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落鎖
482、落鎖
突然間,門口響起一個男子低沉的怒喝。
在商嬌與胡沁華都還沒回神之際,一腳踹開了禪房的大門……
「啊!」商嬌被那忽然彈開的大門嚇了一跳,本能的閃身避開……
下一刻,便見元濬突然闖入門來,帶著疾風暴雨般的狂怒,陰沉地看著面前因為受驚而嚇得從圈椅中彈跳而起的胡沁華。
然後,元濬腳步一抬,身形迅速移動,一把攫住胡沁華的脖子,將她抵到牆上。
「胡沁華,你答應過朕什麼,你都忘記了嗎,啊?誰讓你將這些事告訴她的,嗯?」他喘著粗氣,雙目圓睜,惱恨地看著手掌下那張沒了毛髮,丑得令人作嘔的臉,恨不得能立刻掐死她。
胡沁華被他擒住脖子,憋得滿臉通紅,想掙扎也掙扎不開,只能雙手伸出,使勁去掰元濬的手。
「元,元濬……」雙手稍微隔開一點空間,她立刻對元濬面露嘲笑,斷斷續續地道,「是你不遵承諾在先,縱容爾,爾朱禹的部,部下欺侮我,就別怪我不義!我就是要,要讓商嬌知道你,你是什麼樣的人……你不僅殺了,陳子岩,你還殺間接,讓我,讓我殺了宸兒……」
轟!
商嬌只覺得又一道驚雷,自自己頭頂閃過。令她眼冒金星,周圍一片亮光。
憫兒,憫兒竟然也是元濬所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厲喝一聲。
聽到商嬌的怒吼,元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慌亂。攫住胡沁華脖子的手一松。
胡沁華立刻跌跪在地,急促的咳嗽與喘息。
「嬌嬌,你別聽她胡言亂語,她瘋了……」元濬奔到商嬌面前,著急地扶住她的肩膀,想要解釋。
「我瘋了?咳咳……」胡沁華大笑著,看著元濬,厲聲問道,「元濬,你今日敢不敢當著商嬌的面與我對質,當日陳子岩究竟是如何死的?他難道不是被你的一杯鴆酒給害死的嗎?
還有我的宸兒……是如何受了陳長風的蠱惑,才去信請爾朱禹前來勤王;陳長風又是如何偷來密信,跑來向我告密,待我殺宸兒后,又跑到你那裡去,以揭發我為由,讓你起兵謀反的?你說,你說啊!」
在胡沁華尖利的喝問聲中,元濬的臉,終於全部陰沉了下去。
他放開商嬌,轉身看向胡沁華,微微眯了眯眼,緩緩步到她跟前,蹲在她的身前。
「你是如何發現陳長風與此事的個中關聯的?」他沉聲問胡沁華。
也等於默認了這件事。
商嬌身體一晃,幾乎快被今天所聽到的話打擊得頭痛欲裂。
胡沁華一怔,似乎也很意外於這個答案。
她點點頭,眼睛中浮出淚意與恨意。
「原來,當真是你……其實,起初我只是懷疑。自裕豐六年你遇刺之後,市井上便多了許多我與宋國使節之間的流言蜚語,惹來宸兒以為我對不起他父皇,很是不快;
然後,突然就冒出個楊白樺,像極了先皇的行事作派,與安……的眉眼,一步一步引我做下苟且錯事,再以宸兒想要殺他為由,抽身逃走,讓我與宸兒更加對立;
再然後,因為飢荒之事,宸兒又與我起了衝突。那一日,陳長風卻突然拿了一封信來,向我告密,說宸兒給爾朱禹去信,令他進京勤王!我當時也是一時不憤,以為宸兒想要聯合他的生父,背叛我這個養母,奪取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所以,我這才狠心殺了他。
可直到陳長風又跑到了你那裡,向你托出此事,我才察覺有異,令人去查。方才查到,原來陳長風的祖上,曾是舒相外家的親信僕役……
那麼多巧合加起來,我這才意識到,我可能上了你的當了……宸兒的死,是你精心設計的陰謀!是你讓陳長風誘哄宸兒寫下那封勤*,再令陳長風偷來交給我的!
