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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陳怒(感謝籽籽長評,特加更一章)

  88、陳怒 

  那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極是熟悉,商嬌扭頭望向背後,見到來人,不由大喜:「劉總管,劉總管快救救我!」 

  劉恕見來人果真是商嬌,也不由得又驚又喜,忙上前向侍衛追問:「兩位且慢,這位是王府以前的茶藝教席商嬌姑娘,你們抓她卻是做甚?」 

  侍衛聽得商嬌與劉恕竟是相識,已知自己錯怪了人,忙不約而同地放開商嬌的手,向劉恕拱手笑道:「哦,原來竟是總管的熟人。我等奉命戍守王府,這姑娘莫名其妙就飛快跑來,闖到王府門外禁地處,我等誤會她是刺客,方才把她抓了起來。既是誤會,我等便向姑娘賠罪了。」 

  說罷,兩名侍衛也向商嬌施禮長揖。 

  商嬌也忙回禮,看著侍衛退回原處,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身旁的劉恕卻已笑得見牙不見眼,腆了老臉向商嬌問道:「商姑娘,你怎麼會跑到王府來呀?可是有什麼事兒么?」 

  商嬌頭四處一轉,見府門處只劉恕一人,料想睿王肯定上朝去了,於是眼珠溜溜一轉,咧嘴大笑道:「哈哈,劉總管說笑了。我多日未見王爺,就想趁著今日無事,便來看看王爺,順便再給王爺拜個晚年,哈哈……不過我走到府外才想到,這個時辰王爺一定上朝去了,是吧?唉,我來得太不巧了!只好下次有空我再來王府拜見王爺。總管事忙,就不用將我來過的事情告訴王爺了!嗯,就這樣,告辭!」 

  說罷,也不待劉恕發言,商嬌一個回身便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劉恕忙一把拉住她,「哎……」 

  卻聽到門內牆角處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誰說本王不在府里?」邊說,那聲音的主人邊慢慢轉過牆角,出現在商嬌面前。頭束金冠,一身湖藍綠的綉金燮龍長袍,襯得來人長身玉立,風流無儔,不正是睿王是誰? 

  此時,睿王一雙鷹眸正凝視著不期而至的商嬌,眸底閃過一絲喜悅,自得地揚頭向商嬌笑道:「小辮子,多日不見,今日特來王府,可是想念本王了?」 

  睿王笑得隨意溫和,卻特意在「想念」二字上加重了音節。也不知有意或是無意,說話間,睿王的眼角往牆角處輕輕掃了一眼。 

  商嬌料不到睿王竟在府中,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艱難地舔舔唇,哈哈強笑道:「……是啊!許久不見,甚是想念!王爺,近來可安好否?」 

  睿王慢慢踱身走近,俯視著眼前這個一月未見的女子,唇角一撩,笑道:「甚是想念?那小辮子何以過年之時,只混在送禮的人群里,給本王送來一份若不留意便會遺忘的小小禮物,連照面都不曾?便如今日,小辮子都來得府門前了,卻依然不曾令人通傳本王,可見得小辮子並未誠心想念我這個朋友!」 

  說到此處,睿王言語間,已多了一絲怨懟。 

  商嬌哪裡敢否認,忙指天發誓地道:「誠的,誠的!」她忙走近睿王,急道:「上次送阿濬的禮物,雖然不很值錢,卻是我精心挑選的湖州狼毫。還有還有,那禮盒中的窗花,可是我第一次學剪的呢,費我老勁兒了!你看,我的手還被剪子給戳出個口子呢!還有今日,我也是因為想念阿濬,才來府里探望的……」 

  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商嬌就是! 

  畢竟睿王剛剛不知不覺間便救了她一命,她從善如流地誇大自己想念他的心意,討他歡心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哄哄人開心又不用花錢,有什麼關係? 

  卻不料,睿王聽得她受了傷,竟神色一變,立刻緊張了起來,「你受傷了?」他伸過手,一把將商嬌的手拉到近前。 

  王府府門處,眾目睽睽之下,商嬌就這樣被睿王拉住雙手,細細察看傷處,頓時窘得滿臉通紅。 

  使勁地掙了掙,卻未能掙脫,商嬌只得大聲道:「阿濬,小傷而已,我早就好了,你不必……」 

  正角力間,突然牆角處一人步了出來,帶著急怒地低低一喝:「商嬌!」 

  商嬌再不意會在睿王府里聽到這個熟悉親近的聲音,扭頭循聲望去,只見陳子岩正轉過牆角,一雙總是溫柔溫和的眸子如今卻是又驚又怒,鐵灰的臉上寫滿了不贊成,正看著她與睿王拉扯的手。 

  「東東東東東家……」商嬌又驚又急,又莫名其妙的一陣心虛,差點閃了舌頭。再不管睿王如何,忙一使狠勁兒,趕緊從睿王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掠過睿王,商嬌幾步跑到陳子岩跟前,心虛得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不知所措,「東家,我,我只是……來給王爺拜年而已。」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覺得這理由頗為牽強,不自在地咳了幾聲,又笑問道:「對了,東家你怎麼也會來王府?可是有什麼事兒么?」 

