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低情商碰上實蠢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

  吳霂的信息終於發來，尹星昔激動地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咣」一下磕到上鋪床板。

  「星昔，你怎麼了？」梅里躺在床上看書，被星昔嚇了一跳。

  星昔捂著頭，還興奮地在宿舍蹦了幾下，「沒事，沒事。」然後接著說，「我要平復一下心情，學長約我晚上吃飯，梅里我不能和你一起了，嘿嘿！」

  「哎，見色忘友。」梅里撇撇嘴。

  宿舍另外兩人一直處於半透明狀態，很少說話，也摸不清心思。

  晚飯時刻，孟瑤回到宿舍，看見三人齊聚在桌旁吃飯，唯獨少了尹星昔，發問道：「星昔呢？」

  「和學長吃飯去了。」梅里不經意回答。

  孟瑤微笑著揶揄道：「你們什麼時候也能學得像星昔一樣，剛來大學就找大腿抱。」

  「星昔才沒有，是學長主動約的。」梅里繼續吃飯，沒察覺此刻的孟瑤臉色異常難堪。

  星昔一改平時的蹦跳，拘謹地走到吳霂身旁，心裡嘀咕：約我出來，怎麼不說話。

  吳霂滿心沉重，似有事要說。

  「學長，這是你的外套，在我宿舍放著，忘記給你了。」星昔開口道。

  吳霂接過衣服，又是沉默。

  「額，咱們去哪吃飯？」星昔實在是忍不住發問，從出來到現在，他們已經走了好遠，沿著食品街都走了過半。

  吳霂回過神，朝旁邊的店鋪看了看，隨後走進他們之前常去的一家。進門后，他們坐在靠窗的一桌，吳霂為星昔挪了椅子，招呼她坐下。

  正在外面路過的葉雯突然鞋帶開了，抱了一堆零食實在彎不下腰，還不等開口，黃晟一就蹲下給她系鞋帶。

  「你真模範，一會獎勵你一根棒棒糖。」葉雯傲嬌地說。

  「一根也太摳了，怎麼也得兩根。」黃晟一打趣說。

  就在葉雯不經意看向旁邊時，正巧看見這一幕。

  「走吧，看什麼呢？」黃晟一看見葉雯愣在原地，順著目光看過去。

  「你看那是不是吳霂，怎麼……還有一個女生？」葉雯詢問，他們現在都是一個班的，但在分班前就有耳聞，吳霂一直對誰都比較冷淡，更不用說單獨和女生吃飯這樣的事了。

  「有情況啊！」黃晟一既疑惑又欣喜地言語道。

  玻璃窗內，吳霂心事重重。

  「學長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要說嗎？」星昔咬咬嘴唇，察覺著吳霂的表情變化。

  「沒事啊。」吳霂平靜地說。

  「那你叫我出來是……」星昔有些摸不著頭腦。

  「噢，因為……因為昨天我救了你，吃頓飯不為過吧！」吳霂喝了一口水，掩飾尷尬。

  「你還吃我豆腐，我也沒說什麼吧！」星昔一聽到吳霂說起昨晚，就想起來了。

  「咳咳。」吳霂一口水噴出來，「那你還打我一巴掌。」

  「那……那扯平了。」星昔低頭用筷子輕碰碗盞。

  倆人就這樣時不時說著話，全程都是沉默專心吃飯。

  「尹星昔，你昨天有沒有遇到不順心的事。」吳霂故意試探著星昔的話。自上午袁逸陽同吳霂說完那番話后，一整天吳霂心中都惴惴不安，加上之前的猜測，他實在不放心。

  「沒有。」星昔正美滋滋用勺子舀著蝦皮飯，嘴上油膩膩的。

  吳霂定定地看著眼前這絲毫不注重形象的人，撇撇頭說道：「還真是符合我對你的定義！」

  「什麼定義？」星昔聽到便隨口一問。

  「你猜！」吳霂靠到椅背上，蹬上二郎腿，支起頭看著星昔一臉茫然又帶有一絲憤怒的表情說，「給你提示，什麼東西胃口好！」

  「豬嗎？」星昔靈機一動。

  吳霂嘴角上揚，「還不錯！雖然出廠配置低，但升級了CPU，也還不至於那麼差！」

  「CPU是什麼？」

  吳霂頓時語噎。

  有些人情商低是因為開玩笑總得罪人，而有些人實蠢是因為根本理解不了玩笑本身。

  「學長，我有些不舒服。」正準備再舀一勺飯的星昔突然感覺一陣胸悶，手捂住胸口處覺得呼吸困難，豆大的汗珠從瞬間蒼白的臉頰兩側滑落。

  吳霂被星昔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你怎麼了？尹星昔！」還沒等說完星昔就昏了過去。

