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殺儆
386、殺儆
趁著這個機會,庄百衣一把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商嬌,滿臉的焦急,抓住她的手,急道:「東家,快跟我走!」
此時庄百衣的心裡,早已是無比悔恨。他悔恨自己不該將商嬌卷進這件事里來,如今滿城瘟疫橫行,再加上封城之事,滿城百姓早已心生絕望。此時商嬌的到來,不啻火上澆油,縱然她再多的善意,也敵不過那麼多人刻意的中傷!
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辦?
而商嬌此時也才知道自己小覷了人在面對災難與絕境時,因心裡的焦急與絕望而衍生出的惡意,自不敢耽誤,趕緊站起身來,隨著庄百衣逆著人潮,跌跌撞撞地向著城中的方向跑去……
可他們的速度再快,又豈能快過被絕望與憤怒所主導的人們?
看著城門外的一線生天被官兵無情的關閉,整個黃石城的人終於出離的憤怒了。在無數的撞門、砸門無效之後,也不知人群中暴出一聲厲喝:「打死那個臭婆娘!就是她害的我們!」
一句話,成功地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人都突然想起,那個剛剛在城門外,與駐軍守領有過交談,顯然交情不淺的商嬌來。
「打死她!」
「打死她!」
瞬間,黃石城的上空,盤旋著一城百姓的憤怒之聲。
所有人皆轉過身,將矛頭對準了商嬌,目力所及處,儘力搜尋著商嬌的身影。
終於,有人發現了正與庄百衣跑到一處空無一人的藥鋪門前的商嬌,大叫道:「他們在那兒!」
頓時,黑鴉鴉的人潮如奔涌的海水,沖著商嬌的身影就沖了過去。
商嬌只見成百上千的人眼含著仇恨向她猛撲過來,還未能反應,便已到了她的身前,她剛喊出一句「請大家聽我說……」腦門上便被一個壯實的男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只聽得一陣嗡嗡亂響,整個人身體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東家!」庄百衣一聲驚呼,趕緊攙住她搖晃的身體,抬起手,將她緊緊護在自己懷裡,卻架不住後面的人紛紛湧來,無數雙手伸出,想要搶下他懷裡的女子。
「住手!」
庄百衣正急得無法,突然,一聲高喝從高處傳來,成功阻止正欲動手行兇的眾人。
庄百衣抬頭,只見一幹練利落的男子自城門飛身而下,如一隻展翅的玄色大鵬,穩穩地停在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咣」的一聲,他一抽腰上佩劍,但聞一聲劍鳴,長劍寒光閃過,成功地將憤怒的人群與受傷的商嬌隔斷開來。
「牧……牧侍衛?」商嬌搖晃著被砸得嗡嗡亂響的腦袋,看見眼前來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訝聲問:「你怎麼來了。」
牧流光狹長的眸子嘲弄地冷睨了狼狽的商嬌一眼,伸手一把將商嬌將倒要倒的身體攙住,看著她糊了半邊臉將干未乾的蛋液,冷嗤一聲,道:「商姑娘,你又怎麼在這裡?我今日若不來,你可知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你這樣莽撞,處處與王爺做對,是真想急死、氣死王爺嗎?」
「……」一句話,訓斥得商嬌滿面通紅,啞口無言。她自知理虧衝動,但事已至此,已不容她解釋,只能抱歉地朝牧流光點了點頭。「牧大哥,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牧流光見商嬌慚愧,無可奈何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隨即,他利眸一眯,又掃向那些沖著他們圍聚攏來的,滿臉仇恨與憤懣的百姓,劍指向天,朗聲喝道:「黃石城百姓聽令,吾乃南安王近身副將牧流光,特來此保護這位商姑娘與庄大夫,清查疫症源頭,查明病因,對症救治病患。爾等若再次阻撓、狙擊我們中的任何人,皆視為違抗王命,吾當立殺不饒!」
牧流光神情冰冷肅殺,再加上手中長劍寒光沁涼,讓人不由心生畏懼,有些膽小的百姓聽了他的話,無不紛紛後退了幾步,畏縮不前,再不敢輕舉妄動。
卻也有些膽大的,聽了牧流光的話,不僅不退,反倒站在原地梗著脖子叫囂起來。
「好哇,這個臭婆娘果然來頭不小!剛剛就看她在城門與那個封城的將軍竊竊私語,企圖帶走庄大夫,現在竟還跟南安王有牽扯,該不會是他們的姘頭吧?」一個肩寬體闊的漢子吐了口濃痰,恥笑道。
「你!」牧流光聽得他們不僅言談中輕薄商嬌,還侮辱睿王,不由怒火沖燒,看向那漢子的眼睛不由冒出火光。
「是啊,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咱們乾脆就抓了她,拿她去威脅那個將軍和南安王,看他們還敢把咱們困死在這兒!」另一個尖臉猴腮的男子也尖聲道。
他這個主意一出,立刻引來大批百姓響應。大伙兒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紛紛叫好,看商嬌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也有提出異議的:「可是……他們有武器啊!」一個瘦小的老頭從牧流光的舉動中看出眼前的男子並不好招惹,遂想息事寧人。
原先那壯實的漢子便啐了一聲,睨了孤身一人的牧流光一眼,大咧咧的吼道:「怕他做甚?他武功再強,咱們人這麼多,他還能殺得過來?老子今天偏不信這個邪,咱們一起上!」
說罷,那漢子似想印證他的話一般,一薅衣袖,便領著一群人向著商嬌沖了過來。
眼見一群人就到近前,牧流光眼中一道森冷戾氣閃過,舉劍的手猛然改向,自那漢子頸前一橫——
「牧大哥,不……」察覺到牧流光身上流轉的肅殺之氣,商嬌心知不妙,正想讓牧流光住手,卻見那流光劍閃過一道寒光,伴隨著一聲劍鳴,那漢子的頸部立刻被劍鋒劃開一道大口,一股溫熱的自喉頭處噴涌而出,濺了商嬌一頭一臉。
商嬌瞬時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得呆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腦海里一片空白,只能瞠著大眼,看著那五大三粗的壯實大漢被人一刀切斷喉管,手捂著頸部,歪歪斜斜地走了兩步,便陡然栽倒在地,伴隨著不停的抽搐與拉風箱般的呼氣聲,一股股熱血噴涌而出,染紅了青石板鋪成的地面。
牧流光卻徑不理會腳邊的漢子,以及那染血的路面,執著尚在淌血的流光劍,形如羅剎,橫眉厲呼:「來啊!我看還有誰敢上前來,為我的流光劍獻祭!」
人群里頓時一片寂靜。原本叫囂喧鬧的人群,都因為牧流光的兇狠而退後數步,個個面露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