猶清的第四任老公。
這一世,他成了夏猶清的第二任老公。
有光此次之所以會特意趕來陪媽媽度過生產期,主要是因為上一世,媽媽生弟弟的時候,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大出血三天後才醒來,吃了很大苦。
也因此,夏猶清對兒子並不是很親近。
夏猶清本就是一個沒有耐心帶孩子,陪孩子的人,她完全算不上是世俗意義上的合格的母親。
生寧有光的時候還好,那會她年輕,身體底子好,順產,身體和身材很快就恢復了,沒遭什麼罪。
等生兒子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這些年在娛樂圈工作,壓力大,負荷重,平時又要節食,身體營養跟不上,導致生產不如預期順利。
懷孕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自己會難產,畢竟是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的人了。
卻不想,陣痛後去了醫院,疼了一天也沒把孩子生下來。
醫生看她羊水一直流,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險,聯合身邊人和她做了好多思想工作,這才同意醫生開刀把孩子拿出來。
後來,孩子也是因為在母胎里憋久了,身體有些缺氧,不太好,出來就被放進了保溫箱,養了好久才養好。
這一世,有光也擔心夏猶清生產會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提早來了繼父家陪著。
謝寶生作為繼父,在接到有有小朋友的電話,說要來家裡陪媽媽等弟弟出生時,別提多開心了。
掛上電話后,謝老闆大手一揮,立即派了一個豪華車隊去老丈人家把繼女接了過來。
看完房間。
寧有光就跟謝寶生回到樓下,樓下胖胖的謝家奶奶手裡正端著一碗雞湯,見到他們就高興的招呼有光:
「有啊,來,喝碗甜雞湯,我一大早燉的。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貴客上門要吃甜雞湯的,這雞呀,是我養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好吃下午我讓寶去後院再抓一隻,明天咱接著吃。」
「好。」有光接過謝奶奶手裡的雞湯輕輕放在了茶几上,然後扶著謝奶奶在沙發上坐下來。
等謝奶奶坐好,她才端起那一碗甜到齁的雞湯吃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桂圓、紅棗、花生、老片糖、十幾個雞蛋,一隻雞,謝奶奶早早起床親自去廚房燉的。
滿滿的一鍋都是屬於這個樸實的老人家對她歡迎的一種儀式感與珍重。
「甜雞湯」上輩子她第一次在謝家吃到,差點沒吐出來,覺得這湯也太難吃了。
雞湯她什麼時候吃過甜的啊?
從來都是吃鹹的啊。
但後來,每次來謝家她都能吃到這一碗甜雞湯。
尤其是,一次無意中她知道每次她在謝家吃到的甜雞湯都是謝家奶奶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燉給她吃的。
她吃著吃著也就習慣了,後面每次來謝家不吃這一碗甜雞湯,都有點不習慣了。
一如此生。
時隔多年。
再次吃到謝奶奶這碗愛心滿滿的甜雞湯,儘管還是齁甜,她依然滿心歡喜的耐心吃完,並誇謝奶奶的手藝:「奶奶燉的雞湯真好吃。」
這麼漂亮乖巧的閨女頭一次來,就一點也不生疏的叫自己奶奶。
謝奶奶的一顆心啊……
樂的,瞬間笑的見牙不見眼。
她坐在旁邊笑眯眯的看著有光把碗里的雞湯吃完,又準備起身給她添一碗。
謝寶生立即把碗接了下來,給到旁邊的工人。
「娘啊,這麼熱的天,孩子吃一碗夠了夠了,別再吃了,給她留點肚子,等下吃中飯,我讓人準備大閘蟹,大龍蝦,好多吃的呢。」
……
第二天清晨七點。
「有啊,這裡有個黃瓜,我摘給你吃,可嫩可嫩了。」謝奶奶見到有光小朋友在菜地里東看看西看看,笑眯眯的摘下一條水靈靈的黃瓜,遞給她。
「謝謝奶奶。」有光歡歡喜喜的接了,就著邊上的水龍頭洗了,直接咬下一大口,「好好吃啊,這個黃瓜。」
「好吃吧,這裡還有一個紅紅的番茄,給。」謝奶奶高興道。
謝家一定是這片高檔別墅區里的一朵奇葩。
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後花園,不用來種進口的名貴鮮花,雅緻的綠植,反而用來當菜地。
問題是當菜地就當菜地吧,還要用來養雞養鴨,整的他家後院這片地方跟鄉下一樣,雞飛狗跳的。
「真是鄉下人,沒見識。」
旁邊那些講究陽春白雪的鄰居們時常無語,搖頭。
鄉下土老闆謝寶生才不管許多呢,後花園是他家的,他老娘不愛種花就愛種菜,咋滴?