  陳子岩也看清了商嬌的尷尬與不自在,雖不懂她為何會突然跑來王府,但卻選擇了不再追問,只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然後行上前去,向睿王恭身行了一禮,道:「多謝王爺相送,草民就此告辭。」 

  說罷,他直身側目,面色淡淡地看了商嬌一眼。 

  商嬌也知陳子岩有意要帶她離開,忙上前幾步,與陳子岩並肩站在一處,也向睿王行了一禮,「那阿……王爺,我也走了。有空我再來探望你。」 

  睿王聞言,劍眉不由一挑,鷹眸在陳子岩與商嬌身上來回巡視一番,笑問商嬌道:「哦?小辮子不是來探望我的嗎?怎生的連王府都不進便要走了?」 

  商嬌不由有些尷尬,抬眼望了望一旁默不作聲的陳子岩,又向睿王強笑道,「我……我就是來看看王爺是否安好而已。王爺既然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說罷,她不動聲色地靠近陳子岩,拉了拉他的衣角。 

  陳子岩只作不知,卻再次彎腰施禮,向睿王致歉,「商嬌小孩心性,叨擾了王爺。草民這便帶她回去,好好懲罰一番,必讓她不敢造次。」 

  說罷,他向身畔商嬌凝眉一喝,「商嬌,還不快走!」 

  商嬌立刻裝作頗害怕,頗無奈的表情,再向睿王福了福,「王爺保重,下回有空我再來看你。」 

  說罷,夾緊尾巴,顛顛地跟在陳子岩身後,就要跨出王府。 

  睿王沉著臉色,看著商嬌與陳子岩如同唱雙簧一般的默契表演,一言不發。 

  只商嬌的腳即將跨出王府門檻之時,方才喚住了陳子岩,語氣淡然地吩咐道:「子岩,商嬌即是你的文書,又精通茶藝,此次便讓她與我們同去罷。」 

  陳子岩此時已跨出府門,聽到睿王的話,全身驀然一僵。 

  商嬌聽得睿王的話,左右摸不著頭腦,不由得看看陳子岩,又看看睿王。 

  陳子岩卻不答,只驚訝地轉身回看向睿王,直到確定睿王所言非虛,面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王爺,事關國體,商嬌一介平民女子,不識大禮,與我們同去,恐有不妥。」他直覺地拒絕。 

  睿王卻一揮衣袖,威嚴地道:「此事孤既做了主,子岩便不必多言。」 

  只淡淡的一句話,便讓陳子岩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得拱了手,向睿王恭敬的一禮,「草民遵命。草民告退。」 

  說罷,恭身退了幾步,轉身疾去。 

  商嬌看著睿王與陳子岩像打啞謎似的,說著她完全聽不懂的話,議定了某項與她有關的事,她卻完全不知其意。 

  可當下她又不敢細問,見陳子岩離去,只得趕緊追了上去。 

  一路跟緊陳子岩走出了很遠,再也看不見王府那連院的高牆,商嬌方才氣喘吁吁地追上陳子岩,與他隔著一步的距離,在他身後小聲問道:「東家,王爺是什麼意思啊?你們剛才到底在說什麼?」 

  陳子岩腳步陡然一頓,大口喘氣,似在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緒。 

  轉回身時,口氣里已帶了凌利與責備:「商嬌,你今日到底在做什麼?你為何會去了王府,還與睿王在王府門口舉止如此親密?」 

  「……」商嬌不料一向溫和的陳子岩會突然如此這般疾言令色的責問於她,一時怔愣當場。 

  陳子岩似心中憤懣,側頭又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若放不下睿王,放不下他所能帶給你的潑天富貴,衣食無憂,當日又何必苦苦求了我,讓我帶你離開王府?或者,這只是你欲擒故縱的伎倆?」 

  欲擒故縱的伎倆? 

  只一句話,便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捅在商嬌心口上,令她心頭巨痛,鮮血淋漓。 

  「我放不下睿王?舍不了富貴?我欲擒故縱?」每問一句,她的腳便慢慢後退一步,淚水也不自主地盈在眼眶,沾濕了長睫,「東家,原來我在你心裡,便是這樣的女人……」 

  看到商嬌受傷的表情,陳子岩臉上浮出一抹懊悔,唇張了張,似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商嬌倔強地抹了一把眼睛,硬是將那欲墜將墜的淚水又生生憋回,方才咧嘴笑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與東家是有著不同常人的默契的朋友,我心中所思所想,別人不懂,東家卻是懂的。可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 

  說到此處,商嬌長嘆一口氣,慨嘆道:「帝王將相如何,潑天富貴又如何?到最後,誰不是荒冢一堆,枯骨一具?我商嬌又豈會羨慕,豈會放下自由去攀附巴結?東家,你到底不懂我!」 

  言罷,商嬌驀地轉身,昂首挺胸地疾速離去。 

  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陳子岩伸出手,似想要拉住她…… 

  卻最終,只得懊悔地收回自己的手,緊握成拳,貼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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