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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放敵(為表歉意,加更一章)

  52、放敵 

  然後,睿王全身僵硬地立在當場。 

  商嬌一顆心簡直快要跳出來了,撲到睿王身邊,見到這一幕,也是瞠目結舌。 

  但見被子上,床上白色錦單上,除了隱約的斑斑血跡,便空空如也。 

  商嬌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只能大口喘氣,呵呵而笑。一顆心,終落回了原處。 

  她剛剛還在算計著有什麼方法,既可令大家全身而退,又能拿回行軍布陣圖,這睿王倒好,一把把她藏人的被窩給掀了…… 

  若那刺客當真從里飛出,傷了睿王,那她也當真說不清了! 

  特么的,要不要這麼驚險啊! 

  得虧那刺客對自己尚不信任,沒老實待在被窩裡,不然她可得扣上一頂窩藏刺客的帽子,拉出午門斬首示眾,凌遲處死了。 

  麻蛋!被睿王這麼一嚇,嚇得她都快尿了! 

  伸手擦了擦額際冷汗,商嬌抬眼,正好瞥見睿王轉頭凝視自己,目光含疑。心裡一顛,她只覺得口乾舌燥,呼吸急促。 

  頗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腦中飛快地運轉一番,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的理由。 

  吭哧吭哧地道:「那個,我來了癸水……恐被王爺看到,不,不吉利……」 

  話音剛落,她便聽到屋內甲兵此起彼伏的隱笑聲。 

  睿王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得又紅又紫,眼神飄忽,頗不自在地咳嗽兩聲,將手中被角扔回了床上。 

  商嬌被眾人一嘲,亦面色通紅,再不看睿王,趕緊背對著他站了,不敢回頭。 

  睿王凝視著商嬌的後背,半晌,終向著身後甲兵揮了揮手,令大家都撤出了屋子,方才踱至商嬌身旁,輕聲叮囑了一句:「今夜,自己當心一些。」 

  說罷,他伸手,在商嬌的肩上重重一拍,方才負了手,走出了房門。 

  見睿王率眾走遠,商嬌趕緊閂了門,方才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跑到床邊,她掀開被子正欲再次察看…… 

  卻在此時,聽到頭頂上方一聲輕輕的唿哨聲。 

  她抬頭一望,不由嚇了一跳。 

  好傢夥!那黑衣男子竟不知何時,躍至了床頂,緊抓了懸挂帳幃的四角黑色木樑,呈「大」字將自己高高隱於帳幃之中! 

  難怪剛剛站在床邊的睿王沒有發現他。燭光隱暗中,若不是他出聲提示,連現在進到床里翻看的她都不會注意到他。 

  當真是好功夫啊!她簡直忍不住要為他點個贊了。 

  趕緊向他招手,她壓低聲音道,「你怎麼上去了?快下來吧,現在安全了。」 

  男子點點頭,示意商嬌退開,方才飛身而下。甫一落入床上,便用手捂了受傷的右肩,閉眼咬牙,頹然倒在被中,似脫了力一般。 

  商嬌忙撲上前,將男子扶起,關切地輕問,「你沒事吧?」 

  男子唇色茜白,額間冷汗直冒,卻勉力向商嬌一笑,「沒事。」說罷,他雙眸真誠地看著商嬌,終不再防備地道,「謝謝你。」 

  商嬌看他難受,趕緊起身到桌旁倒了一杯水,遞至他的唇邊,「喝點水,會舒服一些。」 

  男子不再拒絕,就著商嬌的手,將她喂的水喝了個精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似有了一絲力氣。 

  商嬌喂他喝完水,又擔憂地看著男子撫著右肩傷處的手,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這麼重的傷,傷口也還在流血,得趕緊想想辦法。」繼而她一拍手,笑著對他道,「你等等我。」 

  她跑到梳妝台邊,一陣翻箱倒櫃,終找到一盒藥膏,高興地跑回男子身邊,似獻寶般舉給他看,「前幾日我被王爺的侍妾用茶燙傷時,就用的這個葯,聽給我藥膏的嬤嬤說,這葯對燙傷、刀傷都很好!你若不嫌棄,就讓我幫你上藥,可好?」 

  男子聞言不覺一怔。瞟到她素白的手背上還余有燙傷癒后的痕迹,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憐意,直覺地問:「王爺的侍妾……竟拿水燙你?」 

  忽又覺得自己問得唐突,忙垂頭掩了神色,不自然地低語道,「如此,便有勞姑娘了。」 

  說罷,他背過身去,解了自己的夜行衣,**了身體,露出肩胛處,一處尚在淌血的深深劍傷。 

  商嬌乍見這麼深的傷口,不由一聲驚呼。伸手,輕輕碰了碰傷口周圍的皮膚。「這麼深的傷口,一定很疼吧?」她輕輕地問,充滿著關切。 

  男子被她涼涼的手指一碰,身體微微一跳,轉頭向她柔柔一笑,「還好,不疼。」 

  商嬌剜了藥膏,輕輕靠近他半裸的背,語氣輕柔地道,「那我開始上藥了,也許會有些疼,你且忍一忍。」言罷,她小心地將藥膏慢慢地,均勻地抹在他的傷口上。 

  男子只覺一隻涼涼的小手,輕柔地撫過他的傷處,如此的小心翼翼,又如此的溫柔,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令他的心,也跟著那隻手的牽引,不停的起伏,蕩漾。 