種菜多好啊,綠色有機無污染,長大了就能吃。
還新鮮!
他老婆愛美,就要吃這些。
……
凌晨,夏猶清起夜的時候,發現羊水破了。
謝寶生嚇的立馬起床叫人。
謝家別墅瞬間熱鬧起來,司機,保姆,月嫂是早就守著的,聽到吩咐立即收拾東西準備跟著一起去醫院。
聽到動靜出來的有光打開房門,就看見謝寶生抱著夏猶清咚咚咚往樓下跑,一陣無語:
「叔叔,你放下清清讓她自己走吧,這樣抱著她下樓梯很危險的。」
謝寶生也有點抱不動了,聽到她的話,立馬把夏猶清放了下來。
「有啊,你媽羊水破了,我怕耽誤時間。」
「短時間問題不大。」寧有光和謝寶生一起扶著夏猶清往樓下走去。
謝奶奶耳聰目明,聽到動靜,早穿好衣服等在樓下的樓梯口了。
「媽,你怎麼也起床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跟著去幹嘛呢,這大半夜的,快回去睡覺吧,我們可管不了你啊。」謝寶生急的都快出汗了都。
「奶奶,弟弟今晚是不會出來的,明天早上您起床吃完早餐,給清清煲鍋人蔘雞湯,再讓司機送您去醫院吧,到時候弟弟也差不多出生了,正好呢,不是嗎?。」
寧有光比謝寶生冷靜多了,好聲好氣的和謝奶奶說了幾句,謝奶奶就沒鬧著要去醫院了。
……
美中嘉和是謝寶生和夏猶清早就選好的高端私立婦產醫院。
這家醫院私密性好,狗仔進不來。
服務水平高,環境也好,有自己獨立的院落,樓後面還有花園,進去之後感覺不到是醫院,像是私家庭院。
到了醫院,夏猶清肚子的震動越來越厲害。
被有光說中了,到了早上,孩子還沒生出來。
第二天一早。
謝奶奶穿的格外喜慶,帶著煲好的人蔘雞湯來醫院時,夏猶清產道一指都還沒開,卻疼的厲害,哭鬧不止,在床上打滾。
醫生說,這麼久,產道還沒開,確實有點慢。
有光端著謝奶奶帶來的人蔘雞湯,一口一口喂夏猶清喝,她看著她和謝寶生慘白的臉,建議道:「要不然,到了九十點鐘,產道還沒開的話,就做手術拿出來怎麼樣?」
謝寶生:「我覺得可以。」轉頭,他問醫生:「醫生,您覺得怎麼樣?」
醫生:「可以的,你們確定了剖腹產,我們就會給你們安排。」
夏猶清剛吃了點人蔘雞湯,總算有了點力氣:「剖腹產會留疤的,太丑了。」說完了,又是「啊」幾聲叫。
叫聲慘烈至極,謝寶生聽的可心疼了。
「一直疼也不是辦法啊。」
有光不急不緩的給夏猶清餵雞湯,繼續問醫生:「醫生,產婦這樣下去,到了中午產道還不開,孩子會有危險嗎?」
醫生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說:「有這個可能。」
等到了中午。
夏猶清已經疼的都喊不出聲音了,嘴巴里啃著一截老人蔘,吊著一口氣。
這截老人蔘,是有有小朋友從夏宅帶來的。
她的身下墊著高高的枕頭,羊水流的更凶了。
醫務人員也開始擔心孩子和產婦的生命安全問題,這般那般和謝家夫婦一商量,等到中午,產婦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外。
寧有光一直在給媽媽和弟弟默默念經,祈禱他們能夠平安。
謝寶生急的團團轉。
半個多小時后。
有光聽到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從產房內傳來。
謝寶生一下子癱軟在了產房門口,雙眼通紅。
謝奶奶高興的很,不停的念叨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順道扶兒子起來:「寶啊,都平安著呢。」
幾分鐘后,醫生抱著一個渾身發紅,皮膚皺巴巴的小孩出來。
「恭喜謝總,是個健康的男孩,6斤2兩。」
謝奶奶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大紅包塞給抱孩子的醫生,並圍上去看小寶寶。
「是個漂亮寶。」她笑嘴巴就沒合攏過。
謝寶生和寧有光往產房裡沖,恰好醫生推著夏猶清出來。
「老婆,你辛苦了。」謝寶生湊到夏猶清的耳邊說。
「醫生,清清生產還順利嗎?」寧有光問醫生。
