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整個狐族都聚集在了聖樹之下,焦急地等待著。


  就在聖樹不遠處的一個山洞中,一個小生命即將到來,她就是整個狐族翹首以盼的九尾靈狐。


  這是一個只要是狐族就都知道的故事。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上並沒有九尾靈狐,所有的狐狸都只有一根尾巴。那時三界動蕩,神、魔兩界征戰不斷,魔界妖君憑藉著從天界盜來的法器,屢屢侵犯天界。玉帝無計可施,便向西方極樂世界的往生佛求援。但是,往生佛早已不問三界之事,只一心在佛門中超度極樂世界中的苦難人。


  玉帝無奈之下思得一計,傳說那魔界妖君最好美色,天庭需要尋一位勇敢聰慧且善於變幻的神仙,化作一女子,去到魔界,迷惑妖君,將他從天界盜取的法器盡數偷回,天界方有勝算。但是,此時的天界,眾位天神或死或傷,且無人有足夠的信心能夠迷惑住那妖君。


  在聖靈天山上有一靈狐,原是百折林中修鍊成人的一隻小狐狸,在人間遊樂時迷惑痴情男子,闖下大禍,那時往生佛本意滅之,但這隻小狐狸悟性極高,又充滿靈氣,往生佛不忍,嘆了一口氣,道:「一草一木皆有命,我佛慈悲,寬恕你,你便在我座下潛心修行,日後得到成仙,再去彌補你前世過錯。」從此之後,這隻小狐狸便在往生佛的座下修行了,在聖靈天山上一待就是上萬年。而這次計劃最適合的人選,莫過於她。


  所謂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玉帝在天界等了也就十日左右的時候,這隻靈狐便帶著妖君偷走的法器回到了天界。靈狐還是那時的靈狐,但是靈狐的心已不再是那時的了。小狐狸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偷回法器的經過,也沒有再提起過那短短十日內發生的事情。


  只有在後來魔界兵敗之日,眾人只見那妖君手中持劍,半跪於聖靈山頂,面目悲切,一字一字聲聲凄厲地喊出那對狐族的詛咒,「我,上魔妖君,在此以吾血為契,以魔界千萬魔將之靈為祭,詛咒狐族」,最後自刎於聖靈天山上的聖樹之下。


  也是那日,小靈狐跪於往生佛前,求我佛施救狐族。往生佛念在此次狐族之災,皆是因為為天界除難,便尋得一法壓制於那強大的詛咒:妖君所施詛咒,狐族將歷一滅族大劫,而往生佛施與狐族恩澤,狐族將歷大劫之時,族中變會生出一隻九尾靈狐,唯有這九尾靈狐能夠幫助狐族渡過大劫。


  後來那隻小靈狐去了哪裡,沒有人知曉,只知她在佛前跪別往生佛,說自己已無法再心無雜念地修行下去,既然這樣,不如就此墮入凡間,隨心去吧。狐族中有很多說法,有人說她是回到了聖靈天山上,自刎於聖樹下,隨了那妖君去了;也有人說,必是那魔界的日子苦不堪言,她受不住內心的折磨,墮入人間享樂醉生夢死去了······


  這是狐族千萬年來的第一隻九尾靈狐,玉帝賜名「骨思」。


  九尾靈狐出世,預示著狐族的滅族大劫將至了。


  她一出生便背負著整個狐族的命運,雖然出生至今接受狐族萬民朝拜,狐王狐后寵愛她至極,但這也因她是唯一能解救狐族的九尾靈狐。上天見憐,讓她生得一副三界獨一的好容貌,狐王狐后每每在人前談起時,臉上總是掛著沒由來的自豪。


  狐后總拉著骨思的手道:「阿思啊,狐族先祖相幫天庭留下的詛咒卻要你來化解,也不知這應劫之時會否傷著你性命,但你放心,我與你父親定不會讓你失了性命,不管用何種辦法,定會保全你。」


  骨思其實並沒有太把狐族滅族大劫需她化解這件事放在心上,玉帝在她三百歲時就已說了,九尾靈狐雖降世,但是這滅族大劫怎麼也要過個幾千年才到,日子還長久著呢。且不說那時自己到底會不會因解這劫而丟了性命,狐族的生命長長久久,若是這大劫來時自己也已經活膩了,這大劫倒正好可以了結了餘生,豈不痛快。


