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有千千結 （一）
霍秋水走出病房時，眉頭都皺成了一個疙瘩。這都是文博那小子亂點鴛鴦譜鬧出來的幺蛾子。
沒錯，在林金逛S大跳蚤市場時他的確是讓文博關注過她，那也是為穩妥起見，只是一個剛剛步入青年期的一個男子對一個初步印象比較順眼的女子的好奇而已，充其量算是林金有了被了解的資格。
這好像和男女朋友還差十萬八千里吧？
誰知道那傢伙脾氣那麼爆，就像是逢年過節的炮仗子一樣，一點就爆，甚至不點都在劈里啪啦爆個不停。
又不是在小說或者電視劇里，現實中的人誰他娘的受得了？
偏偏還是個沒腦子的闖禍精，太沒有距離感，啥爛人都敢靠近，一惹禍惹上的還是黑道上的，為了她的事黑道上的都堵到弄堂口了。
誰都不想像木子家的子侄一樣被黑道的綁了，被大搖大擺地到家拿贖金。
這小女子是個禍害，絕對不能近，不但不能近，還得有多遠離多遠！
（霍秋水：回頭得跟文博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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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醫院，林金的單間病房裡。
林金醒來后的情況還算比較穩定，除了額角上的傷口和輕微的腦震蕩。醫生說，都是小傷，在醫院觀察個一個禮拜沒啥不適就可以出院。
當然，探病的也可。
下午，陳姝來了，順道的還有那個當初在跳蚤市場幫林金解圍的S大學生會的邱華。
她們也都在網上看了視頻，知道林金所遭遇的千鈞一髮——其實這種「S大學生從人販子手上解救女孩」正能量滿滿的標題本身就讓S大師生臉上有光，大家基本上都看過了才對。
陳姝來探病是因為擔心；邱華是為林金平靜親和的性格氣質所吸引而來。
林金還在為「五顆蒜先生」的疏離而難過著，趙敏的事傷她很深，霍秋水的離去讓她失去了再掙扎的勇氣和力氣。
今天發生的事足以刷新她對土豪林反對她上大學的事的認識。
如果，不是她一心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勁，一開始就乖乖聽土豪林的話好好地做生意，忘記大學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不會在S大的跳蚤市場碰到趙敏，也不會刺激得趙敏有了與她同歸於盡的想法與行動。
聽陳姝和邱華帶來的消息，趙敏是在跳蚤市場被「強姦犯的女兒」幾個字傷了心，后才不惜以大學生的身份墮入風塵，撬動黑社會混混為她充當打手。
林金以前聽海西的人說起過黑社會，據說進了黑社會的人除了死亡別無其他脫離的門道。終身都處於要麼死於黑道的內訌要麼犯事被國法處死的命運之中。
甚至有的人入了黑道後為了不讓家人被仇家惦記上，不得不與家人斷絕關係。人家大禹是三過家門而不入，但是他們是終身都是與家人相逢不能相認，更遑論進家門了。
以前只是聽說，現在趙敏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學，是活生生的身邊熟悉的人，林金真的被傷到了，被震撼到了。
曾幾何時，林金也想象著像老師在班隊活動里提到的那些奇女子一樣傲然於天地間，做出一番經天緯地的大事業來。
可到如今，唉，算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林金心涼涼，打算放棄大學夢。
好好地做她這個年經該做的事，平平靜靜地接受一切，土豪林的安排未嘗不是最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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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是個大晴天，林金的父母還有高飛、陳姝都來醫院接林金了。
放下了大學夢，林金感覺心中像是放下了大石頭，她平靜地接受古井無波的生活。
高飛有點難受，眼前的這個林金像是滿經滄桑的老人一樣平靜，像一截毫無生機的枯木蠟像一般，與往日的活力四射自信滿滿的舊時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對他，林金彷彿也客氣了不少。
可是，他寧願林金還是那個對他頤指氣使不屑一顧的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
從網路上看林金最多是挨了趙敏那個瘋婆子的一頓虐，不至於被打擊到這種程度呀？
難道，還有其他事？是他高飛所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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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趙母以自殺式的速度和方式跑到了林金家的車前面。
她聽法院給她配的援助律師說，如果趙敏能得到林家的有原諒，就可以少疼判刑或者不判刑。
這一周以來，她都在苦苦找林金的家人或林金請求原諒。
眼看著離開庭審判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卻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近林家人。
林金在醫院。趙母憑著她與趙敏七八分相似的容顏，醫院根本不讓她亂找人；林金家所在的半山小區也不是她能夠進得去的。
還有那個海西，海西人早恨透了黑社會，更何況看過視頻的海西人都知道她家把禍水往海西的林金身上潑，也抗拒她得很，到後邊她連海西的大門都進不去。
只剩下這一招了，用生命去賭林家的惻隱之心，賭林家會為了息事寧人而不得不在法律文件上簽字。
果然，林家的車停了下來。
不過，下來的是高飛，眼睛里滿滿都是怒火的高飛。
趙母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從趙敏的一言一行蛛絲馬跡中，她知道，這個男孩就是趙敏心中的執念之所在。
從律師的口中，證實了趙敏是為了圍繞著這個人的執念而墮身成魔的。
趙母的第一念頭就是絕不以讓這個人置身事外——趙敏都還在裡邊呢，這人怎麼可以置身事外？
她一把扯住高飛的衣襟，身體抖成了篩子，咬牙切齒地顫聲說道：「高飛，是吧？看樣子你活得倒人模人樣，滋潤得很呢。」
高飛雙手使勁地要把趙母的手掰開，無奈事與願違，她的手跟麥芽糖一樣緊緊地粘在上邊。
周圍的人卻因為這裡的動靜越聚越多，因著最近的報道，趙母的曝光率老高。大家對著趙母指指點點，也有人拿起了手機，開啟攝像功能。
趙母繼續歇斯底里，「我女兒是因為對你動了心，才著了魔，律師親口說的。你就不管她了嗎？去呀，去叫車上的人下來，把這份法律上的諒解協議簽了。去呀，去呀——」
（高飛：沒打交道都惹一身腥，打了交道還得了？幸好沒跟這對瘋母女倆扯上關係，還沒完沒了了。）
高飛被氣得滿臉通紅，怒髮衝冠：「放你個臭氣！當年追我的女孩子多了，一個個都要我管，我管得過來嗎？」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誰叫你女兒當人販子你找誰去！找我幹嘛？」
趙母背弓成了蝦米，「我不管，裡邊那小妖精今天不簽這諒解協議書我今天就死這，血濺你們一身，腥你們一輩子，讓你們在夢裡都嚇死！」
「簽不簽？簽不簽？」
「忒不要臉了！」周圍的群眾都被惹怒了，雞蛋，水果，牛奶有什麼拿什麼，只要是砸不死人的，統統往趙母身上招呼。
為母則剛，趙母也是拼了，好像是遇到了老鷹的老母雞，全身炸毛。為了趙敏，她沒有鬆懈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