  吳霂連忙起身，走到尹星昔跟前伸手查看了一下她頸動脈，旁邊眾人紛紛看向這裡。

  蘇瑾注意到異樣，趕忙從吧台處出去，「吳霂，這怎麼了？」

  「快幫我拿一條濕毛巾。」吳霂立刻將星昔從椅子上抱起，平放在地上，將她頭部支起，然後解開脖頸處的扣子，用拳頭叩擊她的心臟部位，一下、兩下，沒有反應。

  吳霂緊繃神經，隨後雙肘伸直，藉助身體和上臂的力量，向星昔胸骨方向按壓。每次伴隨著吳霂的按壓，星昔胸廓下陷幾厘米，爾後迅即放鬆，舒解壓力，讓胸廓自行複位，使心臟舒張。就這樣有節奏反覆進行兩分鐘后星昔有了脈搏，虛弱地睜開眼縫。

  吳霂鬆了一口氣，鬢角汗珠滴落，不等片刻反應，連忙抱起星昔往外走去。

  「吳霂，我開車送你去。」蘇瑾拿走吧台上的車鑰匙，將濕毛巾遞給吳霂。

  坐到車後座上的吳霂緊張地撐著懷裡半昏迷狀的星昔，將濕毛巾敷在她前額，胳膊因為剛才的心臟復甦按壓微微顫抖。

  到了醫院，醫生趕忙進行一系列檢查。

  「蘇瑾學長，謝謝你！」在外等候的吳霂長呼一口氣，對旁邊座椅上一樣緊張的蘇瑾說。

  「憑咱倆的交情談什麼謝，即使不是，在我的餐館出了事，我還能坐視不理嗎？」蘇瑾撐上一臉笑容，寬慰吳霂道。

  蘇瑾和吳霂結交於跑步社團，雖然不在一個學院，但二人關係甚好。後來蘇瑾在校學生會混得風生水起，便總是會給吳霂表現鍛煉的機會。

  就在大一那年吳霂被內推為新生秋季運動會發言代表，面對無數新生，他自信並意氣風發做著彙報時，便被台下萌動春心的小女生盯上了。她們硬是不顧及廉恥，趁吳霂之後去公共浴室時，將吳霂圍堵，索要聯繫方式，不罷休還想上手，這讓當時本就因為明朵的瘋狂行為而對女生產生恐懼的吳霂愣是被這架勢驚詫住，之後更是有了心理陰影，對公共浴室敬而遠之，免得再殺出「程咬金」。

  大三時蘇瑾被推舉為校學生會主席，吳霂雖是學院里學生會的部門副部長，但日常學校或各學院間組織活動，蘇瑾照舊幫持吳霂歷練，而吳霂每次也都不會讓蘇瑾失望，一來二去吳霂在學院學校都名聲大噪。

  醫生走出診室，對二人說：「心臟猝死病人每推遲急救1分鐘，復甦成功率就會下降10%；過四分鐘，大腦供血會受損；超過六分鐘，會出現不可逆傷害，就算是醒來，也是植物人；十分鐘就沒有生還希望了。也就是說大腦缺氧不能超過六分鐘，這可是黃金急救時間，小夥子你們做的很有效，病人沒什麼大礙了！」

  蘇瑾聽罷醫生的話，徹底放下擔憂。

  吳霂追問醫生：「她是有心臟病？」

  「沒錯，先天性心臟病，不過是房間隔缺損，相較輕微的先天性心臟病，已經手術治療過，按道理都不需要常規藥物治療，日常生活都能像正常人一樣，這怎麼會無故昏迷？」醫生詢問吳霂。

  吳霂思考片刻，回憶剛才星昔不適前的場景，忽然想到：「她吃了蝦皮飯！會不會有關係。」

  「是有關係，她的病雖通過手術治療改善，但在日常生活中還是要注意飲食禁忌。在平時不要吃蝦皮，蝦皮含有很多的鈉鹽，會導致鈉水瀦留，這樣就會增加血容量，加重心臟的負擔，易引起一時性的腦供血不足，使心臟病患者出現突然性昏厥現象。」醫生找到問題關鍵，解釋說給吳霂聽。「只是……病人這幾天的情緒一定也與這突然昏倒有關聯，你在之後也要時刻留意！」醫生告誡吳霂。

  「那平時還需要注意什麼？」吳霂充滿擔憂。

  「保持樂觀的精神狀態，避免緊張焦慮，避免過度勞累、不要參加激烈的體育競賽。日常注意保暖，如果出現發熱、咳嗽等上呼吸道感染癥狀時，需要及時治療，否則容易引發心肌炎；多食用富含營養、易於消化的食物，少吃苦瓜等苦寒會損傷到人體陽氣的食物，以及像蛋黃，蟹黃、魚籽、奶油及動物的內臟等含膽固醇高的食物，吃了之後會導致動脈粥樣硬化，不利於保護心血管健康，平時可以多吃一些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醫生認真叮囑，「還有……」

  吳霂掏出手機將醫生所說的都仔細錄入備忘錄，正記錄時聽到醫生停下來，便抬頭看過去。

  「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個認真體貼的男朋友。」醫生欣慰地笑笑說。

  這次吳霂沒有反駁，看向玻璃窗內躺在床上臉上終於有一絲生氣的星昔，眼露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