可惜啊,我沒有證據,不能自辯分別,更不可能告訴爾朱同事實的真相,否則必被他視為離間你與爾朱將軍,招至更殘酷的對待。
所以,我方才這般說,就是為了詐你,要你露出馬腳,親自在商嬌面前承認此事……」
說著,胡沁華一指商嬌,向元濬道:「因為我相信,就商嬌的個性,她縱然會幫助你奪得天下,也絕不會允許,你巧設毒計害宸兒這個由她親自接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孩子!」
「夠了!」元濬飛快地起飛,朝著胡沁華飛起一腳,臉色已陰沉得發黑。
隨後,他朝著門外大喝一聲:「牧流光!」
牧流光立刻入得門得,抱拳朗聲道:「末將在。」
元濬負手,見不看胡沁華一眼,直聲吩咐道:「既然胡太后話多,連出了家也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那就割下她的舌頭,扔給爾朱禹處置。她想被關進豬籠里被人沉塘,你就讓爾朱禹滿足她!
另外,你一定要守在爾朱禹身邊,親眼看著他執刑。然後撈出豬籠,親眼看到胡太后殯天……不然,萬一她再被好心人救起,可就浪費我對太后的一番敬意了。」
「是!」牧流光應聲,轉身就朝胡沁華走去,攫住胡沁華的胳膊就往外拽。
胡沁華自然聽到了元濬剛才的話,嚇得大叫:「元濬,你敢這樣對我?你不得……」話還沒說完,便被牧流光捂住了口,拚命掙扎著被拖了出去。
牧流光與胡沁華一走,不大的禪房中,便出剩下了元濬與商嬌二人。
聽了胡沁華方才與元濬的談話,還有陳子岩真正的死因,再次面對元濬,商嬌已再不如以前心境,看著他回身注視著自己,陰沉的臉色淺淺被柔柔的笑意取代,突然間只覺得全身冰冷,雙腿發顫。
卻見元濬再次向她伸出手,溫柔而繾綣地喚著她:「嬌嬌,過來。」
眼前的人,親手殺了她最愛的人,又編織了一個謊言,騙了她十幾年。
原來,她這一生的悲劇,竟是由他而始。
她怒,她恨,滿心蒼涼。
卻只敢靠在牆邊,連一動也不敢動。
她怕,怕自己會激怒他。
屆時,就連逃脫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答應過思予,她會儘快趕回去,與他和諾兒會合,一同北上柔然,然後去過天空海闊,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能食言。
所以,她強裝笑意,故作無事地偏頭問他:「皇上,這麼晚了,你怎麼會突然來了西芳庵?」
元濬也笑,柔柔和和,絲毫也看不出方才下令處置胡沁華時的那抹陰狠。
見她不過來,他倒也不介意,負手走近她身邊,伸出手來,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那你呢?今日一整天,又跑哪裡去玩兒了,害得我好找。」
那模樣,彷彿有些嗔怪她的調皮,卻又帶著濃濃的寵溺。
商嬌以為他並未發現異樣,還企圖瞞天過海:「沒有啊,」她下意識地撓了撓耳朵,不敢看他,笑道,「今日我就是突然來了興緻,想來西芳庵轉轉……現在就回去了……」
說罷,她側著身子,便想從他的身前逃走。
可身體剛一動,卻被元濬突然伸手,攔住了去路。
「皇上?」她心裡一驚,直覺地扭頭想去看他。
卻被他一把伸手攬住了纖腰,將她用力箍進自己懷裡。
下一刻,他伏在她的耳旁,輕聲問:「那嬌嬌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這西芳庵中何處風景如此誘人,讓你甘心放棄與安思予、陳諾一路北上柔然的打算,折身而返呢?」
一聽元濬的話,商嬌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渾身一僵,全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凍。
元濬……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他們三人的行進路線,以及打算呢?
糟了!
意識到安思予與諾兒可能會有危險,商嬌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她再也顧不得與元濬周旋,一把推開他便想向門外跑。
思予,諾兒……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可剛跑了兩步,卻被一隻穿著明黃龍袍的手臂攔腰抱住,生生截斷了去路。
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來人,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