  好容易塗好了藥膏,這隻手的主人,又找出一件自己的素衣,小心用剪子絞成布條,一圈一圈,綿綿密密,細細地替他把傷處纏住。 

  她纏得那麼仔細,既怕弄痛了他,動作輕柔,又要將傷處裹緊,以免再次崩開…… 

  只她不知,她每纏一圈,必要經過他的胸口,在她靠近他的背時,她的呼吸便吞吐於他的肩胛處,而她的手,就似環住他的胸口…… 

  這形同撩撥一般的包紮,竟令男子覺得心跳如雷,卻又甘之若飴。 

  好容易包紮完,男子穿好衣物。看向商嬌的目光早在不覺間蘊了一抹柔色。「謝謝你。」 

  他真誠地向她道謝,臉上卻有些微赧:「我聽睿王似乎喚你……商嬌?你……不會是睿王的內室吧?」 

  商嬌失笑,趕緊擺手否認,「不是不是,我只是王府請來的茶藝教席罷了,不是王府的人,更談不上什麼王爺的內室……」 

  說到此處,又覺得跟個再不可能見面的陌生人解釋有些徒勞,生生地住了口。 

  男子的眼睛卻因她的話驀地亮了,急急追問:「你不是王府中人?那你……住在哪兒?」 

  商嬌見男子說得熱切,眉心不由得跳了一跳。 

  這小子作什麼打聽我的名字與住處?他想幹什麼?許身相許? 

  想到這裡,她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人家還身陷危難,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個未知數,哪裡還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也只有她,還有這等閒情逸緻玩兒冷幽默給自己找樂兒。 

  是以,她正正神色,陡然變了畫風:「我與公子萍水相逢,公子便不用打聽我的名字與住處,尋思報恩了吧。更何況,我救公子,也是有代價的。」 

  她緩緩起身,站於床邊,向男子伸出手,鄭重而嚴肅地道:「請公子,把行軍布陣圖交出來吧!」 

  陡然從她口中聽到「行軍布陣圖」這個詞,男子的臉色驀地一變,瞳孔緊縮。 

  剛剛生起的一絲旖旎心思,頓然消彌無形。 

  驀地從床上一躍而起,下一刻,他手中鋒利的長劍再次抵住了商嬌的咽喉。 

  「你怎麼知道行軍布陣圖在我身上?」他已然冷了聲調,目光銳利狠戾。 

  思索了一下,已將事情前因後果想得清楚,「你與睿王的對話我全都聽得清了,想來便應是那侍衛統領告訴你的……這麼機密的事情,他竟也告訴你?你究竟是與那侍衛交好,還是與睿王交好?」 

  商嬌聞言皺眉,有些厭惡他的言辭,道,「我已說過,我只是王府請來的茶藝教席。若說我與他們的關係,那便是朋友,如此而已。」 

  「朋友?」男子挑眉嗤笑,「你當我是傻瓜嗎?如果只是朋友,你竟會為了睿王隻身涉險,向我索圖?」 

  商嬌亦回他一記嗤笑,繼而正色道:「那今日公子涉險盜圖又是為何?商嬌雖只是一介女流,卻也知何謂家國天下!」 

  商嬌說得大義凜然,令男子一時竟無言以對。 

  終不忍對這樣一個女子下手,男子冷哼一聲,反手收劍,轉身便欲離開。 

  才行了兩步,商嬌冷然的聲音已從背後傳來:「公子以為,今日你不交出行軍布陣圖,能走得出這間屋子嗎?」 

  男子腳步頓住,迴轉身望著商嬌,目露警惕:「你這話是何意思?」 

  商嬌自信地撇唇而笑,揚了揚手裡的一個小紙包:「方才公子喝的水裡,抹的葯里,皆有我下的毒。看似一時半會不會發作,但待明日毒發,便會傾刻斃命,藥石罔靈!敢問公子,此刻是否感覺全身酸軟,腳下無力?」 

  男子聞言,忙細察自己身體異狀,果然感覺此刻身體酸軟無比,腳下也虛浮無力。 

  看向對面那笑得一臉自得的女人,他目光透火,低吼,「你這惡毒的女人,竟敢如此誆我!」 

  枉他,枉他…… 

  竟會在前一刻,覺得她美麗善良,起了一絲傾慕之心。 

  他簡直是瞎了眼! 

