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涌
蔚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甜姐兒」說的是自己。
心想著她看起來是很顯老嗎，就肯定比沈燕婉大？
再者說了，她什麼時候和沈燕婉這麼親近了她怎麼不知道。
蔚藍正要回答就被陸奶奶搶在了前頭，「甜甜是音樂生，她媽媽對她要求比較高。」
「甜姐兒的聲音很好聽，是學聲樂的嗎？婉婉只會寫寫畫畫，特別崇拜學音樂的女孩子。」沈燕婉找到了切入點，熱絡地和陸奶奶聊了起來。
這位姐妹自稱婉婉？
蔚藍頭一回和沈燕婉這樣的女孩子打交道。
看似溫和可愛，實則心思繁多，但她的這副偽裝確實很有欺騙性。
「我學的不是聲樂。」這回蔚藍自己先否認了，反問道：「小妹妹是美術生還是？」
「只是業餘愛好而已，婉婉的文化課成績還可以。」沈燕婉搖了搖頭。
她不敢去看喻嘉樹，滿懷希冀地望向了陸奶奶。「奶奶你上次說阿樹哥哥是高考狀元，甜姐兒都找哥哥請教過，那能也教教婉婉嗎？」
沈燕婉的聲音並不難聽。
相反她嗓音清脆悅耳，因為刻意放緩而更顯得溫柔，令人不忍拒絕。
但蔚藍卻從沈燕婉的話里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不滿。
沈燕婉表面上說她特別羨慕學音樂的女孩子，又說她只會寫寫畫畫，文化課成績還可以。
可不就是在暗暗抬高自己，順帶嘲諷蔚藍成績一般才走藝考的路子嗎？
到底是誰給了她這種錯覺？
蔚藍脾氣挺好，反而有點被沈燕婉氣笑了。
她剛剛看過沈燕婉和陸奶奶互動，想也知道沈燕婉這一陣子沒少來，只是她一時摸不太准陸奶奶的態度。
不過她上一回就看出來了，喻嘉樹對沈燕婉熱情不高。
餐廳里安靜了片刻，食物的香氣四處飄逸著腰填補這份空白。
瓷白的餐盤和銀質餐具相處和諧，頭頂的水晶吊燈落下，閃出了星星點點的光。
蔚藍小口地舀著碗里的湯，忽然有點期待他們的反應。
「阿樹月底就要回海城了，估計沒什麼時間。」陸奶奶半眯著眼睛，淡笑著說道，「我回頭讓小沈給你報個輔導班。」
沈燕婉的成績她是聽說過的。
雖說她一口一句甜姐兒的叫著，但她和蔚藍都是今年的高考生。
沈燕婉語文單科第一，相對而言其他科目就不那麼突出了，加起來大概排在年級前五十。
她就讀的崇禮高中本科上線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這個成績在學霸橫行的崇禮已經算得上優秀了，但是要和蔚藍比的話……
「嗯。」沈燕婉很識大體地回了個笑，「那我就不打擾阿樹哥哥了，甜姐兒你也注意點呀。」
非得這麼說嗎？
蔚藍無端端被哽了下。
一時不知道沈燕婉是把陸奶奶的客套話當真了，還是在故意警告她。
「她不用注意。」喻嘉樹說著又給蔚藍夾了一筷子的荷蘭豆。
他低著頭，側臉線條幹凈明晰，「有不會的別藏著。」
蔚藍沒想到喻嘉樹會主動替自己說話。
不難猜測沈燕婉對自己的敵意又加強了。
她雖然不太在意這個小妹妹，可要是三不五時地遇上的話，也挺煩人的。
「那下周月考，我爭取多考幾分。」蔚藍象徵性地說道。
陸奶奶聽了直笑，「難得阿樹看阿樹這麼認真，甜甜這回想考第幾？」
「甜姐兒平時考多少呀？」沈燕婉好奇地插了一嘴。
她對蔚藍的了解少得可憐。
陸奶奶也沒有透露太多信息，她只知道蔚藍住得離這裡很近，跟陸奶奶的關係也很好，先前她還看到喻嘉樹教蔚藍學習。
喻家的重心不在南城，喻嘉樹也不會在這裡久留。
沈燕婉以為蔚藍的狀況應該和自己差不多。
不過她語文成績很好，閑暇時寫的網路小說也賺了一點小錢，每次媽媽帶她出去都能收穫長輩的誇獎。
她兩次見到蔚藍每次都穿的校服，興許家境還比不上自己。
蔚藍的學習成績應該不太好，音樂方面她都不怎麼提，沒準是想走藝考的路子過本科。
也不知道陸奶奶為什麼那麼喜歡她。
「我成績很一般的。」蔚藍隨口回道。
沈燕婉垂下眼睛，心想著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但她抬起頭，就又換上了一副笑臉，「沒關係的，你們音樂生文化課成績不用考很多。」
「……」行吧。
蔚藍沒什麼所謂，只認同地點了下頭。
「她那是謙虛，你別聽她胡說。」陸奶奶越聽越不是滋味。
她對蔚藍的情況了如指掌，趕忙出聲解釋道，「甜甜二模考了年級前二十呢，她要考Z大沒問題。」
Z大是國內最頂尖的綜合類院校，藝術類更強一些。
蔚藍報的是民樂專業，因為政策的收緊，這一兩年格外難考。
眾所周知藝考已經都結束了，只剩下了兩個月後的高考。
而南城一中的年級前二十，也不會比他們崇禮差太多。
沈燕婉聽得愣了愣，不得已露出了個親和禮貌的微笑，「那你的音樂專業……應該很厲害吧？」
「甜甜是Z大民樂系狀元。」陸奶奶彎起唇角，當即擺出了「與有榮焉」的模樣。
「甜姐兒好謙虛呀。」沈燕婉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Z大聲名在外，她當然知道。
有這種本事還藏得這麼嚴實，害她走到了這部尷尬的境地。
蔚藍要不是故意的，誰信。
「你今年多大了？」蔚藍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是聽不慣這句「甜姐兒」。
「十七。」沈燕婉以為她要拿年齡做文章。
反正她的生日才剛剛過去沒多久，自以為機智委婉地報出了周歲。
哪怕事實上她是剛滿十八周歲。
「那我們同齡，你不用喊我姐。」蔚藍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陸奶奶聞言多看了沈燕婉一眼。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沈燕婉應該比甜甜還大一歲。
這個沈燕婉她不是特別喜歡，但她幾次來找自己，表現得很熱情。
小沈是她到了南城后招來的廚師。
在他之前也換過幾個，小沈的菜挺符合她的胃口。
沈燕婉喜歡過來也沒什麼，好歹也能陪自己說說話。
只要不是太煩人，陸奶奶也不會特意趕她。
原本以為沈燕婉只是喜歡自家孫子，沒什麼要緊的。
畢竟從小到大追著喻嘉樹跑的小女生太多了，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然而看今天晚上的舉動，陸奶奶就知道沈燕婉的心思不太正了。
「奶奶，您嘗嘗這個。」沈燕婉將注意力從蔚藍身上收回，拿起公用的湯匙給陸奶奶舀蟹黃豆腐，「我爸的拿手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