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曾相識的「民國」太太
若非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回想著過往的一切。
而所謂的過往,也只不過僅僅兩年的時間而已。
但是對於若非來說,兩年時間裡,由懵懂少年變成了床上高手,由純真追夢者變成了會編故事的選秀達人;掉入陷阱被綁架被劫持被刺殺……卻如同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征途。
往事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紫煙是不是已經坐上了回市裡的汽車。唉!就那樣讓她帶著失望離開,若非心裡多少感到有些失落。
然而更多的失落,是若非還沒來得及把紫煙弄到床上……想到這裡,若非感到有些煩躁了。
「吳助理,我們等了那麼久怎麼還不拍啊,去問一下導演,再不拍我們回賓館了。」若非不耐煩地說。
「快了,剛剛我過去看過了,很快就要拍你的戲份了。」
吳助理當然知道,之所以早早地把若非從紫煙那裡喊過來,就是害怕喊晚了若非會跟紫煙上床……
「這幾天把若非看緊點,瞧他看見那個叫紫煙的女孩,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梓涵早就這樣吩咐過,吳助理當然會惟命是從。
也不知道梓涵對這個吳助理施展了什麼樣的法術,這個吳助理怎麼就跟一條忠實聽話的狗一樣,對梓涵的吩咐絕對服從。
若非心裡這樣想著,感覺身邊這位助理更加令他厭煩。他哪裡是來服侍自己照顧自己的,根本就是梓涵派來監視自己的。
「吳助理你別老杵在這裡行不行,我看著就煩,」若非挺直了身體沖吳助理吼道:「你說你早早地把我從紫煙那裡喊過來幹嘛,這不是浪費我的感情浪費我的時間嗎?」
「今天的戲份有些改動,您還是再好好看一下劇本,」吳助理把劇本遞到若非手中,「導演跟我說過好多次了,原本你的表演基礎就有些差,如果再不熟悉劇本,導演拍起來就會很辛苦……」
「改改改,就知道改。」若非一把從吳助理手裡拿過劇本煩躁地說,「去跟那個編劇說,要是再改劇本老子就把他踢了換人了,什麼破編劇啊真是的,一天三遍改……」
「編劇改劇本也是根據劇情變化需要,是對這部戲負責,」吳助理耐心地說:「再說紫煙不是突然被『打死』了嗎,劇情有變化劇本當然就得再改。編劇跟組改劇本是很正常的。」
「你煩不煩啊,」若非終於忍不住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你不要那麼羅嗦好不好,我不就是那樣隨口一說嗎,你幹嘛說起話來總是跟官方新聞發言人似的啊。你就不能跟我隨便說點什麼嗎?」
吳助理面無表情地看著若非,不再說話。
「好了好了,你再去問問導演,什麼時候能拍我的戲份……」
看著吳助理離去的背影,若非氣惱地在嘴裡罵道:「狗!」
「男一號,你好用功哦。」
若非剛坐下打開劇本,耳邊就傳來一個柔膩的女人的聲音。抬頭一看,若非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笑臉,正迎著太陽朝自己走來。
「你好!你是……」
那是一張長相清秀卻又稍顯成熟的臉,身材不胖不瘦恰到好處,一身淡綠色碎花旗袍,大波浪的頭髮,使得這個女人看上去韻味無窮。
「我是下一個跟你接頭的地下黨,我在戲里的名字加淑嫻。」那女人笑嘻嘻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
「哦,幸會幸會!」若非趕緊站起來伸出手,握住了那女人伸過來的手。
皮膚爽滑卻很骨感有力。若非感覺這個女人不是經歷一般的女人,至少通過這雙手就可以感覺出,她的過往也是歷盡滄桑。
小麗的手從來都是軟弱無力的,蘇姐的手肉乎乎的像只肉餅,可兒的手雖然沒有正經摸過,但起碼感覺是柔軟的,就連杏兒,幹了那麼多的臟活重活,雖然粗糙但卻依然是柔軟的。
可是這個女人的手,不管皮膚看上去多麼爽滑,握上去卻是冰冷的硬邦邦的。
「我今天第一天進組,剛剛從那邊拍過定妝照試過鏡。這不穿著戲服就趕過來拜訪您這位大名鼎鼎的男一號。」那女人微笑地看著若非,「沒想到您正在用功呢。」
「呵呵,我也是閑來無事,所以背背台詞。」若非笑了笑說。
女人的微笑那樣不真實,若非也就十足的客氣。他在心裡想著,這樣的女人可不容易接近,一副滴水不漏看不穿捉摸不透的樣子。
「好啊,我們可以對一下台詞,等明天拍攝的時候就不會有什麼生疏的感覺。」女人說完搬了一張椅子坐到了若非身旁。
若非立馬嗅到了來自這個女人頭上散發出的髮膠的味道,沖鼻。
「那個……你真實的名字叫什麼?」
「你就叫我淑嫻好了,」女人笑眯眯地看著若非,「我很喜歡戲里的這個名字,你叫順嘴了,我們拍戲的時候會更自然。」
「淑嫻?!」若非不斷咀嚼著這兩個字,開玩笑地說:「感覺好濃的民國味道啊。」
淑嫻笑了笑沒有說話,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口香糖遞給若非。然後打開另一塊口香糖放到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看到淑嫻咀嚼口香糖的樣子,若非似乎發現了這個女人真實的一面。也許自己剛剛被她這身成熟的民國裝扮給迷惑了,貌似這個女人也不是那麼難以接近。
於是若非眯著眼睛問道:「今晚有事兒嗎?」
「沒什麼事兒,我的戲份應該都在明天。」淑嫻笑了笑。
「那晚上我請你吃飯,算是給你接風怎麼樣。」
「好啊,大概幾點?」