  商嬌卻不理他的憤怒,只揚了揚手中紙包,「這是解藥。公子若愛惜自己性命,便以圖相換,我管保公子平安無恙。」 

  她說到此時,語音已有濃濃的篤定,「公子,圖被盜了,睿王自會警惕,魏國兵力自會重新部署。但若你的命沒了,便當真是什麼都沒了。敦請敦重,公子當思考清楚。」 

  男子雙手握拳,眯了眯眼,繼而仰頭蔑笑,「這屋中,只余你我二人。若我殺了你,你手裡的解藥,自然也是我的。」 

  商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覺地撓了撓耳朵,伸出素手,指了指窗外,莫地高聲道:「公子且看看外面吧!」 

  男子眉心一跳,趕緊附窗往外一瞧,但見外面小院寂靜無聲,沒有一絲波瀾。遂回頭沖商嬌一嗤,「你竟然還想誆我?」 

  話音剛落,忽聽外面腳步聲、兵甲聲大作,無數兵將手舉手中火把,頓時將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當中一人,一身紫金蟠龍錦袍,面色冷峻,鷹眸如炬,不是睿王是誰? 

  但聽睿**音泠泠而來,端得威嚴凝肅:「裡面的朋友,你若還想活命,便請交出行軍布陣圖,放出裡面的女子,本王保你不死,今日之日,權作從來沒有發生,如何?」 

  男子再不料竟會如此身陷重圍,轉回頭,看著身後笑得一臉無辜的女子,只覺得真真是平生之恥! 

  他於是一個跨步衝到她面前,一劍便要直逼她的喉嚨,咬牙切齒道:「我的同伴盡皆身死,你們又怎知我想活命?我偏要殺了你這可惡的女人替我陪葬,看那元濬能奈我何!」 

  商嬌早有防備,忙退後幾步避開他的劍鋒:「公子且冷靜點。我只是一個小小教席而已,你殺了我也無一用。更何況你殺了我,你也出不了王府,行軍布陣圖終歸還是得回到睿王手中;即便僥倖逃脫,你身中劇毒,一切皆是枉費。所以,倒不若先保得性命,有機會咱下回再來,豈不更好?」 

  「……」聽完商嬌這番既耍無賴又帶著戲謔嘲笑,卻又在情在理的話,男子只覺得自己牙齒磨得格格響,真想一劍將她刺個透光亮! 

  商嬌見男子腮幫咬緊,面色陰鬱,顯然已是怒極,再不敢逗惹,遂動情道:「世人皆有父母,公子雖是死士,難道便不想盡孝膝前?請公子不要再為一時意氣,置自身性命安危於不顧,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說到最後一句,商嬌想到自己前世的父母,不禁鼻子一酸,忙眨掉眼中淚意,真誠地又道,「我給公子下毒,只為自保而已。公子只要答應睿王條件,我自會保公子平安離開。」 

  男子見商嬌提及父母,突然眼中含淚,便如山火遇雨,心中燎原怒火瞬間被澆熄一半。 

  終不忍再為難面前這小小女子,一番猶豫掙扎之後,他終於將手中長劍放下。 

  「你告訴我,你究竟是如何與睿王互通消息的?」他不死心地追問。 

  商嬌咬唇,竟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赧意。「太難為情,可不能告訴你!」 

  男子深深看她一眼,重重一嘆,「罷了,今日我敗在你們手裡,也算是敗得不冤。」從懷裡取出一張疊好的圖,向商嬌一扔。 

  商嬌伸手,將圖紙接住,也將手中解藥扔給男子。 

  交易完成,商嬌再不管男子,徑自打開門,當先步出房去,一步一步走至睿王身邊。 

  雙手捧圖,恭敬地奉予睿王,「王爺,民女幸不負所望,行軍布陣圖已取回!」 

  睿王目光幽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還來不及說話,但聽得商嬌身後傳來異動。商嬌抬眸一看,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地衝出門外,幾步躍上屋頂。 

  睿王目光一沉,右手高舉。 

  身後弓箭手見令,立刻齊齊舉弓,對準屋頂那道黑影,拉弓搭箭,只待睿王一聲令下,便要齊齊發射。 

  「王爺!」千鈞一髮之際,商嬌一聲疾呼。伸出雙臂,擋在睿王身前。 

  睿王未料商嬌會有此舉,正待下令的手一時頓住。 

  趁著這一時的工夫,那道黑色的身影幾下躍下屋頂,再不再蹤跡。 

  眼見黑影逃走,睿王眼睛一眯,凌利地掃了商嬌一眼,側頭冷聲喚道:「流光。」 

  跟隨於睿王身後的牧流光會意,飛身出列,緊隨黑影而去。 

  眼見牧流光追上去,睿王將目光調回商嬌身上,忽冷冷下令:「來人,將商嬌拿下!」 

  眼看著刺客逃走,商嬌剛長吐了一口氣,突聞睿王竟下令左右將她拿下,一時錯愕,看著睿王銳利如刀的目光,全然蒙住了。 

  王爺欸,你是不是拿錯人了?你看仔細了,我可是幫你拿回機密圖紙的人哪! 

  我是大大的功臣啊! 

  你現在讓你手下兵將將我拿下,這是要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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