這次媽媽進入手術室比較早,出來也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她暗暗猜測的同時,也在打量夏猶清的氣色。
見到夏猶清產後的狀態確實比上輩子好很多,放下心來。
「產婦一開始有點出血,不過很快就止住了,我們還得對產婦觀察兩個小時,才能確定是否度過危險期,這兩個小時讓她不要睡。」
夏猶清渾身麻藥還沒退,能聽到外面說話,卻發不出聲。
說出來的話,都是氣音。
「冷。」
她迷迷糊糊的想睡,卻渾身冰冷。
「怎麼了,老婆,你說什麼?」謝寶生。
「叔叔,清清說冷。」寧有光。
「剛剛做手術,產婦比較虛弱,確實會感覺到冷。」醫生補充道。
等夏猶清被重新安置在豪華的病房時,身上蓋了兩床厚厚的羽絨被,還是不停的說冷,渾身發抖。
寧有光的手伸進被子里摸了摸她的身體,發現她一身都被汗濕透了,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眼看著夏猶清迷迷瞪瞪要睡,有光和謝寶生兩人一直在旁邊提醒她,讓她不要睡。
等後面夏猶清不再冷的發抖了,身體好一些,這才讓她睡過去。
醫護人員和月嫂給夏猶清換衣服的時候。
有光終於有了心思去樓上看放在保溫箱的弟弟。
謝奶奶自從小孫孫出來后,就守在了保溫箱邊上,眼也不眨的看著他。
看到有光小朋友過來,她笑眯眯的和她說:
「有啊,弟弟長的像媽媽,可好看了。」
寧有光知道謝奶奶和謝寶生一樣,是個三觀跟著五官走的究極顏控,於是跟著誇道:
「耳朵和額頭像謝叔叔,也好看。」
「是,耳朵和額頭像我寶,以後有福氣。」有光這句誇讚的話,直接誇到了謝奶奶的心裡。
謝奶奶瞬間哈哈笑出聲。
有光也笑。
她扒著保溫箱,看著裡面什麼都不知道,撅著屁股睡著的弟弟。
仔細看著他小小的五官,發現果然和上輩子的弟弟長的一樣。
臭小子確實會長。
他爸一張臉就額頭和耳朵好看,他偏就這兩個地方像他爸,其他地方就copy他媽,很好的融合了爸媽的優良基因,總算改造了謝家的基因。
所以他從小就可愛,長大了也沒殘。
這也是他後來哪怕作天作地,也那麼得他奶奶和爸爸寵愛的原因了。
等謝寶生抽空上來看兒子時。
有光問:「叔叔,弟弟叫什麼名字啊?」
「謝一尊。」謝寶生搓了搓厚實的手掌,「呵呵,我和他奶,你媽特地找大師取的,好聽不?」
「好聽啊。」有光唇邊的弧度更大了。
是他了。
「還沒取小名呢,不知道取什麼。」
「就叫一一怎麼樣?叔叔。」
上輩子,他也叫一一,不過不是她取的,是夏猶清取的。
「一一,一一好啊。」
謝寶生叫喚了幾聲,越發覺得這個小名好。
……
這天下午空閑的時候,有光打開手機微博界面,編輯了一條微博發送:「你落地的瞬間,像華麗的化身。」配圖是一張一一的手。
微博發出去沒多久,很快就有網友評論:
財神爺:「恭喜恭喜。」
怪誕:「恭喜博主添丁。」
橙子:「好可愛的手,是博主的孩子嗎?」
大便總裁:「好美啊,這張圖的構造。」
一個平凡的人回復橙子網友:「@橙子,是弟弟。」
有光的微博ID叫「一個平凡的人」,去年註冊,到現在已經八萬粉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她保持兩天發一條微博的頻率。
她的微博內容很垂直,分享的都是一些有關心理、哲學等方面的知識,配的圖都是她自己拍的,自成自己的風格,對於網友們來說,非常的有價值和質感。
因為用微博早,又有後世經驗,有光的微博在一堆暫時還不清楚如何利用微博給自己造ip的用戶裡面就很顯眼,所以吸粉力度可以,且粉絲粘性強。
習慣了用智能手機,以及在許多自媒體平台來回切換應用。
有光這兩年一直在關注國內各大網路自媒體平台的發展,去年微博開始內測的那段時間,她就找爸爸給自己買了一台智能機,註冊了微博。
這時候用微博的人還不多,但有光早已經知道它未來的發展潛力,並決定好好利用它提早給自己未來的事業做鋪墊。
……
寧有光在弟弟一一平安降生的第二天,確定了夏猶清的身體徹底度過危險期后,就跟去看望她的夏家長輩們一起回了家。