「幾點嘛……」若非真有點說不準,不僅拍攝時間進度會定不住,而且不知道梓涵會不會找自己有事情。「具體幾點我還真不好說,得看今天的拍攝情況。反正你等我電話就是了。」
「那好吧。我等你。」
淑嫻意味深長地看了若非一眼,又把身體向若非身邊湊了湊,親近地說:「你別說我們倆今天的裝扮好搭哦。」
「是嗎?!」若非打量了一下身旁的這位淑嫻。
「你一身白色西裝,禮帽鬍鬚拐棍,地地道道民國紳士裝扮,」淑嫻說著站起身來,「再看我呢,碎花旗袍,大波浪頭髮,細眉杏眼,典型民國太太。」
「哈哈,但願我們這一對地下黨夫妻能夠做得長久一些。」若非在心裡暗想,不要哪天被梓涵看到不順眼,又顆子彈斃掉就好。
「一定會的,我一定會陪你到劇終。」淑嫻說完站起身來,「不打擾了,我去那邊看看,晚上等你哦……」
淑嫻留下一個曖昧的眼神,轉身搖曳婀娜地離開。
若非盯著淑嫻一身淡綠色碎花旗袍,心頭又突然湧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真是見鬼了,若非搖搖頭。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若非的戲份才開始拍攝。戲份不多,五六個小時的功夫就結束了。回到賓館才知道梓涵有事已經回到了濱市,於是若非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完全忘記了跟淑嫻的約會。
這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以前不管小麗對自己多麼不待見,約好了幾點見面就一定不會遲到;不管自己多麼討厭蘇姐,也一定會按時到達約會地點。今晚居然忘記了跟這位迷人的民國太太的約會,連若非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房間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若非睡得正香。
「你已經回來了嗎?如果您今天拍戲累了我們就取消約會好了,改天再約啊。」電話里傳來淑嫻沉穩的聲音。
若非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用手拍了拍腦袋,心想我怎麼會忘得一點影兒都沒有了。
若非睡意全無,看了看時間還不到12點,便急匆匆地說:「哎呀我剛剛從現場回來,正好還沒吃飯呢,不如我們一起吃夜宵好了。」
「那好,一會兒我到你房間……」
若非看了看床上凌亂的被子趕緊說道:「我到你房間好了,我這就出門了……」
放下電話,若非衝到洗手間沖了個澡,順便又把牙刷了,然後飛快地吹乾頭髮。
雖然對這個民國太太還有些生疏,不過深夜跟女人約會,是若非最喜歡做的事情了。走了個民國學生紫煙,來了個民國太太淑嫻,不錯!
若非的心一下飄了起來,輕鬆地吹著口哨,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英俊的面孔。
經過了兩年的歷練,若非臉上的稜角分明了許多,眼神也變得有了些內涵。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清秀迷茫顧盼生輝陰柔嬌媚的舞娘了。
若非摸了摸嘴巴遺憾地想,如果留著鬍鬚就顯得更加成熟了,可惜梓涵非要逼著自己把鬍鬚給剃掉了。
若非噴了香水,一身輕鬆想入非非地順著走廊到了盡頭,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一下,然後敲了敲門。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若非有些失望。
淑嫻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穿著性感睡衣迎接自己,而是穿著一身休閑運動衣褲,腦後扎了一個馬尾辮,一副積極健康活力四射的樣子。
「你……呵呵,」若非自嘲似地笑了笑,心想半夜三更打電話吵醒自己,又穿成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不是明擺著涮我嗎。
「你跟白天比完全變了模樣,我還以為敲錯門了呢。」
「是嗎?比白天好看了還是變醜了?」淑嫻故作俏皮地問。
「變得年輕了。」若非實實在在地回答。
走進房間,若非看到桌上擺著點心和牛奶,不是想象中的紅酒和小菜。
若非舉了舉手中的紅酒,「你瞧,我還特意準備了紅酒,不如再叫幾個小菜我們喝一杯。」
「今晚上太晚了,您先委屈吃點吧,改天我們再約好了,來日方長嘛。」
聽淑嫻這樣一說,若非只好把酒瓶放到桌上,「我把這瓶酒寄存到你這兒,改天你一定得給我補上這頓燭光晚餐。」
索然無味的晚餐,索然無味的約會。若非心裡無比沮喪,就是在建築工地跟杏兒吃白菜餡兒的水餃也比這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淑嫻的興緻好像不錯,一邊喝著牛奶一邊不停地勸若非吃蛋糕。
「你吃啊,晚上喝牛奶,睡覺睡得香。」
「呵呵,就怕喝了牛奶肝火太旺,那可就更睡不著覺了。」若非話裡有話地說。
淑嫻裝作聽不懂似地笑了笑,「聽說這部戲是一個姓葉的房地產大老闆投資的?」
噢——!若非終於明白了。原來眼前這個女人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她是想通過自己打探梓涵的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