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日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了卻了一樁心愿,雁時晚上冥想時隱隱有種進入閉關的凝神狀態,第二天睜眼的時候正見到臨江在桌子邊趴著,自己身邊還放著幾張銀票,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將對他並沒有什麼意義的幾張紙收了起來,起身走到臨江身邊。
後者昨日不知道玩到什麼時候才回來,因為惦記著出去玩,睡得也不深,聽到動靜就醒了,甩了甩髮麻的胳膊,她抬頭看向雁時,眼中露出驚愕,同時有幾分迷茫。
片刻后她才獃獃地道:「我何德何能啊。」
白撿了絕美還寵著她的師尊這件事情直到剛剛才給了她真實感。
雖然她只說了這麼幾個字,但是雁時莫名還是懂了她的意思,袖子中的手指緊了緊,也沒有責問她為什麼會在自己的房間,只是問道:「今天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靈真台!」臨江仰著頭笑道。
靈真台說白了就是比武台,用於各家比試,由修真界德高望重的前輩當見證人,出過不少場至今還為人津津樂道的著名對戰。
靈真台設在低一些的另一個小山頭上,四周有七品靈仙設下結界,完全可以使一般比試不連累到其它地方。
蕭衒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提前便去了。
臨江樂得和雁時獨處,也不急,逛著又買了些東西,好好玩了玩,吃完午飯才慢悠悠離開主峰,沿著石階順著莫名還有些多的人流去往靈真台,臨江拿著一包糖片趕到的,台上竟然正好有一次戰鬥結束。
這次的戰鬥似乎也是之前人潮湧動的原因。
臨江走近了些才看到台上的人,一個是穿著白色長袍的俊美男子,手中執著一把長劍,一看就是仙氣飄飄的貴公子,另一個則完全相反,穿著的是灰短打,黑長褲,腰間掛著一個葫蘆,非要往修士方面沾邊的話,有點像活佛濟公。
臨江在山路上停住,扭頭就要走,偏偏那活佛眼神好得不能行,一眼瞅到她,幾乎一瞬間就飛掠到她的面前打招呼道:「哎喲,臨江小友,我們又見面了啊,上次多虧你的筆法,我那《雙修圖鑑》行情可不錯呢,小友過來算算帳,我分你些。」
臨江看了一眼雁時,連忙伸手制止面前的人繼續說下去:「不,不必了,您自己收著就好哈。」
百憂真人仰頭笑了,復又低頭賠笑道:「那日灌你酒是老夫的不對,那不是說到興頭上,沒些酒,總覺得不自在不是?」
「快,隨老夫過來,給你介紹個好人物。」百憂真人說罷沖她招手,又指了指靈真台的方向。
臨江揚了揚下巴問道:「是方才和你對戰的人?」
「正是,你知道那人是誰嗎?」百憂真人一邊領路一邊問道。
臨江搖頭:「不認得。」
「那可是天祿派的新任掌門人哦。」百憂真人不無自豪地絮絮叨叨,「你上次不是說你一路修鍊都是自己摸索嗎,喏,一會兒讓那掌門收你為徒,別說是什麼二品天劫,就算是讓他護著你成仙都不是問題。」
臨江上次就清楚了,這百憂真人的話得把吹牛程度砍一半來信,她連忙道:「不不,認識一下就好了,拜師就不必了。」
「怎麼就不必了,你這一品的修為還要拖上多久?」百憂真人不滿。
「不是這個原因,」臨江嘆氣,將自己身邊的雁時請出來道,「我已經拜了師了。」
「怎麼就拜了師了,哪來的師父能比天祿的掌門人還……」百憂真人的話在他終於將沒從臨江身上挪開過的目光放到了旁邊的雁時身上后停了下來,獃獃地看著微微掀開白紗的雁時,咽了口唾液后才道,「我,這……」
雁時放下幕離,走到百憂真人前方道:「不必聲張,既來了,見見尋天闌也好。」
尋天闌正是天祿掌門的道號。
百憂真人重重地點了點頭,跟在臨江旁邊小聲道:「小友,你怎麼不早說,你師父竟然是,竟然是這位前輩呢?」
「呃,」臨江低頭道,「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師尊這麼厲害啊。」
「你,你都不知道?」百憂睜大了眼睛,然後嘆氣道,「那你們還真是一個想收,一個敢拜啊。」
臨江但笑不語,看了看周圍后岔開了話題:「你和那位掌門人都是六品以上,這樣的戰鬥,不應該是修真界全都想要見一見的嗎,怎麼覺得排場不太夠呢?」
「害,我們就是玩玩而已,不過若是一年前,那必然是人山人海,我們也不敢這麼比,不過這靈都啊,可比以前蕭條了許多。」百憂真人感嘆道。
「為何會這樣?」
百憂真人剛準備說話,三人已經到了靈真台旁邊的一個院子門口,蕭衒在那裡等著他們,和他一起的便是方才提到的尋天闌。
走近了看,確實是個極俊美的人,臨江愣住:「我見過你,那天那個繪人間,你是主判官。」
尋天闌低頭輕笑:「閑時的愛好罷了,我倒是對小友你那副美人出浴圖印象深刻。」
臨江立刻低下頭,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百憂真人立刻過來,將幾人介紹了一下,說到雁時的時候,似乎是猶豫了,雁時根本沒說話,只是撩起來自己面前的面前的白紗,便讓尋天闌臉色微動,急急忙忙地行了個禮。
雁時招了招手讓他起身,尋天闌轉身抬手,似乎是想要請他們進去喝口茶,雁時撩起來幕離那白瘦的手也還未收起來的時候,幾人同時停下了動作,抬頭向天上看去。
只見一片烏黑漸漸覆上天上太陽,同時靈都所在的山周身緩緩流蕩出黑色煙霧,自山腳處緩緩蔓延至山腰,眼見就要完全覆蓋靈真台所在的山頭。
「這是?」百憂真人驚愕地道。
尋天闌的眼中似乎流過一絲金色的光芒,然後才輕聲道:「這一天,還是來了。」
日食臨江倒是認識,但是看著下面的黑色煙霧,她還是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