此次,為了陪夏猶清生產,她向學校請了七天假,可一一比預產期早出生,她在假后的第四天就回學校了。
回學校的那一天,她到教室比較晚,走進班上的時候,同學們大多都來了。
就著初升的朝陽,班上同學們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喝牛奶,絕大多數在熱熱鬧鬧的聊天。
看見她出現在教室,同學們可開心了:
「寧有光早上好。」
「早上好。」
第二排靠窗口的位置,原本持筆看著窗外的安靜小小少年,聽到聲音轉頭看向她,原本冷雋的眉眼,頃刻間仿若被春風親吻過的冬日溪流,涓涓流淌出絲絲柔意。
他傾身,把旁邊的椅子稍稍拉開。
「小望月早上好。」有光在他剛剛拉好的椅子上坐下。
「早上好。」小小少年聲音輕柔含著喜色。
他看著她把書包整理好,一切準備得當后,輕聲的問:「弟弟出生了嗎?」
「嗯,出生了。」有光含笑點頭,瑩潤如玉的臉上是那樣的歡喜。
「他叫什麼名字?」
「大名叫謝一尊,小名一一。」
「姐姐很喜歡他嗎?」
「是啊,他好小,好可愛啊。」
小小少年唇角輕輕勾起,把手伸進課桌的書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紅絲絨盒出來。
「姐姐,這個禮物你幫我送給一一好不好?」
「這是什麼?」有光略顯意外的問,「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可以啊,長命鎖,希望他能夠一生平安。」
姐姐不是很期待弟弟的出生嗎?
那我也會支持姐姐的。
「哇喔,小望月也太有心了吧。」有光笑出聲,打開手裡的紅色絲絨盒,愣了。「怎麼有兩把長命鎖啊?」
「一把銀的,一一現在可以帶,一把金的,一一滿周歲了就可以帶,我上網查了,網上說如果小孩的年紀還不到一周歲,就不能直接送金鎖,而應該送銀鎖,這樣才能夠起到興旺運勢的祝福作用,避免金鎖破壞小孩命格;如果小孩的年紀已經超過了一周歲,那麼我們就可以送金鎖了。反正一一很快就長到一歲了,我一起送好了。」
看到小孩一臉認真嚴肅猶如做命題作文的樣子,有光笑趴在桌上,肚子疼。
晨風裡,她清脆的聲音隨風飄了好遠好遠。
「姐姐,我送的不對嗎?」
這個禮物,早在姐姐告訴他,她即將有弟弟的時候就在著手準備了。
他查了好久的資料,也去珠寶店選了好久,才定下來的,不會還送錯了吧……
小小少年心底有點忐忑不安。
「沒有不對,姐姐很開心替一一收到小望月的禮物,你的禮物很好,我下次去看他的時候就帶給他,等他大一點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他。」
「好。」姐姐的弟弟,他願意去看的。
「他現在還小,像個紅皮猴子,等滿月了,就會很好看,你應該會喜歡他的。」
「嗯。」
只要姐姐喜歡,我就喜歡。
兩人又聊了會,有光捏著手裡沉甸甸金銀兩把鎖,狀似不經意的問身旁的小孩:「這兩把鎖這麼重,應該搬空了小望月的金庫吧?」
「沒有多少錢的。」小孩雲淡風輕的回答,然後翻開書本,安靜的看起書來。
深夜。
時望月做完作業,打開電腦登陸QQ,看到聯繫人里有幾個頭像在瘋狂閃爍,他一一打開看了下上面的留言:
「大神,在不?」
「老闆,請幫我看看這個股票怎麼樣?」
「哥,求指點啊!!!」
「……」
他滑動屏幕,快速瀏覽了下屏幕上跳動的信息,就隨意選了一個給出回復:
「688668三天之內全部賣出。」
那邊的人狀似一直等在屏幕前,很快就回了消息:
「大神,這支股票現在正賺著呢……我剛介紹給親戚朋友,三天之內賣,大家不沒得賺嗎?」
小小少年黑漆漆的雙眸,看向電腦屏幕時,看起來比平日更深邃幾分。
他快速看了一眼對方的消息,直接關掉了頁面,不再回復。
他接著打開另一個QQ留言:「老闆,這一周拍的照片都發你郵箱了,有空查收。」
小小少年的目光落在這條消息上,時間格外長,長到窗外的城市燈火暗淡了許多后,他才緩緩點開設置了密碼的QQ郵箱,打開照片查看。
當第一張照片躍入眼底的剎那,小小少年渾身陷入死寂。
