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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心驚

  436、心驚 

  睿王那群傻蛋部下,不愧為一群流民所集合起來的武裝力量,污合之眾! 

  商嬌帶來的幾百萬石糧草,暫解了濟州被困,彈盡糧絕的窘境,使得這些人酒足飯飽無所事事,竟不顧兩軍對峙,戰事一觸即發的危險局面,開始公然對宋國的軍隊進行起挑釁來! 

  先期,他們還只是拿著長矛戍衛著濟州邊防,時而高興了,便含著根牙籤,一邊唱著下流齷齪的淫.詞艷.曲,一邊對著城下的宋兵邊撒尿邊豎中指,看見城下宋軍怒目以對,竟還興奮得拍手,哈哈大笑。 

  後來拋石機架起,一些年紀尚輕的兵卒便開始三五成群,像頑童一般,往拋石機里填些石子之流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逮到宋軍埋鍋造飯的時辰,便朝宋軍的鍋灶里拋下來,往往濺宋軍一身湯水,狼狽不堪,他們卻在城頭樂得吱哇大叫,大喊躲避。 

  這模樣,哪裡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正規軍隊,儼然是一群新入伍的新兵蛋子,不知天高地厚,無視軍容軍紀,甚至不顧兩軍膠著的戰事,只顧戲耍的頑童! 

  睿王,睿王…… 

  他劉繹平生曾以為的對手,竟召集這樣一批污合之眾充當自己的軍隊主力…… 

  當真是徹底敗了! 

  而最近幾日,這群新兵們,又有了新的挑釁對象。 

  不錯,就是他——劉繹。宋國的國君。 

  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 

  本來,宋國的江山承自晉朝,偏安南方,本就來路不正。開國先祖劉浴,更是起自微末草民,差點被父棄養。后奪晉朝司馬氏江山,方才有了南朝劉宋之江山。 

  於是,大魏的那群新兵蛋子們,便根據這件陳年舊事,編造出了什麼「劉浴者,小雜種,爹不要,棄江東」之流的歌謠,在城牆上廣為傳唱,連帶著幾乎罵遍了劉繹所尊敬的列祖列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整個宋國的幾十萬軍隊沸騰了。 

  自己仰望的君王,祖孫為之效力幾代人的國家…… 

  就這樣被人編成歌謠,傳唱侮罵,這換作稍有血性的任何人,只怕也會勃然大怒。 

  更何況,如今的情況是,宋國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圍困濟州。而濟州城中的人,早已如瓮中之鱉! 

  宋國鐵血錚錚的將士,實在想象不出,到底是誰給了大魏這群污合之眾這樣的勇氣,敢在這種時刻,還出言挑釁,辱罵自己一意效忠的國君! 

  於是,縱然劉繹早在軍中三令五申,只可圍城,不準將士擅自動武,卻依然有將士不遵軍法,公然抗命,於城下對罵、挑戰,企圖引來睿王所部大將應戰。 

  在斬了兩名大將之後,劉繹面對宋軍將士群情激憤的情況,突然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自己莫名其妙的連折了兩員大將,濟州城頭挑釁的兵士卻依然該唱的唱,該笑的笑,該拋石頭的照拋不誤…… 

  劉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著了睿王一方的道了。 

  這個想法,讓劉繹很是惱恨。 

  於是,他索性一改自己原先制定的圍城不動,讓大魏軍隊自己消耗內力,自己坐收漁利,且還能在胡太后那裡不費吹灰之力討得無數金銀財寶以充盈國庫的策略,開始積極的調集軍隊,發動幾次強悍的進攻,以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魏流民組成的新兵一點教訓。 

  初時幾次進攻,宋軍來勢猛烈,擂木硝石蜂擁而上,萬箭齊發,騎兵步兵列陣包抄,讓睿王的兵將吃盡了苦頭,除了招架,全無還手之力。 

  若非劉繹尚還念著讓大魏內鬥以消其國力的初衷,及時鳴金收兵,只怕撞宋軍攻破濟州城門,捉拿睿王逆黨,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戰事膠著之時,所有身在濟州城內的數十萬大軍,以及一眾大將,也曾心驚膽戰無比。無數前方戰事吃緊的軍報,也紛紛湧入睿王府邸之內。 

  而睿王的軍令,則永遠只有潦潦數字:不惜代價,堅守城門。 

  就在所有將士聚在一起,討論宋軍來勢洶洶,己方應如何守城應對的危難之時,作為此事的始作俑者商嬌,卻依然在睿王府中悠閑度日。 

  戰事最為激烈的時期,甚至連葉傲天也一臉驚恐灰敗,只恐城門將破,濟州不保之時,商嬌也很是淡定安然。 

  她素常與之聯繫最多的,則是軍中主管星象的占星官。 

  這一日,她又來到占星官的寓所,好似隨意的問上一句:「何時刮西南風?」 

  主管占星的官員只答一句:「便在最近。約莫兩三日後。」 

  「哦。」商嬌再答一句。 

  然後再無多話,徑自離去。 

  剩下的時間,她則負責做飯與熬藥,王婉柔則負責照顧睿王起居,在二人細緻妥帖的照料之下,睿王的身體恢復神速,漸漸的竟能下床走動。 

  而今日,她做了烏魚湯與荷包蛋,全是有利身體康復的膳食,又親自端了托盤,朝著睿王的卧房而去。 

  剛行至窗欞處,卻突然聽到房內有人說話的聲音。 

  「婉柔,本王自己來便是。」睿王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以及衣服悉率的聲音。 

  「王爺,你這是在嫌棄婉柔的服侍么?」終於,在一陣靜默之後,王婉柔的聲音幽幽響起。 

  沒有抱怨,卻只是陳述事實。 

  睿王聞言,許久不言。 

  終於,低沉的聲音響起,滿是內疚與自責。 

  「對不起,婉柔。本王這一生,辜負過許多女人。可唯有你,是本王一生的辜負。因為,本王的心……」 

  「王爺不必明言,婉柔都明白。」王婉柔疾速地打斷睿王的話,有一絲苦澀,也有一絲疼痛,「王爺如此待我,一切均是因為商嬌……王爺對她,始終不能忘情。」 

  屋子裡,便又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婉柔的聲音繼而再次響起:「……商嬌救過我的命,我們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她很好,真的非常好……這些,王爺不說,我也知道。可是王爺,你想過沒有,王爺你有你的驕傲,有你的不能妥協,根本無法給予商嬌她想要的一切。這十幾年來,與商嬌朝夕相伴的,卻是我們這些管事、外人……可人非草木,焉能無情?若商嬌另有所愛……王爺又要如何自處?」 

  沉默,又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商嬌以為王婉柔的問話,再不會有所答案之時,睿王終於幽幽地開了口。 

  「佛擋*,鬼擋殺鬼!」 

  短短八個字,睿王卻咬字極重,充分表示了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卻也成功讓商嬌腳下一軟,差點將手裡的托盤落到地上。只能堪堪靠著牆,努力按捺自己劇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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