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幫忙

  南城正式進入了梅雨季。


  午後陰雲遮日，地面尚未乾透，連吹來的風都顯得格外沉悶。


  南城一中，高三十一班的教室和往常一樣。


  數學老師林增文拿著粉筆和教學用三角尺站在黑板前，打算給他們複習三角函數。


  這個時節正是犯困的時候，講台下的學生都在強撐著精神聽課。


  「假設A是單位圓和x軸正半軸的交點……」林增文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中氣十足的嗓音在教室里四下蔓延著。


  蔚藍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裡的水筆。


  她對三角函數的內容還算熟悉，不多時就有了解題思路。


  直到桌面上多了一張便貼條，她才堪堪回過了神來。


  除了唐語之外，不作他想。


  蔚藍下意識地轉頭往右看了過去。


  她輕蹙了下眉，不意外地看到了正在瘋狂暗示她的唐遇。


  再一低頭，嬰兒粉色的便貼條上果然寫著唐遇的狗爬字——


  Astro送你回去，你倆都沒發生點什麼？

  看來還是我更討你喜歡：D

  「……」蔚藍翻了個白眼，並不想搭理唐遇。


  然而沒過多久，唐遇就眼疾手快地又貼了一張便貼條過來。


  南城中學的座位都是單人桌，相鄰兩張課桌間的距離並不遠。


  唐遇手長，動作又快，台上的林增文兩次都沒能夠抓到他。


  蔚藍無奈地繼續低頭看了一眼——


  所以校慶晚會你還會幫我們的叭，藍藍小仙女QAQ

  唐遇這回說的是校慶晚會的事兒。


  蔚藍的架子鼓確實玩得還不錯，但她自己在校慶上也有節目，並不想額外再增加一個麻煩。


  於是她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沖唐遇比了個「X」的手勢。


  唐遇對此視而不見，依舊對著她擠眉弄眼。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沒等到蔚藍答覆，就先被林增文逮了個正著，「唐遇！」


  講台前的林增文緊皺著眉頭，拍打黑板的動作明顯加重了幾分。


  「這道題你來做。」他怒視著唐遇。


  說起來唐遇的成績在高三十一班裡一直在中游徘徊，放在年級里就明顯不夠看了。


  而他唯一拿的出手，大概就是林增文的數學。


  只不過林增文依舊不待見弔兒郎當的唐遇。


  因為看不過眼他騷擾蔚藍，乾脆就把人叫上了講台。


  唐遇見狀也是絲毫不慌。


  他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題目，底氣十足地走上了講台。


  蔚藍以為他信心滿滿，也順勢看了上去。


  可惜半分鐘后，她就一言難盡地重新看回到了課本上。


  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

  第一步就錯了。


  蔚藍的猜測沒有出錯。


  唐遇很快就沉著一張帥臉回到了座位上。


  「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不要整天想一些有的沒的……」因為沒做對題目，唐遇被林增文逮住機會說叨了一通，吸引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


  唐遇在班裡的存在感相當強勁。


  難得看他鬧個大紅臉，同學們都覺得很是新奇。


  「我以為他要懟老林來著。」


  「遇哥這是飄了還是拿不動刀了？」


  「哈哈哈，我竟然覺得有點可愛是怎麼一回事。」


  後排的同學交頭接耳地聊了起來。


  「安靜！」台上的林增文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維持秩序。


  憑著他的威信，話音落下的瞬間，班級里就再度恢復了平靜。


  唐遇依舊對此耿耿於懷。


  或許是因為一開始就表現得過於自信了些，他直到放學后仍覺得有些意難平。


  臨近高考，同學們只剩下了周日一天的休息時間。


  教室里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往外走，打鬧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想不到連我最愛的數學也拋棄我了。」唐遇把書本塞到桌肚裡后，背包站了起來。


  「你最愛的不是搖滾嗎？」蔚藍反駁道。


  她和唐遇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喜惡再了解不過。


  唐遇對學習向來沒什麼耐心，幾乎把大半的時間都花在了音樂上。


  好在音樂生需要的文化課成績並不高，他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但你拋棄我了。」唐遇一路跟著蔚藍往外走，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明明都穿著一樣的校服，在他身上總顯得要比別人更放蕩不羈一些。


  白襯衫的扣子被他解開了兩粒，鎖骨若隱若現。


  唐遇也確實帥氣，尤其是在這種遍布宅男的男生群體里。


  他生得劍眉星目的，又是樂隊主唱，在女同學里很有人氣。


  站在他身邊的蔚藍也同樣惹眼。


  周圍路過的同學都朝他們投來了注目禮。


  「我也有節目要排。」蔚藍全程目不斜視。


  「反正你每天都在練琴。」唐遇回答得很快，「而且我們一個開場一個壓軸，完全不影響呀。」


  蔚藍聽到后頓住了腳步。


  她扭頭看向唐遇，反問道：「那你是覺得你辛姐會答應？」


  「那回頭我去說總行了吧？」唐遇二話不說地接茬道：「江湖救急，辛姐會理解的。」


  他深諳拍馬屁之道，總說她們看起來像姐妹。


  偏偏高芷辛又很吃這一套，每每都被他哄得眉開眼笑。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但唐遇心裡其實也沒有多大底氣。


  蔚藍的外公高徵是著名的古琴演奏家。


  據說高芷辛小時候也沒少學，只是她實在沒什麼天賦，學了個大概后就被高徵拋棄了。


  可蔚藍不一樣。


  蔚藍打小就喜歡外公和他的古琴，並且在這一方面天賦異稟。


  高芷辛覺得很是欣慰，這麼多年來對蔚藍都要求很高。


  和天底下大多數的家長一樣。


  別看她平常對唐遇的樂隊褒獎有加。


  要是蔚藍也參與其中的話，她的態度就得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那就回頭再說。」蔚藍信步走到了奶茶店前。


  唐遇看著她點了杯奶茶，搶先拿出了手機刷碼付款，「別介啊，這眼瞅著離校慶只剩一周半了。」


  「你和Astro很熟？」蔚藍忽然問他。


  提及Astro，唐遇想也不想地搖了下頭。


  「我小樂隊可沒機會跟這尊大神套近乎。不過你要是真的想要他的聯繫方式，我可以忍痛幫你問問程哥。」


  蔚藍拿好奶茶，走之前嫌棄地看了唐遇一眼，「我是說你可以找他幫忙。」


  「我哪裡請得動他。」唐遇快步跟上了蔚藍，「你這話說得好像你跟他很熟一樣……」


  雖然不熟，但比起他來還是可以套套近乎的。


  蔚藍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