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互慰藉
第七章 相互慰藉
若非光溜溜地躺在杏兒的被窩裡，渾身滾燙滾燙，不停地說著胡話。
「爸，媽，我回來了，我回來過年了，我再也不回去了，永遠在家裡守著你們……」
「梓涵……你怎麼來了，你和小麗一塊來的啊，你們倆和好了？太好了……」
「絡腮鬍你這個王八蛋……陷阱……一切都是陷阱……」
「蘇……蘇姐……別讓你老公揍我啊……」
「可兒……可兒……」
…………
若非發著高燒說著胡話，幾乎把這幾年來所有心裡想到的人和事都說了一遍。
杏兒一開始急得不知所措，後來突然想起小時候弟弟發燒時，媽媽都是用高粱酒給弟弟降溫。
於是便拿起昨天剩下的高粱酒學了媽媽的樣子，將酒倒在手心然後在若非身上搓了起來。
杏兒高粱酒倒在手心裡然後不停地在若非身上搓著，從額頭搓到腋下、手心，然後又將若非的身體側翻過去，使勁兒揉搓著他的後背。
忙到後半夜的時候，若非的身體終於沒有那麼燙了。杏兒伸手摸摸若非的額頭，卻因為自己手心已經被高粱酒給熏得發燙，根本無法衡量若非額頭的溫度。
於是杏兒只好撩起自己額頭的齊劉海，把腦袋趴在了若非的額頭上。
杏兒剛要抬起頭來的時候，卻被若非一把摟在了懷裡。
「可兒，可兒你可回來了……你不再走了吧，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可兒，我愛你我喜歡你……」
杏兒趴在若非的懷裡羞得滿臉通紅，用儘力氣使勁掙脫著若非的臂膀。
「可兒你別走啊，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誰成想杏兒越是掙扎，若非便摟抱得越緊。害得杏兒差點喘不上氣來，只好放棄掙扎，由著若非抱著自己。慢慢的，杏兒趴在若非的懷裡睡著了。
若非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透過門縫鑽進屋裡，一道道撒著凌亂的光。
今天早上最後一班回家的火車，肯定趕不上了。年三十，除夕夜……唉！若非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來是老天爺讓我留下來啊。
若非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杏兒，突然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忍不住伸手憐愛地撫摸著杏兒的頭髮。
「哎呀，我忘記叫醒你了。」杏兒醒來之後便滿臉歉意地看著若非，「還能趕上火車嗎？晚了沒有啊？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睡過去……」
「算了，」若非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是老天爺特意讓我留下來陪你過年的，怨不得你。」
你……你真的要留下來啊，你真的不走了啊？！「杏兒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著若非，「是真的啊？」
「不是真的又能怎樣，這個點已經沒有回家的火車了。」若非笑了笑說：「在這裡過除夕總比在大馬路上強吧。」
「那好啊。有麵粉還有幾顆白菜，今天我包白菜餡的餃子，等會兒我們一起吃餃子。」杏兒興奮地拍著手。
「我的衣服該幹了吧，我穿上衣服幫你包餃子。」
杏兒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倆人忙了整整一個下午，終於把一包白菜餡的餃子煮進鍋里了。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杏兒開心地跳著喊著：「過年嘍過年嘍！」
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若非吃著吃著突然感覺心裡一陣難受。
雖然給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年三十趕回不去了，可是心裡依然是滿滿的內疚和歉意。
「杏兒，酒瓶里還有酒嗎？」
「你還要喝啊？喝醉了要吐……」
「喝醉了就喝醉了，反正又不趕火車了，閑著又沒事兒做……」
「好吧，瓶里好像還有一點。」杏兒乖乖地把高粱酒瓶子拿過來晃了晃，笑著說：「還有個二兩酒啊。」
「好，喝了這二兩酒我們就算過年了。」
「好啊！」杏兒拍著手提議，「我們來猜拳，誰輸了誰喝。」
「可是我不會啊……」
「我教你。」
若非和杏兒就像兩個小孩子似的，猜著拳喝著酒吃著水餃。
當盤子里的餃子吃沒了，酒瓶里的酒也沒有了的時候，杏兒已經喝得滿臉通紅微微有些醉了。
「有你陪我，我好開心好高興啊，」杏兒笑眯眯地看著若非，然後突然哭了起來，「我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我也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若非的臉也喝得通紅，看到杏兒流淚，想到不能回家陪父母過年，想到過了年之後還要回到海城娛樂公司任由絡腮鬍擺布，不禁也傷感起來。
「過了今天我就二十歲了，可是我的前途在哪裡希望又在哪裡……活著為什麼就這麼難啊……」
「你有什麼難的啊，不就是為了所謂的前途啊希望啊……，可我呢，我得為了活著為了生存。」
杏兒擦了擦眼淚，「我原來在學校班裡當班長，眼瞅著要考高中了，可是爹沒了……，那年我剛十五歲，不得不輟學跟著叔到處包工，什麼苦沒吃過啊……可是我的苦又有誰知道啊……」
杏兒說完又大哭起來。她這一哭，反倒讓若非不好意思起來。杏兒真的要比自己苦啊。
看著杏兒痛哭流涕傷心的樣子，若非忍不住走過去把杏兒抱在懷裡安慰道：「今天過年，我們應當高興才對，不許哭了。」
誰知杏兒一聽這話，趴在若非懷裡哭得更傷心了，「我真的好害怕啊，如果你沒有留下來陪我，我真的會很害怕的啊……」
「我在呢，我不是留下來陪你了嗎。」若非輕輕拍著杏兒的後背撫慰道。
「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回家，我不願意見到我叔……嗚……」
「我知道我知道……」
「我真的好難過啊……」
杏兒越哭越傷心，若非心頭一熱，忍不住將臉貼在了杏兒的頭上，當杏兒淚水漣漣抬起頭來的時候，若非便順其自然地將唇吻了過去……
原本若非只是想安慰杏兒，可是沒想到杏兒的反應會如此強烈。若非的唇吻過去之後，杏兒便將身體緊緊地貼在若非的懷裡，將自己粉嫩的紅唇迎了上去，瘋狂地回應起若非來。
屋外漆黑寒冷的夜色，屋裡昏暗曖昧的燈光，兩個喝了酒的少男少女，除夕之夜身在異鄉，怎麼能夠不相互慰藉相互溫暖相互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