半晌后,他開始看後面的照片,一張接一張,看完所有的照片時,少年薄薄的唇被雪白的牙齒咬破,流下絲絲的鮮血。
時望月從小敏銳,在第一滴鮮血即將滴下時,他緊緊的抿了抿唇,把血吸進了嘴裡,咽到了喉嚨里。
「和眼淚一樣,是鹹的。」
吞下血水的剎那,他如是想。
……
臨近畢業的幾天。
六一班的同學們好像要緊緊抓住這在學校相聚的最後時光,把未說出的話全部說出來。
他們都無心學習,心思全部放在畢業了去哪裡慶祝啊,暑假去哪裡玩啊,趁著漫長假期要和家裡人去哪裡旅遊啊,或者有的家裡早已給孩子安排了什麼樣的夏令營啊之類的。
一片熱熱鬧鬧的場面里,唯有一個靠窗口的位置稍顯冷清,一個穿白色短袖的單薄少年正持筆看著窗外,周身縈繞一種清冷的孤寂感。
有光敏感的感覺到小小少年這幾天比之前略顯沉默寡言了不少,時常安靜看著窗外,還經常走神。
「小望月,畢業有什麼安排?」她主動找小孩聊天。
「啊?」小孩轉頭看向她,眼底的焦點散漫,明顯心神不寧。
「我問你畢業了有什麼安排,大家不都在討論這個嘛,想問下你。」
「沒安排,姐姐有嗎?」小小少年搖搖頭。
「有是有的,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成行,還得找小舅舅和一個叔叔聊聊才知道。」
「那是什麼呢?」小孩眼底有了好奇。
「去北極旅遊。」有光微微傾身,小聲和小孩分享。
「去北極?」望月訝異道,「去看北極光?」
「除了北極熊,還有馴鹿和北極狐……」
小孩從來沒有在姐姐眼底看過這樣充滿憧憬的神色,忍不住動了心思:「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嗎?」
「可以的。」有光點頭,「不過小望月可能需要跟家裡人說下吧,費用也有點高,要20幾萬。」
10年,不是哪個家庭都能拿出20幾萬給一個小孩去北極走一圈的。
「好,我回去和家裡人商量一下。」少年微微垂眸。
這天晚上。
時望月和柳簌簌說了下畢業想去北極旅遊的事,柳簌簌一聽二十多萬,直接反駁:「望月,你瘋了,20多萬就為了去旅一趟游,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時望月目光落在她身上蓋著的粉色空調被上,低頭聽她叨叨了好一陣,才緩緩問:「二十多萬我們沒有嗎?」
「當然沒有,有也不會給你去旅遊,那麼一大筆,你以為你是陽陽嗎?爸爸很會賺錢,你爸可不會賺錢。別聽到人家寧家小姐要去北極,你也想去,人家寧小姐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
「每個月家裡都會給你二十萬家用,我們三個人每個月的生活支出是5萬,每個月還能剩下15萬。」
時望月沒有急著否定柳簌簌的話,而是終於抬頭看向她,並冷靜的算起帳來。
他的眼底藏著柳簌簌看不到的黑色漩渦。
柳簌簌沒想別的,聽到兒子開始跟她算賬,沒來由感覺到了慌張,同時火氣也一下子被激發了,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誰讓你算我們家的帳的,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別以為你能讀幾個書,就能上天了!還真是反了天了,竟然來跟我來算賬?」
「我是家裡的一份子,只要是有關家裡的一切,我都有權利過問。」姐姐之前給我講財務管理的時候,講過的。
經過寧有光六年的精心陪伴和引導,時望月早已學會不被別人的壞情緒影響,不被捲入垃圾情緒中。
任由柳簌簌如何激動,他依然不緊不慢的說著話。
「權利?你懂什麼是權利。」柳簌簌氣笑了,「等你滿了十八歲再來和我談權利!去北極旅遊的事情,我是沒有錢給你去的,你要是真想去,你看看誰願意給你錢,有錢你就去,沒錢就在家好好預習明年的功課。」說完了,她就拿起剛剛放下的手機,繼續玩了起來。「回去睡覺吧,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