  離木是聖靈天山上的一隻小狼精,因這天山離天最近,仙氣繚繞,不過三百年他便能化成了人形。


  骨思第一次見著這隻小狼精的時候,小狼精正在一處山洞中架著一口鍋煮葯。不得不說那葯的味道還真好聞,骨思聞著聞著,就不自主地走了過去。


  「喂,小狼精,你在煮什麼?」骨思望著離木問道。


  「你怎知我是只狼精?」離木停下手中的動作,也望著骨思道。


  小狐狸微微一笑,道:「不只是狼精,還是只雪狼精。」


  離木是聖靈天山上獨有的一種狼,雪狼,這種狼通體是銀白色的皮毛,可算是骨思在這聖靈天山上看過長得最順眼的一種狼了,也是最容易修鍊成精的。


  離木望著骨思皺了皺眉,而後開口道:「看你生得這般好看,是狐族的那隻九尾狐吧。」


  「誒?你怎知我就是那隻九尾狐?」骨思向著洞里走了幾步,那鍋里的葯香聞著愈發濃了。


  離木臉上掛了一絲笑,沒有回應。


  骨思見那小狼精不回自己,也沒有追問,只盯著那口鍋咂了咂嘴:「小狼精,我看你長得這般俊俏,不如我收你做我小弟如何?」


  「不要。」離木瞥了骨思一眼,繼續攪著鍋里的葯湯。


  骨思見離木不肯,卻也沒有就此作罷:「那我與你做個朋友可好?」


  離木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骨思開心道:「我叫骨思,你叫什麼?」


  離木繼續攪著鍋里的葯湯,半晌過後,輕輕道:「離木。」


  小狐狸一臉的笑意:「離木好,你煮的這是什麼,聞著真香,能讓我嘗嘗嗎?」


  後來,骨思在與離木閑聊時聊到此事,離木總是一副嫌棄的樣子看著骨思:「你當初找著我做朋友,就是貪圖著我鍋里的葯湯吧。」


  骨思正靠在聖樹根上喝茶,聽離木這麼一說,險些嗆到,眼珠子咕嚕一轉,笑對離木道:「哪能啊,我那時是真見你長得好看,又喜歡著你清冷的性格,這才想與你做朋友的。」繼而假裝失望地嘆氣道:「唉,這相處久了才發現,你最開始那清冷的性子竟是裝出來唬我的,現在······」


  「現在如何?」離木斜睨著她道。


  骨思一咬牙,為了今後源源不絕的葯湯,這點犧牲算什麼,於是在真真是好看的臉上掛著十分的微笑,對著離木道:「現在自然更好,你比那時身量自然愈加俊朗了起來,長得也更加好看了,若不好,我能與你在一起處了這麼多年嗎。」


  離木望著骨思三界獨一的樣貌竟出了神,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得裝作無語,低頭喝茶。


  骨思瞧著離木耳根子都紅了,頓時起了玩意,清了清嗓子靠近離木道:「離木,你說,你第一次見我時,是不是就喜歡上我了,因著害羞,所以才裝著那副清冷的樣子?」


  骨思說這話很輕,嘴裡的熱氣都噴在了離木的脖頸上。離木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手一抖,茶杯里的茶便盡數潑在了離木銀白色的長衫上。


  滾燙的茶水激得離木一個機靈,連忙伸手去拂茶水,骨思見狀,趕忙道歉道:「離木對不起,我就想開個玩笑,沒想著傷著你。」邊說邊伸手也去幫著他拂茶水。


  離木輕輕抓住骨思的手,聲音輕柔:「水燙,我來吧,你小心別傷著。」


  骨思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道:「今日我害你被茶水燙了,今後還有葯膳吃嗎?」


  「還說那時不是為了葯湯,你這隻饞嘴的小狐狸。」離木笑道。


  話說,骨思在那個山洞中認識了離木,嘗到了那碗葯湯之後,便日日都來找他,纏著他煮各種各樣的葯湯和葯膳。狐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家不吃飯,整日整日地往外跑,總擔心她是因為自己要化狐族大劫而內心壓力太大,所以絕食了還整日在外瞎晃。直到後來出來找骨思時,看到她蹲在一隻小狼精旁邊,一臉滿足地吃著旁邊鍋中黑乎乎的東西,才明白了原委。於是,離木就被狐王很客氣地請回了狐族,做了骨思的御用廚子。


  其實,離木的愛好並不是煮葯湯做葯膳,他喜歡熬丹藥。那日見到骨思時,那一鍋葯湯原本是用來做丹藥的,準備熬著見底時收汁取精華,誰知被骨思喝掉了半鍋。喝完后,她竟道了聲好喝,就隨意化了原形,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在山洞口曬著太陽睡著了,留下鍋前一臉愁容的離木。離木望著就剩半鍋的葯湯,思量著,這鍋丹藥是練還是不練了呢。在那之後,骨思便一直來找他,纏著他煮葯湯,做葯膳,以至於那時對做飯只是略知一二的他,到後來可以說是精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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